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巴格達

    我?guī)熓捛?br />     我一直認為蕭乾屬于天底下為數(shù)不多的勇敢男人。戰(zhàn)爭是表現(xiàn)勇敢、承擔責任的最佳機會，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西歐戰(zhàn)場上惟一的中國記者，他親歷了兩次轟炸倫敦，隨美4軍挺進萊茵河，還是攻克柏林后首批進城采訪的戰(zhàn)地記者。我這里講的勇敢具有兩層含義：一是明知有危險而臨危不懼；二是內心自由不受金錢權力等物欲的驅使。
   直播金字塔引起的故事
    在此之前，我一直頑固地堅持，人一生只能活70年，即25550天。到現(xiàn)在我才突然發(fā)現(xiàn)，憑借超級科技，一個人完全可以跨越時空，目擊幾萬里之外、數(shù)千年以前的奇特事物，享受生理生命以外的其他意義。金字塔的答案可能會來自考古，也可能藏在我們現(xiàn)今的生活之中。人類社會已經擁有了相當卓越的科技成就，但精神世界卻相對匱乏，直播金字塔讓我們有機會重新接觸祖先，鼓足勇氣邁向下一個世紀。
   美夢成真
    我之所以要在千禧年來臨前夕，把我的大吉普從金字塔開到萬里長城，就是要呼吁世界從戰(zhàn)爭走向和平。探尋東經30度到130度廣大神秘區(qū)域的燦爛過去，用科學、環(huán)保、人性的眼光審視歷史，重溫四大文明古國的往日輝煌，去迎接21世紀的初升旭日。
   最黑的一天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yǎng)萬物。盡管在12億中國人中我算不上優(yōu)秀，與鳳凰派出的淑女們相比更是粗鄙不堪。但我堅信我是莽莽沙漠中的使使者，因為地球上最完美的生物就是男人，一百個磁鐵指南針也抵不過一個男人的決心。我做事決不屈從經濟利益，由此獲得最大的自由。
   重返巴格達
    說到10年前的海灣危機，我總忍不住濁淚潸然。那是我生命中最華彩的一章，當時我還不到30歲，還沒嘗過和女人同居的滋味，我很擔心自己就這么未經人事地夭折了?！安恍⒂腥?，無后為大”，我不能對不丘我奉行傳統(tǒng)的爺爺。
   死亡之路
    從海灣戰(zhàn)爭到現(xiàn)在，伊拉克已經被封鎖了10年，“死亡之路”始終是巴格達聯(lián)系國際社會的惟一通道。10年來，僅在這條路上死于車禍的冤魂怨鬼就多達千人。
   過關留下買路錢
    海灣戰(zhàn)爭以來，我曾經連續(xù)7次通過卡迪西亞海關，可這種公職人員明目張膽的權錢交易還是首次目睹。伊拉克生活水平一直很高，伊拉克人驕傲而在乎面子。想不到饑餓使人的尊嚴掃地，持續(xù)戰(zhàn)亂摧毀固有的良知和社會價值觀，生存成了每個人必須面對的實際問題。從個別公職人員的腐敗行為可以推測政權的腐敗程度，我開始為偉大的伊拉克人民擔心……
   鳥瞰巴格達
    當我這只疲憊的野鴨子結束一天的采訪、精疲力竭地回到住處時，再次發(fā)現(xiàn)古老文明和現(xiàn)實生活間的巨大差距。五星級的曼蘇爾飯店大堂里，一大幫異香撲鼻的妖艷女郎正簇擁在威嚴的曼蘇爾塑像前，淫聲浪語、熱力逼人，“10美元就讓你干一次廣能把保守的阿拉伯婦女逼上開放搞活的市場經濟，全仗海灣戰(zhàn)爭的“累累神力”。
   薩達姆和他的伊拉克
    我這里一再饒舌介紹薩達姆，是想在以往見聞的基礎上切入伊拉克。因為伊拉克共和國與一般共和政體不同，薩達姆總統(tǒng)的個人影響力就像章魚的觸角，已經深入到社會各個階層。就在我第五次訪問巴格達之際，一位資深外交官仍然用“金字塔”來形容薩達姆政權的穩(wěn)固。依我個人偏狹的眼光看，伊拉克猶如一位天賜美女，自恃美麗而懷春，但紅顏薄命，因“懷春”招致持續(xù)的殘酷躁躪，而且由于“冶容誨淫”無人同情。
   家有萊卡
    多年來我瘋狂追求的不是工作的結果，而是一個完美的連續(xù)過程，我喜歡享受工作過程中的每個細節(jié)，體會不為名不為利的純粹冒險。就像聽交響樂不能穿T恤、吃西餐需要有幽雅的環(huán)境，采訪偉大事件也必須使用偉大的相機。我蓄謀已久地故技重演，再次偷拍死氣沉沉的卡迪西亞，盡管我很擔心自己的萊卡會被共和國衛(wèi)隊沒收，傾家蕩產動搖我活下去的勇氣，可我更希望我的萊卡在巴格達淬火。
   防空洞里的冤魂
    阿米里亞防空洞被貧鈾彈擊中，造成1000多人死亡，僅海達一家就在這場災難中死了9人，但美國只承認400人的死亡數(shù)字。作為記者，我無法判定哪一方的數(shù)字更為精確，追究 1000人和 400人對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殺死每一條生命都是殘酷的，因為每個人都只能活一次。對世界，阿米里亞僅是一條災難新聞；對海達媽媽，她失去的是整個世界。
   貽害無窮貧鈾彈
    所有因遭受貧鉑彈傷害的小病人都面無表情，像一座座雕塑。病房里一片死寂，只聽見機械失靈的鼓風機的不規(guī)則轉動聲。望著他們一個個瘦弱病態(tài)的身軀、一雙雙茫然無望的眼睛，我手足無措不知該問些什么。我把口袋里的錢、食品全掏出來送給這些需要幫助的孩子。
   沉重的母親
    我采訪了幾十位遭受不幸的脆弱母親，在她們脆弱的軀體內有一顆勇敢的心，正以母親對世界的智慧理解，頑強地哺育著亞述、巴比倫的子孫。郭沫若在話劇《棠棣之花》中有這么一句臺詞：“要有好的母親，才有好的兒女；有了好的兒女，才有好的國家?！币晾藡D女對苦難生活的巨大忍受力就像偉大的底格里斯河，默默承載著眾多的苦難，川流不息滋養(yǎng)著大地……
   破車當?shù)?br />     這是我第五次前往巴格達，“死亡之路”這次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伊拉克的交通狀況已經壞到不能再壞的地步。1993年我第四次前往巴格達，就已經體會到炎炎盛夏往返安曼—巴格達的長途車里沒有空調的難受滋味。7年過去，當年路上沒有空調的大巴士早已油漆剝落面目全非，磕磕絆絆仿佛一具活動棺材。這條路上跑的汽車普遍車況不佳、五官不全、灰頭土臉。偶爾有輛光彩照人的，肯定掛著約旦牌照。
   撒馬拉轉塔
    人的命運就像撒馬拉轉塔，有著宿命的味道。我對生命的理解也是這樣，每個人的生死都是命中注定的。按醫(yī)生的解釋，我活著已經是奇跡了，可我還要不知疲倦地工作。盡管醫(yī)生不停地給我吃藥，強迫我睡覺，可我決不會為安寧而犧牲工作。我是為新聞而生的，為此永遠朝著自己心中的目標努力，中國話叫“狐死首丘”。
   消失的巴比倫
    巴比倫廢墟現(xiàn)有一座巨大的土臺，傳說亞歷山大曾在此休息并死在這里。我心懷敬意地爬上空空蕩蕩的高臺，小心翼翼平躺在亞歷山大安眠的地方，心潮澎湃。作為人類最早的文明，時間在巴比倫失去意義。由于沒有統(tǒng)一的時空，由此產生的馳騁的想象力是無法限制的。能像我這樣在亞歷山大安息的土臺上平躺片刻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浮在油海上的國家
    我興奮而得意，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到世界上最偉大的油田一游的福分，特別是海灣危機10周年之際。穿過一片低地，路邊開始出現(xiàn)各種蜿蜒的大口徑輸油管、輸水管，遠處天際騰起的沖天烈焰，伴之以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那是正在燃燒的天然氣，劃破空氣的嘯叫仿佛正把天空撕開一個大洞。
   石油重地被捉記
    我們被押進一處瀕臨油氣田的金屬活動房，幾名帶槍的便衣把我們幾個逐一分開，關進不同的小屋里。一位穿漂亮短袖襯衫的中年男子把我?guī)нM一間有空調的單間，用英文問了我?guī)讉€不著邊際的問題，又強迫我老婆交出攝像機，可對我脖子上惹是生非的萊卡則看也不看。
   哭泣的河流
    我真弄不懂真主為什么對伊拉克如此偏愛，一下就賜給它兩條大河。底格里斯河發(fā)源于土耳其境內的山間湖泊，流經土耳其、敘利亞、伊拉克、伊朗，綿延1900公里，最后同的發(fā)拉底河匯合為阿拉伯河。沿河地區(qū)土地肥沃、農業(yè)發(fā)達，不僅孕育了人類第一部法典——《漢謨拉比法典》，還誕生了文學名著《一千零一夜》。
   不滅的火焰
    這次是我第五次來伊拉克，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帶著照顧我生活的老婆；以后我還會來第六次、第七次，帶著夢想中的孩子。那時我一定坐飛機從天上來，不用再擔驚受怕走死亡之路。我相信對世紀會有更多的同胞自由自在地走向世界。成千上萬發(fā)明甲骨文的華夏子孫走出國門去拜訪發(fā)明阿拉伯數(shù)字的印度、發(fā)明楔形文字的伊拉克、發(fā)明象形文字的埃及……
   結束語：從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