片斷:基本功可以說是用力和放松的辯證關系,既用力,又放松。如敲鐘,光使勁,發(fā)音不會持久。會敲鐘的人,又使勁,又放松,共鳴才出來,如彈鋼琴,很使勁地按鍵,音就很硬,發(fā)木。手很放松,共鳴就出來了。有人以為,使勁地把手壓在弦上,sf就會出來。其實不然,小提琴的弓在弦上拉,看起來很簡單,事實上卻牽涉到很多問題,因為手持弓時,手臂的每一個關節(jié)都在活動,但它的壓力是通過握弓的手指表現出來的。按弦的左手也是如此,如果在按弦時所有的指頭都用力,聲音就不會好,這就是用力而不放松所造成的。因此,在按弦時,要敲得重、按得輕,以便讓第二個手指有力量去敲第二個音??傊?,如何運用用力與放松的方法是一個基本的規(guī)律。我們必須要有方法、有規(guī)律地進行練習,要既準確又快,要多快好省。有很多人的練習方法并不好,強調時間長、練習多,只是一遍一遍地拉,浪費了很多時間。如何練習,這里面有很多戰(zhàn)術問題,是需要研究的。另外,在練習中如何正確地認識困難也是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有時常常會認錯“敵人”。如拉小提琴,認為左手不聽話,其實毛病是出在右手上?;竟κ且粋€很重要的問題。基本路子不對,會浪費很多人力、才能,尤其是學唱的。這個問題很容易被忽視,因為它不容易被看見,它不是浮在上面的,好像我們的大樓,它的地基我們是看不見的,但它是很重要的基礎。關于節(jié)目的安排問題,不要忽略舊的、新的兩方面,要逐漸增加新的東西。不要因為第一次演出后群眾反應冷淡就不再演唱了,新的東西往往要唱好多次才被群眾接受,當然,這首先要求演唱者自己喜歡這個節(jié)目,要有自信。關于音樂創(chuàng)作的問題。音樂創(chuàng)作上有很大的成績,但水平高的不多。質量不高表現在:和聲貧乏,曲調平淡,沒有充分利用音樂性能,節(jié)奏上的變化少,沒有很好地運用轉調,有些曲子唱起來,不能發(fā)揮聲音特點,有些器樂曲則不能發(fā)揮樂器特點,作曲家不熟悉樂器的特點。如何去熟悉它,這是作曲家應該注意的事。在創(chuàng)作上要求民族風格是對的,但不要因強調民族風格而給音樂語言一個局限。如何使創(chuàng)作既能保持民族風格,又能豐富音樂語言,是作曲家要注意的事。在五聲音階中放進十二半音,有人認為是破壞了民族風格,但是不是真的破壞呢?我認為即使是有點破壞,也應該嘗試去做。一些聲樂曲、群眾歌曲,大合唱對反映當前反帝斗爭、鼓舞人民的革命意志,是特別有效的,應特別予以注意。音樂創(chuàng)作的思維與文學不同,它不是文學那樣的形象思維,而是音響思維,這就比文學要間接一些,也許更復雜一此如何把音樂聽眾的面擴大,為廣大的農民服務,也應該采取一些措施。后記:百花文藝出版社很有遠見地出版了《二十世紀藝術大師隨筆叢書》。這些人物不僅是藝術界的優(yōu)秀代表,而且是中華民族的精英,其成就無疑是民族文化的一座豐碑,將他們的文字留于后代,其意義是十分深遠的。我榮幸能參與編輯著名音樂家馬思聰先生的文集工作,雖感能力有限,但覺義不容辭。幸得馬思聰夫人王慕理女士及其子女的信任,提供了馬先生的一些史料,尤其是晚年在美國的一些珍貴資料;又得馬思聰研究會專家吳祖強、汪毓和兩會長的指導;張靜蔚、俞玉滋兩教授和方友淑等同志也給予各方面協(xié)助。由于上述多方面的支持,我才得以依期完成馬思聰研究會委托之重任,僅在此一并向上述專家們表示深深的謝意。馬思聰先生的藝術道路與祖國的命運息息相關,發(fā)展中華民族新音樂事業(yè)是他終生為之奮斗的目標。不幸的是“文革”一場災難給他心靈造成深重的創(chuàng)傷,他被逼迫遠走他鄉(xiāng),但他發(fā)展民族音樂的初衷始終不變,就在“蘇武牧羊”式的流落異邦的最后二十個春秋里,他仍要“追求我們這偉大民族最美的聲音這個高目標”。他全力以赴地去達到藝術的至高境界,為此而埋頭工作,日夜兼程、與時間賽跑,最終而碩果累累。作為我國第一代杰出的小提琴演奏家,他的音樂成就卓著,享譽國內外。在編輯本集的過程中,我從馬先生文章的字里行間中感受到他對祖國和民族文化深沉的愛,感受到他對民族音樂有著強烈的責任感;他博學多識,在藝術追求上自強不息;他生性樂觀、仁愛寬容……這些都深深地感動著我,教育著我,令我獲益匪淺。馬先生在六十多年的藝術生涯中,不僅用音符,也用筆記錄著他在走向成功的征途中之苦樂,以及他與時代共跳動的脈搏。但遺憾的是,一場“文革”劫難,使他失去了許多寶貴的日記和歷史照片。以致我們在編輯本書時,不得不在他人生的一些重要時期留下空白,如其中的“日記選”,就是只限于馬先生在美國生活時這一特殊階段。我們希望馬先生的親屬、朋友和音樂界人士,共同做出努力,以便將來馬思聰研究會編纂《馬思聰全集》時能夠填補上這些空白。限于本人水平,在編輯本集的過程中,不免有錯漏之處,敬請專家和讀者批評修正。1999年4月于廣州本書前言百花文藝出版社建議馬思聰研究會為馬先生選編一本文集由他們出版,這當然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經商議后決定請研究會馬之庸副會長負責收集文稿和選編事宜。馬之庸同志是馬思聰先生侄女,長期在廣東從事音樂編輯工作。馬先生去世后在國內舉辦的多次關于馬先生的研討和紀念活動,她都是主要策劃者之一,并為這些活動計劃的實現竭盡心力。這除了因為馬先生是她的至親長輩外,更因為她十分景仰和欽佩馬先生的藝術成就及為人。在收集馬先生文稿過程中,她曾幾次來信談及閱讀馬先生包括日記在內的一些文稿的感受,信上流露出的激動心態(tài)使我感覺她的確是在以非常認真和充滿虔敬之情在做這項工作。她克服許多困難,以相當快速度完成了研究會的這一委托,如期向出版社送交了書稿,并為文集取了一個很不錯的書名——“居高聲自遠”。這是借用隋唐文人虞世南五言絕句《詠蟬》中的一句,以之來譬喻馬思聰先生所達到的藝術境界和他的為人,當然也包括他的為文,涵義甚好。馬思聰先生并不以為文著稱,人們所熟知的是他的小提琴演奏、音樂創(chuàng)作以及作為樂隊指揮和音樂教育家(著重是小提琴和作曲教師)的名聲。然而馬先生卻也常有出人意外之處,正像提到他的音樂創(chuàng)作時,人們往往是指他深受歡迎的諸多小提琴曲與大量管弦樂和戲劇音樂、室內樂等,即主要是器樂曲,但九十年代初,金帆、鐘立民兩同志提出選編出版一本馬先生歌曲選集的倡議,后來經過挑選整理,于1994年由人民音樂出版社出版了《馬思聰歌曲選》,作為他聲樂作品的一部分,竟也多達近五十首。這次出版本書,情況有些類似,經馬之庸同志收集整理自1935年起的文稿和他去世前的一些較重要的致友人信函,加在一起也有數十篇。其間只是文革和留居海外時期出現很大空檔,這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收集過去文稿并非易事,其他同志也幫了忙,如俞玉滋教授等人便給予了熱心協(xié)助。從《居高聲自遠》書中所收入馬先生文章看來,他以文字來表述的東西大都與音樂有關,因而實際上這是一本音樂散文集。這些文章清楚地反映了他對所從事的音樂工作的熱誠,特別是表現出在不同歷史時期,他對我國音樂事業(yè)發(fā)展的關切,對一些問題的見解和所傾注的感情。時間已過去很久了,現在讀來仍使人感到很親切,能夠加深對他的無論是藝術還是為人的認識,從而獲得教益。由于文革浩劫造成的災難后果,如今許多人,尤其是一些年輕朋友對馬思聰先生已經感到陌生。本書附錄了幾篇他的親友和后輩的紀念文章,還有少量圖片,為的是使多一些讀者對這位在我國近現代音樂史上屬于最重要的音樂家之一的馬思聰先生能有較多了解,對于在聆聽和欣賞他的音樂作品時也能有所幫助,并帶來多一些心靈的觸動。1999年5月4日于中央音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