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靈魂：探訪中國最后的小腳部落

　　誰能想到在云貴高原上有這樣一個村落，它完整地保存著纏足的活的歷史資料。凡是進入歷史的東西，大多便是不能言說的文字和實物，然而云南青年作家楊楊創(chuàng)作的這部文化散文《搖晃的靈魂》所提供的歷史，則是鮮活的，第一手的，由當事人直接講述的切身經(jīng)歷，這種文本的價值怎樣估量都不會過分。我們先不用急于判斷作者在搜集整理這些資料時，所帶有的觀點是否經(jīng)得住嚴謹?shù)耐魄?，我們也不必挑剔作者在行文中無法抑制的情感沖動在多大程度上沖淡了事實的樸素性。作者現(xiàn)在能夠呈現(xiàn)出來的一切就足以令人興奮不已了。 作者在這部書中不僅考察了六一村的形成歷史，探究出女性纏足的環(huán)境原因，而且充分展示了有關(guān)纏足的儀式、器具、過程，最為珍貴的是纏足者及欣賞纏足者的心理。不能諱言，這些心理具有私密性，甚至變態(tài)性。但若不將它們?nèi)鐚嵉剡M行揭示，那我們過去和現(xiàn)在有關(guān)纏足的各種研究都將失去分量。女性忍受著肉體的折磨而去認同纏足的方式，其實是男權(quán)社會造成的畸形。《搖晃的靈魂》中“收購秘密動詞”一節(jié)，較為詳盡地描述出了男性的變態(tài)情狀，“小腳”所扮演的特殊角色帶給男性的種種刺激，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然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這種本可能只屬于私人的不良嗜好，怎么會轉(zhuǎn)化成社會性的普遍性的“審美”活動。這樣的轉(zhuǎn)化提醒人們意識到社會精神健康的重要以及保護社會精神健康的艱巨。 書中大量的圖片和故事，可以說是觸目驚心。這些纏足的老人，她們并不是為了給后人提供學術(shù)資料而活著，她們是平平常常走到了今天。她們的舞蹈是生命之舞，她們的運動是心靈的震顫。盡管她們無法從身體角度改變纏足的歷史，但是她們在精神上仍可獲得自由。 目睹一個民族曾經(jīng)瘋狂追逐過的不良風俗的逝去，翻檢一縷縷生活痕跡間夾雜的文化符號，讀者們也會與《搖晃的靈魂》的作者一同去感悟時代的變遷和人性的伸展。

　　楊楊，云南青年作家，著有小說集《混沌的夏天》、長篇實驗文本《追——一個后現(xiàn)代主義者思想與肉體的狂奔》、長篇小說《回到自己身體這邊》等。曾就讀于北京魯迅文學院，現(xiàn)居云南某小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