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香(書摘):「在咖啡館里,每個人一塊奶油蛋糕,另外要一份奶油,一杯熱巧格力加奶油,另外要一份奶油?!惯@是張愛玲在〈雙聲〉中,描述她與炎櫻逛街買鞋后到咖啡館歇腳的開頭。一小段文字里頭就有四份奶油,聽起來那種逛街的時光是十分優(yōu)渥快樂的。在還沒有認識炎櫻之前,張愛玲大約經常同三表姐黃家漪一同逛熱鬧的霞飛路或靜安寺路吧!那時上海的咖啡館已經非常多了,而且點心、咖啡都做得十分專門好吃。咖啡兩杯一元,蛋糕比較貴,要三元到六元之間不等,冰淇淋則和蛋糕大約差不多??Х瑞^、影戲院、舞廳都是三○年代許多文人經常光顧的地方,有些較大的咖啡館也像表演場,有歌女唱歌表演、樂隊伴奏,還有書場、茶廳,聘請彈詞名家,可以喝咖啡,吃歐美大菜,也有各式香茗,像穆時英、葉靈鳳等人,十幾歲的張愛玲應該在他們的作品中時??吹娇Х瑞^這些場景。一九三四年,在大光明戲院旁邊開了一家大光明咖啡館,不知道是不是戲院的關系企業(yè),但樓上是大滬舞廳,這個咖啡館裝了最新的冷熱氣汀,也就是冬天有暖氣,夏天有冷氣,并且有「皇家廚師」做的大菜,還有各種糖果西點,在炎熱的夏天,點一杯咖啡和一只蛋糕,可以在里面耗上陽光烈艷的一下午。不知道張愛玲是否會在電影結束后,順便與三表姐去那家咖啡店坐坐,吃點冰淇淋、蛋糕什么的,或者在霞飛路逛累了,也會隨便找一家咖啡店進去點東西吃,就像后來和炎櫻逛街一樣。那是多么久遠以前的事了?張愛玲的晚年回憶里曾提到的幾家西點面包店,像兆豐公園對過的俄國面包店老大昌、香港天星碼頭附近的青鳥咖啡館,還有小時候同父親一起去飛達咖啡館挑揀小蛋糕,偶爾她會吃一只父親的香腸卷,那時父親還是愛她的。充滿奶油味和咖啡香的咖啡店,對于張愛玲而言,都是溫暖美好的記憶,沒有一點頹廢或無聊殺時間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