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藏行筆記

序 題記 去新疆 在烏魯木齊聽到許多關于阿里的傳說，似乎種種說法議論都差不太多，感覺那上面是起了變化。山上是什么樣子？阿里到底生出了怎樣的變化？我心里急著早一天趕到那里。 新藏線上 大坂頂上一片雪海，潔白耀眼。太陽從雪面上晃過來，噴吐著熾烈的黃色火焰。風卷起雪塵拍打到皮衣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我不敢長時間摘去墨鏡看世界。世界是銀亮的，是正在熔化的一鍋銀湯。 在獅泉河 獅泉河每日下午起風，天黑就住了。這個時候，大風正由水面上刮過來。聽到看見河對岸有兩個著藏裝的女人放歌，沒有任何雜音。歌聲在流水和風里過濾，清亮的，遙遠的，似天籟一樣。 到普蘭 這一夜，睡在了神山腳下。岡仁波齊雪峰在星月的光輝里慈善溫暖。不遠的山坡下，支起著許多白色帳篷，里面亮著燈火，如千百的燈籠擺放在地上。那邊都是從五湖四海千萬里遠的地方來轉山的人，他們還沒有人睡。 回獅泉河 天空亮了。不斷地回顧岡仁波齊，總想望到一眼它如何被太陽照亮。結果，太陽從岡仁波齊的背后升起來，明亮的光焰使雪峰隱去了輪廓。自己以往所見岡仁波齊的亮麗圖片，原來都是夕陽效果，這才知道神山美在傍晚。 進出楚魯松杰 仔細看，星星在動，地球在轉。世界都在靜中。河水奔流，聲響巨大。我們的地球是個活物。我的所在，是卡蘭格山中一個名為"哲固"的曠野。 前往托林 繞過托林寺站到象泉河高高的岸上，有成排的古老小佛塔已被風化為土堆。往下看，河谷深遠，岸壁陡峭，有鷹、野鴿子和碩大的黑鴉飛起盤旋，我看見的是它們的脊背。 向著拉薩 我安定了嗎？自己心所向往的家鄉(xiāng)在什么地方？拉薩對于我已經非常封閉了，那么將要歸到的北京又能算個什么樣子？我知道的，什么都知道的。其實家鄉(xiāng)就是自己以往的所有生活，是我今后的一切念想，它們全都是由天邊外傳來的召喚。 拉薩零碎 窗外，是真實的世界，是拉薩夏日中午的藍天。明媚耀眼的白云在天空緩緩流動。世界上人類里有多少事情已不復存在，只有可稱之為生命的東西永不凝固永不止息，就像這天上的流云一樣。 文章零碎 作為一個曾經在西藏高原生活過的非常年輕的小說作者來說，我對《艽野塵夢》的偏愛是無法用一句話來說明的，我感覺到了那是生命的一種傳奇，甚至多少地在深刻處有所經歷。 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