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斷:一九六一年七月二日星期天早晨,他起的非常早,瑪莉還在睡覺,他找到放槍的儲藏室鑰匙,把一只他用來打鴿子的雙膛散彈槍裝上子彈,然后拿到房子的前廳。他把雙膛槍對著前額然后開槍。槍聲驚醒了整棟房子。海明威到底怎么了?或許是做不到自己建構的神話形象而日漸消沉;更或許是某種性方面力有未逮,想到他在其他充滿男子氣概的活動上的驍勇,更讓他深深地感到困惑。他總是吹噓他帶“種”;不過“種”和開槍射擊的能力完全沒有關系。他可能自我憎恨,恨自己不能做到他年輕時、喬伊斯式的理想,完全地獻身藝術:他變得向大眾賣弄肌肉,被不實的名聲所腐化,想抽身卻發(fā)現(xiàn)為時已晚。無論是名氣,或是任何一種成就獲得認可的感覺,我們都可以預期隨后會有慢性憂郁的產生,表達出一股死亡的沖動?;蛘?,說得更簡單些,海明威把自己視作梭羅(Thoreau)法則的例外,認為他不像所有人一祥,必須在安靜的絕望中過生活;他無法應付大多數(shù)人從容承受的壓力;他太像神了,導致他無法預期自己能夠處理人間事。然而海明威的曲調對世界文學是個全新且原創(chuàng)的貢獻,立忘寫作的年輕人都會聽到。而海明威的勇氣教條、海明威式的英雄和他面對難關的堅毅態(tài)度,都發(fā)揮了超越文學之外的影響力,盡管作為人的匱乏最終減損了他的作品,海明威在他最好的時刻是股豐富勃發(fā)的力量;和喬伊斯或??思{或史考特費茲杰羅一祥可觀。甚至在他最差的時刻,他也提醒了我們在投入文學之前,要先投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