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里六個角各點著一盞應急燈,把一個六平方米的帳篷照得雪亮。在燈光中的花臺里,搖曳著幾小叢綠色灌木。在灌木前面的水泥花臺上,沒有尸體,而是放著一個二十厘米高、直徑約十厘米的玻璃瓶。瓶體玻璃是黃色的,燈光從后面透過來,照得瓶子琥珀一樣晶瑩剔透。在瓶子里,直立著一顆很小的植物。植物中間是一朵小花,莖稈上有兩片綠葉,莖稈插在花店常用的那種綠色營養(yǎng)泡沫墊上。這也要報案?高毅抬頭,看見報案的男子直起腰,沖出帳篷。很快,高毅聽到外面一陣嘔吐。高毅向花臺走近,立刻明白了男子嘔吐的原因。瓶子里葉子和桿徑的確是真的植物,但是那朵小花,卻是一只耳朵。“是人的右耳?!狈ㄡt(yī)楊凌淵說,“切口十分鋒利?!?高毅彎下腰,雙眼與瓶子齊平。他看到,耳朵的邊緣被切割得整整齊齊,然后用細線一針針縫到花稈上。孫立拿出相機,從各個角度拍照,閃光燈在花瓶上一閃一滅,仿佛就是一場另類的藝術表演?!斑@是什么?”高毅用戴手套的手指了指瓶子底部。在底部,臥著一個白色的小東西,看起來像一條小蟲。“紙做的?!睂O立拍下幾個特寫鏡頭之后說。待現場勘偵檢查了瓶子表面沒有找到任何指紋之后,他們打開了瓶蓋。瓶蓋是旋轉的金屬蓋。瓶子打開之后,立刻散發(fā)出一股濃郁的香氣。“兇手還噴了香水。”法醫(yī)楊凌淵聞了聞說。他拿起“耳花”,仔細端詳后又輕輕碰了碰耳朵,說道:“新鮮的。剛被割下不到三個小時?!?高毅從現場勘偵人員的工具箱里找出一把鑷子,夾起那條紙蟲。一股更濃的香氣撲面而來,紙上也撒了香水。高毅把紙蟲一點點打開,看到里面寫了一個時間: 1992 年4 月17 日。在日期旁邊,用毛筆寫著一個很漂亮的小楷字:祭。
——凜《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