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思想和藝術的問題,最終都可以歸結為語言問題。先秦諸子的所思所論及其對后代的影響已說明了這一點?!独献印芬粫_首揭橥的命題——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即焉道輿語言的關系問題。對這關系的不同認識,牽涉到語言的地位和性質。王弼的注釋,謂“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指事造形,非其常也,故不可道、不可名也”。這理解幾乎是為大家所接受了的。然而我們從帛書《老子》上讀到這樣一段文字:有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長短之相形也,高下之相盈也,音聲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隨,恒也。自此可以悟及怎樣纔是恒道:可道不可道相生相成方是恒道。光是可道,自然不是恒道,但把可道從恒道中排除出去,也不成其為恒道。不把可道不可道加以析離,纔符合老子的樸或道的概念。這樣一來,就可見出語言在老子的道論中何有何等重要的位置。后世藝術批評輿創(chuàng)作中屢屢涉及的“韻味”“觀念”,也是如此。韻味之所以是韻味,就在它透露出來的“恒”的性狀,令人體玩不已,其中蘊蓄了種種不可道、已現(xiàn)未現(xiàn)的質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