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如為郎數(shù)歲，會(huì)唐蒙使略通夜郎、僰中，〔一〕發(fā)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為發(fā)轉(zhuǎn)漕萬餘人，用軍興法誅其渠率?！捕嘲褪衩翊篌@恐。上聞之，乃遣相如責(zé)唐蒙等，因諭告巴蜀民以非上意。檄曰：
〔一〕 師古曰：「行取曰略。夜郎、僰中，皆西南夷也。僰音蒲北反?！?br />
〔二〕 師古曰：「渠，大也?！?/em>
告巴蜀太守：蠻夷自擅，不討之日久矣，時(shí)侵犯邊境，勞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撫天下，集安中國(guó)，然後興師出兵，北征匈奴，單于怖駭，交臂受事，屈膝請(qǐng)和?？稻游饔?，重譯納貢，稽首來享。〔一〕移師東指，閩越相誅；右弔番禺，太子入朝。〔二〕南夷之君，西僰之長(zhǎng)，常效貢職，不敢惰怠，延頸舉踵，喁喁然，〔三〕皆鄉(xiāng)風(fēng)慕義，欲為臣妾，〔四〕道里遼遠(yuǎn)，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参濉撤虿豁樥咭颜D，而為善者未賞，故遣中郎將往賓之，發(fā)巴蜀之士各五百人以奉幣，衛(wèi)使者不然，〔六〕靡有兵革之事，戰(zhàn)鬥之患。今聞其乃發(fā)軍興制，〔七〕驚懼子弟，憂患長(zhǎng)老，郡又擅為轉(zhuǎn)粟運(yùn)輸，皆非陛下之意也。當(dāng)行者或亡逃自賊殺，〔八〕亦非人臣之節(jié)也。
〔一〕 師古曰：「來入朝覲，豫享祀也。一曰享，獻(xiàn)也，獻(xiàn)其國(guó)珍也?！?br />
〔二〕 文穎曰：「弔，至也。番禺，南?？ぶ我?。東伐越，後至番禺，故言右也?！箮煿旁唬骸改显綖闁|越所伐，漢發(fā)兵救之，南越蒙天子德惠，故遣太子入朝，所以云弔耳，非訓(xùn)至也?！?br />
〔三〕 師古曰：「喁喁，眾口向上也，音魚龍反?！?br />
〔四〕 師古曰：「鄉(xiāng)讀曰嚮。」
〔五〕 師古曰：「致，至也。」
〔六〕 張揖曰：「不然之變也。」
〔七〕 師古曰：「以發(fā)軍之法為興眾之制也。」
〔八〕 師古曰：「賊猶害也?！?/em>
夫邊郡之士，聞烽舉燧燔，〔一〕皆攝弓而馳，荷兵而走，〔二〕流汗相屬，惟恐居後，〔三〕觸白刃，冒流矢，〔四〕議不反顧，計(jì)不旋踵，人懷怒心，如報(bào)私讎。彼豈樂死惡生，非編列之民，而與巴蜀異主哉？〔五〕計(jì)深慮遠(yuǎn)，急國(guó)家之難，而樂盡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圭而爵，位為通侯，〔六〕居列東第?！财摺辰K則遺顯號(hào)於後世，傳土地於子孫，事行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八〕名聲施於無窮，功（業(yè)）〔烈〕著而不滅。是以賢人君子。肝腦塗中原，膏液潤(rùn)埜屮而不辭也?！簿拧辰穹顜攀怪聊弦?，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一０〕身死無名，〔一一〕諡為至愚，〔一二〕恥及父母，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yuǎn)哉！然此非獨(dú)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jǐn)，〔一三〕寡廉鮮恥，而俗不長(zhǎng)厚也?！惨凰摹称浔恍搪荆灰嘁撕?！
〔一〕 孟康曰：「｛竹奧｝如覆米｛竹奧｝，縣著契皋頭，有寇則舉之。燧，積薪，有寇則燔然之也?！?br />
〔二〕 師古曰：「攝謂張弓注矢而持之也。攝音女涉反。」
〔三〕 師古曰：「屬，逮也，音之欲反?！?br />
〔四〕 師古曰：「冒，犯也。」
〔五〕 師古曰：「編列，謂編戶也。編音布先反?！?br />
〔六〕 如淳曰：「析，中分也。白藏天子，青在諸侯也。」
〔七〕 師古曰：「東第，甲宅也。居帝城之東，故曰東第也?！?br />
〔八〕 師古曰：「佚，樂也，讀與逸同。」
〔九〕 師古曰：「埜與野同，古野字也。屮，古草字?！?br />
〔一０〕師古曰：「抵，至也，亡逃而至於誅也?！?br />
〔一一〕師古曰：「無善名也?！?br />
〔一二〕師古曰：「諡者，行之跡也。終以愚死，後葉傳稱，故謂之諡?！?br />
〔一三〕師古曰：「不先者，謂往日不素教之也。」
〔一四〕師古曰：「寡、鮮，皆少也。鮮音息淺反?！?/em>
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一〕，曉諭百姓以發(fā)卒之事，〔二〕因數(shù)之以不忠死亡之罪，〔三〕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四〕方今田時(shí)，重?zé)┌傩?，〔五〕已親見近縣，〔六〕恐遠(yuǎn)所谿谷山澤之民不遍聞，檄到，亟下縣道，〔七〕咸喻陛下意，毋忽！〔八〕
〔一〕 師古曰：「誠(chéng)信之人以為使也?！?br />
〔二〕 師古曰：「諭，告也。」
〔三〕 師古曰：「數(shù)，責(zé)也，音所具反。」
〔四〕 師古曰：「讓，責(zé)也，責(zé)其教誨不備也?！?br />
〔五〕 師古曰：「重，難也，不欲召聚之也。」
〔六〕 師古曰：「近縣之人，使者以自見而口諭之矣，故為檄文馳以示遠(yuǎn)所也?！?br />
〔七〕 師古曰：「亟，急也?？h有蠻夷曰道。」
〔八〕 師古曰：「忽，怠忽也?！?/em>
相如還報(bào)?！惨弧程泼梢崖酝ㄒ估?，因通西南夷道，發(fā)巴蜀廣漢卒，作者數(shù)萬人。治道二歲，道不成，士卒多物故，〔二〕費(fèi)以億萬計(jì)。蜀民及漢用事者多言其不便。是時(shí)邛、莋之君長(zhǎng)〔三〕聞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願(yuàn)為內(nèi)臣妾，請(qǐng)吏，比南夷。上問相如，相如曰：「邛、莋、冉、駹者近蜀，道易通，〔四〕異時(shí)嘗通為郡縣矣，〔五〕至漢興而罷。今誠(chéng)復(fù)通，為置縣，愈於南夷?！埂擦成弦詾槿唬税菹嗳鐬橹欣蓪?，建節(jié)往使。副使者王然于、壺充國(guó)、呂越人，馳四乘之傳，〔七〕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南夷。至蜀，太守以下郊迎，〔八〕縣令負(fù)弩矢先驅(qū)，〔九〕蜀人以為寵。於是卓王孫、臨邛諸公皆因門下獻(xiàn)牛酒以交驩。卓王孫喟然而歎，自以得使女尚司馬長(zhǎng)卿晚，〔一０〕乃厚分與其女財(cái)，與男等。相如使略定西南夷，邛、莋、冉、駹、斯榆之君皆請(qǐng)為臣妾，除邊關(guān)，〔邊關(guān)〕益斥，〔一一〕西至沬、若水，〔一二〕南至牂牁為徼，〔一三〕通靈山道，橋?qū)O水，〔一四〕以通邛、莋。還報(bào)，天子大說?！惨晃濉?br />
〔一〕 師古曰：「使訖還報(bào)天子也。」
〔二〕 師古曰：「物故，死也。解在蘇武傳?！?br />
〔三〕 文穎曰：「邛者，今為邛都縣。莋者，今為定莋縣?！箮煿旁唬骸盖g，才各反?！?br />
〔四〕 師古曰：「今夔州、開州等首領(lǐng)姓冉者，皆舊冉種也。駹音尨?！?br />
〔五〕 師古曰：「異時(shí)猶言往時(shí)也?！?br />
〔六〕 晉灼曰：「南夷謂犍為、牂牁也。西夷謂越巂、益州也?！箮煿旁唬骸赣瑒僖??！?br />
〔七〕 師古曰：「?jìng)饕魪垜俜??！?br />
〔八〕 師古曰：「迎於郊界之上也?！?br />
〔九〕 師古曰：「導(dǎo)路也?！?br />
〔一０〕師古曰：「尚猶配也，義與尚公主同。今流俗書本此尚字作當(dāng)，蓋後人見前云文君恐不得當(dāng)，故改此文以就之耳?！?br />
〔一一〕師古曰：「斥，開廣也。」
〔一二〕張揖曰：「沬水出蜀廣平徼外。若水出旄牛徼外?！箮煿旁唬骸笡i音妹?！?br />
〔一三〕張揖曰：「徼謂以木石水為界者也。」如淳曰：「斯榆之君等自求去邊關(guān)，欲與牂牁作徼塞也?！箮煿旁唬骸羔枰艄め灧??！?br />
〔一四〕張揖曰：「鑿開靈山道，置靈道縣。孫水出臺(tái)登縣，南至?xí)o入若水?！箮煿旁唬骸胳秾O水上作橋也?！?br />
〔一五〕師古曰：「說讀曰悅?！?/em>
相如使時(shí)，蜀長(zhǎng)老多言通西南夷之不為用，大臣亦以為然。相如欲諫，業(yè)已建之，不敢，〔一〕乃著書，藉蜀父老為辭，而己詰難之，以風(fēng)天子，〔二〕且因宣其使（詣）〔指〕，令百姓皆知天子意。其辭曰：
〔一〕 師古曰：「本由相如立此事，故不敢更諫也。」
〔二〕 師古曰：「藉，假也。風(fēng)讀曰諷。」
漢興七十有八載，德茂存乎六世，威武紛云，湛恩汪濊〔一〕，群生霑濡，洋溢乎方外?！捕踌妒悄嗣刮髡?，隨流而攘〔三〕，風(fēng)之所被，罔不披靡?！菜摹骋虺綇鸟?，定莋存邛，略斯榆，舉苞蒲，結(jié)軌還轅，東鄉(xiāng)將報(bào)，〔五〕至于蜀都。
〔一〕 師古曰：「紛云，盛貌。汪濊，深廣也。湛讀曰沈。汪音烏皇反。濊音於喙反?！?br />
〔二〕 師古曰：「洋音羊?！?br />
〔三〕 師古曰：「攘，卻退也，音人羊反?！?br />
〔四〕 師古曰：「被音丕靡反?！?br />
〔五〕 師古曰：「結(jié)，屈也。軌，車跡也。鄉(xiāng)讀曰嚮。報(bào)，報(bào)天子也?！?/em>
耆老大夫搢紳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儼然造焉?！惨弧侈o畢，進(jìn)曰：〔二〕「蓋聞天子之於夷狄也，其義羈縻勿絕而已?！踩辰窳T三郡之士，通夜郎之塗，〔四〕三年於茲，而功不竟，士卒勞倦，萬民不贍；今又接之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業(yè)，〔五〕此亦使者之累也，〔六〕竊為左右患之。且夫邛、莋、西僰之與中國(guó)並也，歷年茲多，不可記已?！财摺橙收卟灰缘聛恚瑥?qiáng)者不以力并，意者殆不可乎！〔八〕今割齊民以附夷狄，弊所恃以事無用，〔九〕鄙人固陋，不識(shí)所謂。」
〔一〕 師古曰：「造，至也，音千到反?！?br />
〔二〕 師古曰：「辭謂初謁見之辭?！?br />
〔三〕 師古曰：「羈，馬絡(luò)頭也。縻，牛紖也。言牽制之，故取諭也?！?br />
〔四〕 師古曰：「罷讀曰疲。」
〔五〕 師古曰：「屈，盡也。卒，終也。業(yè)，事也。屈音其勿反?！?br />
〔六〕 師古曰：「累音力瑞反?！?br />
〔七〕 師古曰：「已，（詔）〔語〕終之辭也。」
〔八〕 師古曰：「言古往帝王雖有仁德，不能招來之，雖有強(qiáng)力，不能并吞之，以其險(xiǎn)遠(yuǎn)，理不可也。」
〔九〕 師古曰：「所恃即中國(guó)之人也，無用謂西南夷也?！?/em>
使者曰：「烏謂此乎？〔一〕必若所云，則是蜀不變服而巴不化俗也，僕尚惡聞若說?！捕橙凰故麦w大，固非觀者之所覯也?！踩秤嘀屑?，其詳不可得聞已?！菜摹痴?qǐng)為大夫粗陳其略：〔五〕
〔一〕 師古曰：「烏，於何也。」
〔二〕 師古曰：「尚，猶也。若，如也。言僕猶惡聞如此之說，況乎遠(yuǎn)識(shí)之人也。惡音一故反。」
〔三〕 師古曰：「覯，見也，音搆?！?br />
〔四〕 師古曰：「言行程急速，不暇為汝詳言之?！?br />
〔五〕 師古曰：「粗猶麄也，音千戶反。」
「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異也?！惨弧彻试环浅Ｖ?，黎民懼焉；〔二〕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踩?br />
〔一〕 師古曰：「常人見之以為異也?！?br />
〔二〕 師古曰：「元，始也。非常之事，其始難知，眾人懼之?！?br />
〔三〕 師古曰：「臻，至也。晏，安也?！?/em>
「昔者，洪水沸出，氾濫衍溢，民人升降移徙，崎嶇而不安。夏后氏戚之，乃堙洪原，〔一〕決江疏河，灑沈澹災(zāi)，東歸之於海，〔二〕而天下永寧。當(dāng)斯之勤，豈惟民哉？心煩於慮，而身親其勞，躬傶骿胝無胈，膚不生毛，〔三〕故休烈顯乎無窮，聲稱浹乎于茲。〔四〕
〔一〕 師古曰：「堙，塞也。水本曰原。堙音因?！?br />
〔二〕 師古曰：「疏，通也。灑，分也。沈，深也。澹，安也。言分散其深水，以安定其災(zāi)也。灑音所宜反。澹音徒濫反?！?br />
〔三〕 張揖曰：「躬，體也。戚，湊理也?！姑峡翟唬骸该_，毳；膚，皮也。言禹勤，骿胝無有毳毛也?！箮煿旁唬骸福_音步曷反）骿音步千反。胝音竹尸反。〔胈音步曷反〕?！?br />
〔四〕 師古曰：「休，美也。烈，業(yè)也。浹，徹也。于茲猶言今茲也。浹音子牒反?！?/em>
「且夫賢君之踐位也，豈特委瑣握〈足齒〉，拘文牽俗，〔一〕循誦習(xí)傳，當(dāng)世取說云爾哉！〔二〕必將崇論谹議，〔三〕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萬世規(guī)。故馳騖乎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參天貳地?！菜摹城以?shī)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弧参濉呈且粤现畠?nèi)，八方之外，〔六〕浸淫衍溢，〔七〕懷生之物有不浸潤(rùn)於澤者，賢君恥之。今封疆之內(nèi)，冠帶之倫，〔八〕咸獲嘉祉，靡有闕遺矣。而夷狄殊俗之國(guó)，遼絕異黨之域，舟車不通，人跡罕至，政教未加，流風(fēng)猶微，內(nèi)之則犯義侵禮於邊境，外之則邪行橫作，放殺其上，〔九〕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兄不辜，幼孤為奴虜，係絫號(hào)泣。〔一０〕內(nèi)鄉(xiāng)而怨，〔一一〕曰：『蓋聞中國(guó)有至仁焉，德洋恩普，物靡不得其所，〔一二〕今獨(dú)曷為遺己！』〔一三〕舉踵思慕，若枯旱之望雨，盭夫?yàn)橹固?，〔一四〕況乎上聖，又烏能已？〔一五〕故北出師以討強(qiáng)胡，南馳使以誚勁越?！惨涣乘拿骘L(fēng)德，〔一七〕二方之君鱗集仰流，〔一八〕願(yuàn)得受號(hào)者以億計(jì)?！惨痪拧彻誓岁P(guān)沬、若，〔二０〕徼牂牁，鏤靈山，梁孫原，〔二一〕創(chuàng)道德之塗，垂仁義之統(tǒng)，將博恩廣施，遠(yuǎn)撫長(zhǎng)駕，〔二二〕使疏逖不閉，〔二三〕曶爽闇昧得燿乎光明，〔二四〕以偃甲兵於此，而息討伐於彼。遐邇一體，中外禔福，不亦康乎？〔二五〕夫拯民於沈溺，〔二六〕奉至尊之休德，〔二七〕反衰世之陵夷，繼周氏之絕業(yè)，〔二八〕天子之急務(wù)也。百姓雖勞，又惡可以已哉？〔二九〕
〔一〕 師古曰：「握〈足齒〉，局陿也。不拘微細(xì)之文，不牽流俗之議也。〈足齒〉音初角反。」
〔二〕 師古曰：「說讀曰悅。言非直因循自誦，習(xí)所傳聞，取美悅於當(dāng)時(shí)而已?！?br />
〔三〕 師古曰：「谹，深也，音宏?！?br />
〔四〕 師古曰：「比德於地，是貳地也。地與己并天為三，是參天也?！?br />
〔五〕 師古曰：「小雅北山之詩(shī)也。普，大也。濱，涯也。」
〔六〕 師古曰：「天地四方謂之六合，四方四維謂之八方也。」
〔七〕 師古曰：「浸淫猶漸漬也。衍溢言有餘也。」
〔八〕 師古曰：「?jìng)?，類也?！?br />
〔九〕 師古曰：「內(nèi)之，謂通其朝獻(xiàn)也。外之，謂棄而絕之也。橫音胡孟反。殺讀曰（試）〔弒〕。」
〔一０〕師古曰：「為人所獲而絫係之，故號(hào)泣也。絫，（音）力追（切）〔反〕?！?br />
〔一一〕師古曰：「鄉(xiāng)讀曰嚮。嚮中國(guó)而怨慕也?！?br />
〔一二〕師古曰：「洋，多也?！?br />
〔一三〕師古曰：「曷，何也。己，謂怨者之身也?！?br />
〔一四〕張揖曰：「很戾之夫也。」師古曰：「盭，古戾字?！?br />
〔一五〕師古曰：「烏猶焉也。已，止也?！?br />
〔一六〕師古曰：「誚，責(zé)也，音材笑反?！?br />
〔一七〕師古曰：「風(fēng)，化也。」
〔一八〕師古曰：「二方謂西夷及南夷也。若魚鱗之相次而仰向承流也?！?br />
〔一九〕師古曰：「號(hào)謂爵號(hào)也，一曰受天子之號(hào)令也?！?br />
〔二０〕張揖曰：「以沬、若水為關(guān)也。」
〔二一〕師古曰：「鏤謂疏通之以開道也。梁，橋也。孫原，孫水之原也。」
〔二二〕張揖曰：「駕，行也，使恩遠(yuǎn)安長(zhǎng)行之也?！?br />
〔二三〕師古曰：「逖，遠(yuǎn)也，言疏遠(yuǎn)者不被閉絕也?！?br />
〔二四〕師古曰：「曶爽，未明也。曶音忽?！?br />
〔二五〕師古曰：「禔，安也?？担瑯芬?。禔音土支反?！?br />
〔二六〕師古曰：「（沈）〔拯〕，升也，言人在沈溺之中，升而舉之也?！?br />
〔二七〕師古曰：「休，美也?！?br />
〔二八〕師古曰：「陵夷謂弛替也?！?br />
〔二九〕師古曰：「惡讀與烏同。已，止也?！?/em>
「且夫王者固未有不始於憂勤，而終於佚樂者也?！惨弧橙粍t受命之符合在於此?！捕撤綄⒃鎏街猓恿焊钢?，鳴和鸞，揚(yáng)樂頌，上咸五，下登三?！踩秤^者未睹指，聽者未聞音，猶焦朋已翔乎寥廓，〔四〕而羅者猶視乎藪澤，〔五〕悲夫！」
〔一〕 師古曰：「言始能憂勤則終獲逸樂也。佚字與逸同。」
〔二〕 張揖曰：「合在於憂勤逸樂之中也?！?br />
〔三〕 李奇曰：「五帝之德比漢為減，三王之德漢出其上?！箮煿旁唬骸复苏f非也。咸，皆也，言漢德與五帝皆盛，而登於三王之上也。相如不當(dāng)言漢減於五帝也?！?br />
〔四〕 師古曰：「寥廓，天上寬廣之處。寥音聊?！?br />
〔五〕 師古曰：「澤無水曰藪?！?/em>
於是諸大夫茫然〔一〕喪其所懷來，失厥所以進(jìn)，〔二〕喟然並稱曰：「允哉漢德，〔三〕此鄙人之所願(yuàn)聞也。百姓雖勞，請(qǐng)以身先之。」敞罔靡徙，遷延而辭避?！菜摹?br />
〔一〕 師古曰：「茫音莫郎反?！?br />
〔二〕 師古曰：「初有所懷而來，欲進(jìn)而陳之，今並喪失其來意也?！?br />
〔三〕 師古曰：「允，信也。小雅車攻之詩(shī)曰『允矣君子』。」
〔四〕 師古曰：「敞罔，失志貌。靡徙，自抑退也?！?/em>
其後人有上書言相如使時(shí)受金，失官。居歲餘，復(fù)召為郎。
相如口吃而善著書。常有消渴病。與卓氏婚，饒於財(cái)。故其（事）〔仕〕宦，未嘗肯與公卿國(guó)家之事，〔一〕常稱疾閒居，不慕官爵?！捕硣L從上至長(zhǎng)楊獵?！踩呈菚r(shí)天子方好自擊熊豕，馳逐野獸，相如因上疏諫。其辭曰：
〔一〕 師古曰：「與讀曰豫。」
〔二〕 師古曰：「閒讀曰閑也?！?br />
〔三〕 師古曰：「長(zhǎng)楊宮也，在{執(zhí)皿}厔?！?/em>
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捷言慶忌，〔一〕勇期賁育?！捕吵贾?，竊以為人誠(chéng)有之，獸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險(xiǎn)，射猛獸，卒然遇逸材之獸，駭不存之地，〔三〕犯屬車之清塵，〔四〕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逢蒙之技不能用，〔五〕枯木朽株盡為難矣。是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六〕雖萬全而無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
〔一〕 師古曰：「烏獲，秦武王力士也。慶忌，吳王僚子也，射能捷矢也。」
〔二〕 師古曰：「孟賁，古之勇士也，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豺狼，發(fā)怒吐氣，聲響動(dòng)天。夏育，亦猛士也。」
〔三〕 師古曰：「卒讀曰猝，音千忽反，謂暴疾也。不存，不可得安存也。」
〔四〕 應(yīng)劭曰：「古者諸侯貳車九乘，秦滅九國(guó)，兼其車服，漢依秦制，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箮煿旁唬骸笇僬?，言相連續(xù)不絕也。塵謂行而起塵也。言清者，尊貴之意也。而說者乃以為清道灑塵謂之清塵，非也。屬音之欲反?！?br />
〔五〕 師古曰：「逢蒙，古之善射者也。孟子曰『逢蒙學(xué)射於羿也』。」
〔六〕 師古曰：「軫，車後橫木。殆，危也。」
且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馳，猶時(shí)有銜橜之變?！惨弧硾r乎涉豐草，騁丘虛，〔二〕前有利獸之樂，而內(nèi)無存變之意，其為害也不〔亦〕難矣！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樂出萬有一危之塗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
〔一〕 張揖曰：「銜，馬勒銜也。橛，騑馬口長(zhǎng)銜也。」師古曰：「橛謂車之鉤心也。銜橛之變，言馬銜或斷，鉤心或出，則致傾敗以傷人也。橛音鉅月反?！?br />
〔二〕 師古曰：「豐草，茂草也。虛讀曰墟?！?/em>
蓋明者遠(yuǎn)見於未萌，而知者避危於無形，〔一〕禍固多藏於隱微而發(fā)於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諺曰：「家絫千金，坐不垂堂?！捕场勾搜噪m小，可以諭大。臣願(yuàn)陛下留意幸察。
〔一〕 師古曰：「萌謂事始，若草木初生者也。」
〔二〕 張揖曰：「畏櫩瓦墮中人也?！箮煿旁唬骸复固谜撸眠呁?，自恐墜墮耳，非畏櫚瓦也。言富人之子則自愛深也?！?/em>
上善之。還過宜春宮，相如奏賦以哀二世行失?！惨弧称滢o曰：
〔一〕 師古曰：「宜春本秦之離宮，胡亥於此為閻樂所殺，故感其處而哀之。」
登陂陁之長(zhǎng)阪兮，坌入會(huì)宮之嵯峨?！惨弧撑R曲江之隑州兮，望南山之參差?！捕硯r巖深山之谾谾兮，通谷〈谷害〉乎〈谷今〉谺。〔三〕汨淢靸以永逝兮，注平皋之廣衍。〔四〕觀眾樹之蓊薆兮，覽竹林之榛榛?！参濉硸|馳土山兮，北揭石瀨。〔六〕弭節(jié)容與兮，歷弔二世。持身不謹(jǐn)兮，亡國(guó)失勢(shì)；信讒不寤兮，宗廟滅絕。〔七〕烏乎！操行之不得，〔八〕墓蕪穢而不修兮，魂亡歸而不食。
〔一〕 蘇林曰：「坌音馬坌叱之坌。」張揖曰：「坌，並也?！箮煿旁唬骸冈匾?。嵯峨，高貌也。陂音普何反。陁音徒何反。坌音普頓反，又音步頓反。」
〔二〕 張揖曰：「隑，長(zhǎng)也。苑中有曲江之象，中有長(zhǎng)洲也?！箮煿旁唬骸盖额^曰隑。隑即碕字耳。言臨曲岸之洲，今猶謂其處曰曲江。隑音鉅依反?！?br />
〔三〕 晉灼曰：「谾音籠，古豅字也。」師古曰：「谾谾，深通貌?！垂群Α狄艉艋罘础！垂冉瘛?，大開貌?！垂冉瘛狄艉艉?。谺音呼加反?！?br />
〔四〕 師古曰：「汨淢，疾貌也。靸?nèi)唬p舉意也。皋，水邊地也。汨音于筆反。淢音域。靸音先合反。」
〔五〕 師古曰：「蓊薆，蔭蔽貌。榛榛，盛貌。蓊音烏孔反。薆音愛。榛音側(cè)巾反?！?br />
〔六〕 師古曰：「揭，褰衣而渡也。石而淺水曰瀨，音賴。揭音丘例反?！?br />
〔七〕 師古曰：「信讒，謂殺李斯也。」
〔八〕 師古曰：「操音千到反?！?/em>
相如拜為孝文園令。上既美子虛之事，相如見上好僊，因曰：「上林之事未足美也，尚有靡者?！惨弧吵紘L為大人賦，未就，〔二〕請(qǐng)具而奏之?！瓜嗳缫詾榱袃M之儒居山澤間，〔三〕形容甚臞，〔四〕此非帝王之僊意也，乃遂奏大人賦。其辭曰：
〔一〕 師古曰：「靡，麗也?！?br />
〔二〕 師古曰：「就，成也。」
〔三〕 師古曰：「儒，柔也，術(shù)士之稱也，凡有道術(shù)皆為儒。今流俗書本作傳字，非也，後人所改耳?！?br />
〔四〕 師古曰：「臞，瘠也，音鉅句反，又音衢?！?/em>
世有大人兮，在乎中州?！惨弧痴瑥浫f里兮，曾不足以少留?！捕潮浪字劝?，朅輕舉而遠(yuǎn)游?！踩吵私{幡之素蜺兮，載雲(yún)氣而上浮?！菜摹辰ǜ駶芍薷唾?，〔五〕總光燿之采旄?！擦炒寡家詾閹毁?，〔七〕曳彗星而為髾?！舶恕车糁笜蛞再葘{兮，〔九〕又猗抳以招搖?！惨唬啊场崔斜O(jiān)〉攙搶以為旌兮，靡屈虹而為綢〔一一〕。紅杳眇以玄湣兮，猋風(fēng)涌而雲(yún)浮?！惨欢绸{應(yīng)龍象輿之蠖略委麗兮，驂赤螭青虯之蚴蟉宛蜒?！惨蝗车蛥n夭蟜裾以驕驁兮，詘折隆窮躩以連卷?！惨凰摹撑姘裎愗钜詠虄屬?，〔一五〕放散畔岸驤以孱顏?！惨涣驰L踱輵螛容以骫麗兮，〔一七〕蜩蟉偃寋怵以梁倚?！惨话恕臣m蓼叫奡踏以朡路兮，〔一九〕薎蒙踴躍騰而狂趭?！捕啊成W颯芔歙焱至電過兮，煥然霧除，霍然雲(yún)消。〔二一〕
〔一〕 師古曰：「大人，以諭天子也。中州，中國(guó)也。」
〔二〕 師古曰：「彌，滿也?！?br />
〔三〕 師古曰：「朅，去意也，音丘例反?！?br />
〔四〕 張揖曰：「乘，用也。赤氣為幡，綴以白氣也?！箮煿旁唬骸干弦魰r(shí)掌反?！?br />
〔五〕 張揖曰：「格澤之氣如炎火狀，黃白色，起地上至天，下大上銳。修，長(zhǎng)也。建此氣為長(zhǎng)竿也?！箮煿旁唬骸父褚艉鞣?。澤音大各反?！?br />
〔六〕 張揖曰：「旄，葆也?？?，係也。係光耀之氣於長(zhǎng)竿以為葆也。」師古曰：「總音摠。葆即今所謂纛頭也。」
〔七〕 李奇曰：「旬始，氣如雄雞，見北斗旁。」張揖曰：「幓，旒也?？h旬始於葆下，以為十二旒也。」師古曰：「幓音所銜反?！?br />
〔八〕 張揖曰：「髾，燕尾也。枻彗星綴者旒以為燕尾也?！?br />
〔九〕 張揖曰：「指橋，隨風(fēng)指靡也。偃寋，委曲貌?！箮煿旁唬骸傅粢敉结灧础{音居偃反?！?br />
〔一０〕晉灼曰：「猗音依倚反。抳音年纚反?！箯堃驹唬骸糕v，下垂貌。招搖，跳踃也?！箮煿旁唬骸刚幸羯?。踃音蕭。」
〔一一〕 張揖曰：「彗星為攙搶。注髦首曰旌，今以彗星代之也。靡，順也。綢，韜也。以斷虹為旌杠之韜也?！箮煿旁唬骸疙w謂（裏）〔裹〕冒旌旗之竿也。攙音初咸反。搶音初衡反。屈音其勿反。綢音直流反。」
〔一二〕 蘇林曰：「玄音炫。湣音麵?！箷x灼曰：「紅，赤色貌。杳眇，深遠(yuǎn)也。玄湣，混合也。言自絳幡以下，眾氣色盛，光采相燿，幽藹炫亂也?！箮煿旁唬骸溉绐Y風(fēng)之涌，如雲(yún)之浮，言輕舉也。猋音必遙反?！?br />
〔一三〕 文穎曰：「有翼曰應(yīng)龍，最其神妙者也?！箮煿旁唬骸阁堵晕?、蚴蟉宛蜒，皆其行步進(jìn)止之貌也。蠖音於縛反，麗音力爾反。蚴音一糾反。蟉音力糾反。宛音於元反。蜒音延?！?br />
〔一四〕 張揖曰：「裾，直項(xiàng)也。驕驁，縱恣也。詘折，曲委也。隆窮，舉{髟者}也。躩，跳也。連卷，句蹄也?！箮煿旁唬骸格找糍啤ｒ溡艟诱俜?。驁音五到反。躩音鉅縛反。卷音鉅圓反?！?br />
〔一五〕 張揖曰：「沛艾，駊騀也。赳螑，申頸低卬也。仡，舉頭也。佁儗，不前也?！箮煿旁唬骸概嬉羝丈w反。赳音古幼反。螑音火幼反。仡音魚乞反。佁音丑吏反。儗音魚吏反。佁儗又音態(tài)礙?！?br />
〔一六〕 師古曰：「畔岸，自縱之貌也。驤，舉也。孱顏，不齊也。孱音士顏反?！?br />
〔一七〕 張揖曰：「跮踱，互前卻也。輵螛，搖目吐舌也。容，龍?bào)w貌也。骫麗，左右相隨也?！箮煿牛骸港L音丑日反。踱音丑略反。輵音遏。螛音曷。骫，古委字也。麗音力爾反?！?br />
〔一八〕 張揖曰：「蜩蟉，掉頭也。怵，奔走也。梁倚，相著也?！箮煿旁唬骸蛤枰敉结灧?。蟉音盧釣反。怵音黜。音丑若反。倚音於綺反。」
〔一九〕 張揖曰：「糾蓼，相引也。叫奡，相呼也。踏，下也。朡，著也。皆下著道也?！箮煿旁唬骸附袏S，高舉之貌。蓼音力糾反。奡音五到反。踏音沓。朡音屆?！?br />
〔二０〕張揖曰：「薎蒙，飛揚(yáng)也。踴躍，跳也。騰，馳也。趭，奔走也。」師古曰：「蒙音莫孔反。趭音醮?！?br />
〔二一〕張揖曰：「蒞颯，飛相及也。芔歙，走相追也?！箮煿旁唬骸干W音利。颯音立。芔音諱。歙音翕?！?/em>
邪絕少陽而登太陰兮，與真人乎相求?！惨弧郴フ垴厚灰杂肄D(zhuǎn)兮，橫厲飛泉以正東。〔二〕悉徵靈圉而選之兮，部署眾神於搖光?！踩呈刮宓巯葘?dǎo)兮，反大壹而從陵陽?！菜摹匙笮ざ仪踪猓参濉城伴L(zhǎng)離而後矞皇?！擦硰P征伯僑而役羨門兮，詔岐伯使尚方。〔七〕祝融警而蹕御兮，清氣氛而后行?！舶恕惩陀嘬嚩f乘兮，綷雲(yún)蓋而樹華旗?！簿拧呈咕涿⑵鋵⑿匈猓嵊跄蠆??！惨唬啊?br />
〔一〕 張揖曰：「少陽，東極。太陰，北極。邪度東極而升北極也。真人，謂若士也，游於太陰之中?！箮煿旁唬骸刚嫒?，至真之人也，非指謂若士也?！?br />
〔二〕 張揖曰：「飛泉，飛谷也，在崑崙山西南?！箮煿旁唬骸竻?，渡也?！?br />
〔三〕 張揖曰：「搖光，北斗杓頭第一星?！?br />
〔四〕 應(yīng)劭曰：「五帝，五畤，太皞之屬也?！谷绱驹唬骸柑鞓O，大星，一明者，太一常居也。」張揖曰：「陵陽，仙人陵陽子明也。」師古曰：「令太一反其所居，而使陵陽侍從於己?！?br />
〔五〕 張揖曰：「玄冥，北方黑帝佐也。黔雷，黔嬴也，天上造化神名也。楚辭曰『召黔嬴而見之』?；蛟凰褚病！?br />
〔六〕 服虔曰：「皆神名也?！箮煿旁唬骸搁L(zhǎng)離，靈鳥也，解在禮樂志。矞音以出反?！?br />
〔七〕 應(yīng)劭曰：「廝，役也。」張揖曰：「伯僑，仙人王子僑也。羨門，碣石山上仙人羨門高也。尚，主也。岐伯者，黃帝太醫(yī)，屬使主方藥也?！箮煿旁唬骸刚鞑畠S者，仙人，姓征，名伯僑，非王子僑也。郊祀志征字作正，其音同耳?；蛘f云征謂役使之，非也。」
〔八〕 張揖曰：「祝融，南方炎帝之佐也，獸身人面，乘兩龍。」師古曰：「蹕，止行人也。御，禦也。氛，惡氣也。」
〔九〕 師古曰：「綷，合也，合五采雲(yún)以為蓋也。綷音子內(nèi)反?！?br />
〔一０〕張揖曰：「句芒，東方青帝之佐也，鳥身人面，乘兩龍?！箮煿旁唬骸笇⑿?，將領(lǐng)從行也。娭音許其反?！?/em>
歷唐堯於崇山兮，過虞舜於九疑?！惨弧臣娬空科洳铄e(cuò)兮，雜遝膠輵以方馳。〔二〕騷擾衝蓯其（相）紛挐兮，滂濞泱軋麗以林離?！踩硵€羅列聚叢以蘢茸兮，衍曼流爛痑以陸離。〔四〕徑入雷室之砰磷鬱律兮，洞出鬼谷之堀礨崴魁?！参濉潮橛[八紘而觀四海兮，朅度九江越五河?！擦辰?jīng)營(yíng)炎火而浮弱水兮，杭絕浮渚涉流沙?！财摺逞傧⑹[極氾濫水娭兮，〔八〕使靈媧鼓琴而舞馮夷?！簿拧硶r(shí)若曖曖將混濁兮，召屏翳誅風(fēng)伯，刑雨師?！惨唬啊澄魍麔媿懼垱^荒忽兮，〔一一〕直徑馳乎三危?！惨欢撑砰嬯H而入帝宮兮，載玉女而與之歸?！惨蝗车情侊L(fēng)而遙集兮，亢鳥騰而壹止?！惨凰摹车突碴幧较枰约u曲兮，吾乃今日睹西王母。暠然白首戴勝而穴處兮，亦幸有三足烏為之使。〔一五〕必長(zhǎng)生若此而不死兮，雖濟(jì)萬世不足以喜?！惨涣?br />
〔一〕 張揖曰：「崇山，狄山也。海外經(jīng)曰狄山，帝堯葬於其陽。九疑山在零陵?duì)I道縣，舜所葬也?！箮煿旁唬骸敢?，似也。山有九峰，其形相似，故曰九疑?！?br />
〔二〕 師古曰：「湛湛，積厚之貌。差錯(cuò)，交互也。雜遝，重絫也。膠輵?yīng)q交加也。湛音徒感反。遝音大合反。輵音葛。」
〔三〕 張揖曰：「衝蓯，相入貌。滂濞，眾盛貌。泱軋，不前也。麗，靡也。林離，槮欐也?！箮煿旁唬骸感n音尺勇反。蓯音相勇反。挐音女居反。滂音普郎反。濞音普備反。泱音烏朗反。軋音於黠反。槮音所林反。欐音所宜反?！?br />
〔四〕 張揖曰：「痑，眾貌，一曰罷極也。陸離，參差也?！箮煿旁唬骸柑d茸，聚貌。流爛，布散也。痑，自放縱也。蘢音來孔反。茸音而孔反。衍音弋扇反。痑音式爾反，張?jiān)屏T極，義則非矣?！?br />
〔五〕 張揖曰：「雷室，雷淵也。洞，通也。鬼谷在崑崙北直北辰下，眾鬼之所聚也。堀礨崴魁，不平也。」師古曰：「砰磷鬱律，深峻貌。砰音普萌反。磷音力耕反。堀音口骨反。礨音洛賄反。崴音一迴反?！?br />
〔六〕 張揖曰：「九江在廬江尋陽縣南，皆東合為大江者?！狗唬骸负佑芯?，今越其五也?！箷x灼曰：「五河，五湖，取河之聲合其音耳。」師古曰：「服、晉說五河皆非也。五河，五色之河也。仙經(jīng)說有紫碧絳青黃之河，非謂九河之內(nèi)，亦非五（河）〔湖〕也?！?br />
〔七〕 應(yīng)劭曰：「楚辭曰『越炎火之萬里』。弱水出張掖刪丹，西至酒泉合黎餘波入于流沙?！箯堃驹唬骸负迹?。絕，度也。浮渚，流沙中渚也。流沙，沙與水流行也?！箮煿旁唬骸溉跛^西域絕遠(yuǎn)之水，乘毛車以度者耳，非張掖弱水也。又流沙但有沙流，本無水也。言絕度浮渚，乃涉流沙也。杭音下郎反?！?br />
〔八〕 張揖曰：「奄然休息也。蔥極，蔥領(lǐng)山也，在西域中?！?br />
〔九〕 服虔曰：「靈媧，女媧也。伏犧作琴，使女媧鼓之。馮夷，河伯字也，淮南子曰『馮夷得道以潛大川』?！箮煿旁唬骸笅z音瓜，又工蛙反。」
〔一０〕應(yīng)劭曰：「屏翳，天神使也。」張揖曰：「風(fēng)伯字飛廉。」師古曰：「屏音步丁反?！?br />
〔一一〕張揖曰：「崑崙去中國(guó)五萬里，天帝之下都也。其山廣袤百里，高八萬仞，增城九重，面有九井，以玉為檻，旁有五門，開明獸守之。軋沕荒忽，不分明之貌?！箮煿旁唬骸笡^音勿?；囊艉魪V反。」
〔一二〕張揖曰：「三危山在鳥鼠山之西，與瑉山相近，黑水出其南陂，書曰『導(dǎo)黑水至于三危』也?！?br />
〔一三〕張揖曰：「玉女，青要、乘弋等也。」
〔一四〕張揖曰：「閬風(fēng)山在崑崙閶闔之中。遙，遠(yuǎn)也?！箲?yīng)劭曰：「亢然高飛，如鳥之騰也?！箮煿旁唬骸搁佉衾??？阂艨??！?br />
〔一五〕張揖曰：「陰山在崑崙西二千七百里。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首，蓬髮暠然白首，石城金室，穴居其中。三足鳥，三足青鳥也，主為西王母取食，在崑崙墟之北?！谷绱驹唬骸干胶＝?jīng)曰『西王母梯幾而戴勝』?！箮煿旁唬骸傅突勃q徘徊也。勝，婦人首飾也，漢代謂之（革）〔華〕勝。暠音工老反，字或作翯，音學(xué)。」
〔一六〕師古曰：「昔之談?wù)呦桃晕魍跄笧橄伸`之最，故相如言大人之仙，娛遊之盛，顧視王母，鄙而陿之，不足羨慕也?！?/em>
回車朅來兮，絕道不周，〔一〕會(huì)食幽都。呼吸沆瀣兮餐朝霞，〔二〕咀噍芝英兮嘰瓊?cè)A?！踩硟q祲尋而高縱兮，紛鴻溶而上厲?！菜摹池灹腥敝咕百?，〔五〕涉豐隆之滂濞?！擦瞅G游道而脩降兮，騖遺霧而遠(yuǎn)逝。〔七〕迫區(qū)中之隘陝兮，舒節(jié)出乎北垠〔八〕。遺屯騎於玄闕兮，〔九〕軼先驅(qū)於寒門?！惨唬啊诚聧槑V而無地兮，〔一一〕上嵺廓而無天?！惨欢骋曆ｃ鲆娰?，聽敞怳而亡聞?！惨蝗吵颂撏龆襄谫猓瑹o友而獨(dú)存?！惨凰摹?br />
〔一〕 張揖曰：「不周山在崑崙東南二千三百里也?！?br />
〔二〕 張揖曰：「幽都在北方?！谷绱驹唬骸富茨显瓢藰O西北曰幽都之門?！箲?yīng)劭曰：「列仙傳陵陽子言春（朗）〔食〕朝霞，朝霞者，日始欲出赤黃氣也。夏食沆瀣，沆瀣，北方夜半氣也。并天地玄黃之氣為六氣?！箮煿旁唬骸搞煲艉史?。瀣音韰?！?br />
〔三〕 張揖曰：「芝，草蒻也。榮而不實(shí)謂之英。嘰，食也。瓊樹生崑崙西流沙濱，大三百圍，高萬仞。華，橤也，食之長(zhǎng)生。」師古曰：「芝英，芝菌之英也。咀音才汝反。噍音才笑反，又音才弱反。嘰音機(jī)，又音祈?！?br />
〔四〕 張揖曰：「僸，卬也。鴻溶，竦踴也?！箮煿旁唬骸竷q音角甚反。祲音子禁反。鴻音胡孔反。溶音弋孔反?！?br />
〔五〕 服虔曰：「列缺，天閃也。人在天上，下向視日月，故景倒在下也?！箯堃驹唬骸肛灒┮?。陵陽子明經(jīng)曰列缺氣去地二千四百里，倒景氣去地四千里，其景皆倒在下也。」
〔六〕 應(yīng)劭曰：「豐隆，雲(yún)師也。楚辭曰『吾令豐隆乘雲(yún)兮』?；茨献釉弧杭敬喝拢S隆乃出以將雨』?！箮煿旁唬骸肛S隆將雨，故言涉也。滂濞，雨水多也。滂音普郎反。濞音匹備反?！?br />
〔七〕 張揖曰：「馳疾而遺霧在後也?！箮煿旁唬骸赣?，游車也。道，道車也。脩，長(zhǎng)也。降，下也。言周覽天上，然後騁車也，循長(zhǎng)路而下馳，棄遺霧而遠(yuǎn)逝也。道讀曰導(dǎo)?！?br />
〔八〕 師古曰：「舒，緩也。垠，崖也，音銀?！?br />
〔九〕 張揖曰：「玄闕，北極之山也?！?br />
〔一０〕應(yīng)劭曰：「寒門，北極之門也。」師古曰：「軼，過也，音逸?！?br />
〔一一〕師古曰：「崢嶸，深遠(yuǎn)貌。崢音仕耕反。嶸音宏。」
〔一二〕師古曰：「嵺廓，廣遠(yuǎn)也。嵺音遼?！?br />
〔一三〕師古曰：「眩泯，目不安也。敞怳，耳不諦也。眩音州縣之縣。泯音眄。」
〔一四〕師古曰：「上音時(shí)掌反?！?/em>
相如既奏大人賦，天子大說，〔一〕飄飄有陵雲(yún)氣游天地之閒意。
〔一〕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相如既病免，家居茂陵。天子曰：「司馬相如病甚，可往從悉取其書，若後之矣?！埂惨弧呈顾彝捕扯嗳缫阉?，家無遺書。問其妻，對(duì)曰：「長(zhǎng)卿未嘗有書也。時(shí)時(shí)著書，人又取去。長(zhǎng)卿未死時(shí)，為一卷書，曰有使來求書，奏之。」其遺札書言封禪事，〔三〕所忠奏焉，天子異之。其辭曰：
〔一〕 師古曰：「若，汝也。言汝今去已在他人後也?！?br />
〔二〕 師古曰：「使者姓名也，解在食貨志?！?br />
〔三〕 師古曰：「書於札而留之，故云遺札?！?/em>
伊上古之初肇，自顥穹生民?！惨弧硽v選列辟，以迄乎秦?！捕陈蔬冋啧辔洌犲颜唢L(fēng)聲?！踩臣娸喭ǎ缍环Q者，不可勝數(shù)也?！菜摹忱^昭夏，崇號(hào)諡，略可道者七十有二君?！参濉池枞羰缍徊?，疇逆失而能存？〔六〕
〔一〕 師古曰：「肇，始也。顥、穹，皆謂天也。顥言氣顥汗也，穹言形穹隆也。謂自初始有天地以來也。顥音胡老反?！?br />
〔二〕 師古曰：「選，數(shù)也。辟，君也。迄，至也。辟音璧。」
〔三〕 文穎曰：「率，循也。邇，近也。踵，蹈也。武，跡也。逖，遠(yuǎn)也。言循履近者之遺跡，聽遠(yuǎn)者之風(fēng)聲。風(fēng)謂著於雅頌者也。」師古曰：「風(fēng)聲，總謂遺風(fēng)嘉聲耳，無繫於雅頌也?！?br />
〔四〕 張揖曰：「紛輪威蕤，亂貌。」
〔五〕 文穎曰：「昭，明也。夏，大也。德明大，相繼封禪於泰山者，七十有二人也?！?br />
〔六〕 應(yīng)劭曰：「罔，無也。若，順也。淑，善也。疇，誰也?！箮煿旁唬骸秆孕许樕普邿o不昌大，為逆失者誰能久存也。」
軒轅之前，遐哉邈乎，其詳不可得聞已。〔一〕五三六經(jīng)載籍之傳，維見可觀也?！捕硶唬骸冈酌髟眨」呻帕荚?！」〔三〕因斯以談，君莫盛於堯，臣莫賢於后稷。后稷創(chuàng)業(yè)於唐，公劉發(fā)跡於西戎，文王改制，爰周郅隆，大行越成，〔四〕而后陵夷衰微，千載亡聲，豈不善始善終哉！〔五〕然無異端，慎所由於前，謹(jǐn)遺教於後耳?！擦彻受壽E夷易，易遵也；〔七〕湛恩厖洪，易豐也；〔八〕憲度著明，易則也；垂統(tǒng)理順，易繼也?！簿拧呈且詷I(yè)隆於繈保而崇冠乎二后。〔一０〕揆厥所元，終都攸卒，〔一一〕未有殊尤絕跡可考於今者也?！惨欢橙华q躡梁甫，登大山，建顯號(hào)，施尊名。大漢之德，逢涌原泉，沕潏曼羨，〔一三〕旁魄四塞，雲(yún)布霧散，〔一四〕上暢九垓，下泝八埏?！惨晃濉硲焉?，沾濡浸潤(rùn)，協(xié)氣橫流，武節(jié)焱逝，〔一六〕爾陿游原，迥闊泳末，〔一七〕首惡鬱沒，闇昧昭晰，〔一八〕昆蟲闓懌，回首面內(nèi)?！惨痪拧橙缓筻篁|虞之珍群，徼麋鹿之怪獸，〔二０〕導(dǎo)一莖六穗於庖，〔二一〕犧雙觡共抵之獸，〔二二〕獲周餘放龜于岐，〔二三〕招翠黃乘龍於沼。〔二四〕鬼神接靈圉，賓於閒館?！捕濉称嫖镒H詭，俶儻窮變?！捕硽J哉，符瑞臻茲，猶以為薄，不敢道封禪。蓋周躍魚隕杭，休之以燎?！捕摺澄⒎蛩怪疄榉玻缘墙榍?，不亦恧乎！〔二八〕進(jìn)攘之道，何其爽與？〔二九〕
〔一〕 師古曰：「遐、邈，皆遠(yuǎn)也。已，語終之辭。」
〔二〕 師古曰：「五，五帝也。三，三（皇）〔王〕也?！?br />
〔三〕 師古曰：「此虞書益稷之辭也。元首，君也。股肱，大臣也?！?br />
〔四〕 文穎曰：「郅，至也。行，道也。文王始開王業(yè)，改正朔服色，太平之道於是成也。」應(yīng)劭曰：「大行，道德大行也?！箮煿旁唬骸港ひ糍|(zhì)?！?br />
〔五〕 鄭氏曰：「無聲，無有惡聲也?！箮煿旁唬骸鸽m後嗣衰微，政教頹替，猶經(jīng)千載而無惡聲。」
〔六〕 師古曰：「言既創(chuàng)業(yè)定制，又垂裕後昆也?！?br />
〔七〕 師古曰：「夷、易，皆平也。易音弋豉反?！?br />
〔八〕 師古曰：「湛讀曰沈。沈，深也。厖、洪，皆大也。厖音尨?！?br />
〔九〕 張揖曰：「垂，縣也。統(tǒng)，緒也。理，道也。文王重易六爻，窮理盡性，縣於後世，其道和順，易續(xù)而明，孔子得錯(cuò)其象而彖其辭也。」師古曰：「統(tǒng)業(yè)直言所垂之業(yè)，其理至順，故令後嗣易繼之耳，非謂演易也?！?br />
〔一０〕孟康曰：「繈保謂成王也。二后謂文武也。周公負(fù)成王以致太平，功德冠於文武者，遵成法易故也?！?br />
〔一一〕師古曰：「元，始也。都，於也。攸，所也。卒亦終也。言度其所始，究其所終也。」
〔一二〕師古曰：「尤，異也?？?，校也。言不得與漢校其德也?！?br />
〔一三〕師古曰：「逢讀曰烽。言如烽火之升，原泉之流也。沕潏曼羨，盛大之意也。沕音勿。潏音聿。羨音（戈）〔弋〕扇反。」
〔一四〕師古曰：「旁魄，廣被也。魄音步各反?！?br />
〔一五〕服虔曰：「暢，達(dá)也。垓，重也。天有九重?！谷绱驹唬骸富茨显迫羰恐^盧敖：『吾與汗漫期乎九垓之上?！弧姑峡翟唬骸笡儯饕?。埏，地之八際也。言德上達(dá)於九重之天，下流於地之八際?！箮煿旁唬骸港?，本音延，合韻音弋戰(zhàn)反。淮南子作八夤也?！?br />
〔一六〕師古曰：「言和氣橫被四表，威武如焱之盛?！?br />
〔一七〕孟康曰：「爾，近也。原，本也。迥，遠(yuǎn)也。闊，廣也。泳，浮也。恩德比之於水，近者游其原，遠(yuǎn)者浮其末也。」
〔一八〕師古曰：「始為惡者皆即湮滅，素暗昧者皆得光明也。晰音之舌反?！?br />
〔一九〕文穎曰：「闓、懌，皆樂也。」師古曰：「闓讀曰凱。言四方幽遐，皆懷和樂，回首革面，而內(nèi)嚮也?！?br />
〔二０〕師古曰：「言騶虞自擾而充苑囿，怪獸自來若入徼塞。言符瑞之盛也。徼音工釣反?！?br />
〔二一〕鄭氏曰：「導(dǎo)，擇也。一莖六穗，謂嘉禾之米，於庖廚以供祭祀也。」
〔二二〕服虔曰：「犧，牲也。觡，角也。抵，本也。武帝獲白麟，兩角共一本，因以為牲也?！?br />
〔二三〕文穎曰：「周放畜餘龜於池沼之中，至漢得之於岐山之旁。龜能吐故納新，千歲不死也。」
〔二四〕張揖曰：「乘龍，四龍也?！姑峡翟唬骸复潼S，乘黃也，龍翼馬身，黃帝乘之而仙。言見乘黃而招呼之。禮樂志曰『訾黃其何不來下』。余吾渥（津）〔洼〕水中出神馬，故曰乘龍於沼也?！箮煿旁唬骸复苏f非也。言招致翠黃及乘龍於池沼耳。乘音食證反。春秋傳曰『帝賜之乘龍』。」
〔二五〕文穎曰：「是時(shí)上求神仙之人，得上郡之巫長(zhǎng)陵女子，能與鬼神交接，治病輒愈，置於上林苑中，號(hào)曰神君。有似於古之靈圉，禮待之於閒館舍中也?！箮煿旁唬骸搁f讀曰閑?！?br />
〔二六〕師古曰：「?jìng)m音吐歷反。」
〔二七〕應(yīng)劭曰：「杭，舟也。休，美也?！箮煿旁唬骸噶?，祭天也。謂武王伐紂，白魚入于王舟，俯取以燎?！?br />
〔二八〕服虔曰：「介，大也。丘，山也。言周以白魚為瑞，登太山封禪，不亦慚乎？」
〔二九〕張揖曰：「進(jìn)，周也。攘，漢也。爽，差也。言周未可封禪而封，為進(jìn)；漢可封禪而不為，為攘也。」師古曰：「攘，古讓字也?！?/em>
於是大司馬進(jìn)曰：〔一〕「陛下仁育群生，義征不譓，〔二〕諸夏樂貢，百蠻執(zhí)贄，〔三〕德牟往初，功無與二，〔四〕休烈液洽，符瑞眾變，期應(yīng)紹至，不特創(chuàng)見?！参濉骋庹咛?、梁父設(shè)壇場(chǎng)望幸，蓋號(hào)以況榮，〔六〕上帝垂恩儲(chǔ)祉，將以慶成，〔七〕陛下嗛讓而弗發(fā)也?！舶恕酬裰畾g，缺王道之儀，〔九〕群臣恧焉〔一０〕?；蛑^且天為質(zhì)闇，示珍符固不可辭；〔一一〕若然辭之，是泰山靡記而梁父罔幾也。〔一二〕亦各並時(shí)而榮，咸濟(jì)厥世而屈，說者尚何稱於後，而云七十二君哉？〔一三〕夫修德以錫符，奉符以行事，不為進(jìn)越也。〔一四〕故聖王弗替，而修禮（以）〔地〕祇，謁款天神，〔一五〕勒功中岳，以章至尊，〔一六〕舒盛德，發(fā)號(hào)榮，受厚福，以浸黎民。皇皇哉斯事，天下之壯觀，王者之卒業(yè)，不可貶也?！惨黄摺愁?yuàn)陛下全之?！惨话恕扯笠螂s縉紳先生之略術(shù)，使獲曜日月之末光絕炎，以展采錯(cuò)事。〔一九〕猶兼正列其義，祓飾厥文，作春秋一藝?！捕啊硨⒁u舊六為七，攄之無窮，〔二一〕俾萬世得激清流，揚(yáng)微波，蜚英聲，騰茂實(shí)?！捕城奥}之所以永保鴻名而常為稱首者用此?！捕骋嗣乒氏ぷ嗥鋬x而覽焉。」〔二四〕
〔一〕 文穎曰：「大司馬，上公，故先進(jìn)議也?！?br />
〔二〕 文穎曰：「譓，順也?！?br />
〔三〕 師古曰：「夏，大也。諸夏謂中國(guó)之人，比蠻夷為大也。」
〔四〕 師古曰：「牟，等也?！?br />
〔五〕 師古曰：「言符瑞眾多，應(yīng)期相續(xù)而至，不獨(dú)初創(chuàng)而見也?！?br />
〔六〕 孟康曰：「意者，言太山、梁父設(shè)壇場(chǎng)，望聖帝往封禪記號(hào)以表榮名也。」師古曰：「幸，臨幸也。蓋，發(fā)語辭也?！?br />
〔七〕 師古曰：「上帝，天也。言垂恩於下，豫積祉福，用慶告成之禮?！?br />
〔八〕 張揖曰：「不肯發(fā)意往也?！箮煿旁唬骸竼?，古謙字?！?br />
〔九〕 應(yīng)劭曰：「挈，絕也。缺，闕也?！谷绱驹唬骸溉?，地祇、天神、山岳也?！箮煿旁唬骸戈艨谟?jì)反?！?br />
〔一０〕師古曰：「恧，愧也，音女六反。」
〔一一〕師古曰：「言天道質(zhì)昧，以符瑞見意，不可辭讓也。」
〔一二〕張揖曰：「泰山之上無所表記，梁父壇場(chǎng)無所庶幾也?！?br />
〔一三〕應(yīng)劭曰：「屈，絕也。言古帝王若但各一時(shí)之榮，畢世而絕者，則說者無從顯稱於後也?！箮煿旁唬骸盖羝湮鸱??！?br />
〔一四〕文穎曰：「越，踰也。不為茍進(jìn)踰禮也?！?br />
〔一五〕文穎曰：「謁，告也?？睿\(chéng)也。」師古曰：「替，廢也。不廢封禪之事也?！?br />
〔一六〕張揖曰：「蓋先禮中岳而幸太山也?！箮煿旁唬骸刚?，明也?！?br />
〔一七〕師古曰：「皇皇，盛貌也。卒，終也，字或作本，或作丕，丕，大也?！?br />
〔一八〕張揖曰：「願(yuàn)以封禪全其終也?！?br />
〔一九〕文穎曰：「采，官也。使諸儒記功著業(yè)，得觀日月末光殊絕之明，以展其官職，設(shè)錯(cuò)其事業(yè)也?！估钇嬖唬骸秆滓艋鹬庋??！箮煿旁唬骸秆滓暨牱?。錯(cuò)音千故反?！?br />
〔二０〕孟康曰：「猶作春秋者，正天時(shí)，列人事也。言諸儒既得展事業(yè)，因兼正天時(shí)，列人事，敘述大義為一經(jīng)也?！箮熢唬骸胳穑?。祓飾者，言除去舊事，更飾新文也。祓音敷勿反?！?br />
〔二一〕文穎曰：「六經(jīng)加一為七也?！箮煿旁唬骸笖d，布也，音丑居反?！?br />
〔二二〕師古曰：「蜚，古飛字?！?br />
〔二三〕師古曰：「稱音尺孕反?！?br />
〔二四〕師古曰：「掌故，太常官屬，主故事者?！?/em>
於是天子沛然改容，曰：「俞乎，朕其試哉！」〔一〕乃遷思回慮，總公卿之議，詢封禪之事，詩(shī)大澤之博，廣符瑞之富。〔二〕遂作頌曰：
〔一〕 師古曰：「沛然，感動(dòng)之意也。俞者，然也，然其所請(qǐng)也。沛音普大反。俞音踰?！?br />
〔二〕 孟康曰：「詩(shī)所以詠功德，謂下四章之頌也。大澤之博，謂『自我天覆，雲(yún)之油油』也。廣符瑞之富，謂『斑斑之獸』以下三章，言符應(yīng)廣大富饒也?！?/em>
自我天覆，雲(yún)之油油。〔一〕甘露時(shí)雨，厥壤可游〔二〕。滋液滲漉，何生不育！〔三〕嘉穀六穗，我穡曷蓄？〔四〕
〔一〕 蘇林曰：「油音油麻之油。」李奇曰：「油油，雲(yún)行貌。孟子曰『油然作雲(yún)，沛然下雨』。」
〔二〕 師古曰：「言雨霧滂沛，其澤可以游泳也?！?br />
〔三〕 師古曰：「滲漉，謂潤(rùn)澤下究，故無生而不育也。滲音山禁反。漉音鹿?！?br />
〔四〕 李奇曰：「我之稼穡，何等不蓄積？」
匪唯雨之，又潤(rùn)澤之；匪唯偏我，氾布護(hù)之；〔一〕萬物熙熙，懷而慕之。名山顯位，望君之來。君兮君兮，侯不邁哉〔二〕！
〔一〕 師古曰：「氾，普也。布護(hù)，言遍布也。氾音敷劍反。」
〔二〕 師古曰：「侯，何也。邁，行也。言君何不行封禪?！?/em>
般般之獸，樂我君圃；白質(zhì)黑章，其儀可喜；〔一〕旼旼穆穆，君子之態(tài)?！捕成w聞其聲，今視其來。〔三〕厥塗靡從，天瑞之徵?！菜摹称潬栰端矗菔弦耘d。〔五〕
〔一〕 師古曰：「謂騶虞也。般字與斑同耳，從丹青之丹。喜音許記反。」
〔二〕 孟康曰：「旼旼，和也。穆穆，敬也。言容態(tài)和且敬，有似君子也。」張揖曰：「旼音旻。」
〔三〕 師古曰：「言往昔但聞其聲，今親見其來也。來合韻音郎代反?！?br />
〔四〕 文穎曰：「其來之道何從乎？此乃天瑞之應(yīng)也?！?br />
〔五〕 文穎曰：「百獸舞，則騶虞在其中也?！?/em>
濯濯之麟，游彼靈畤。孟冬十月，君徂郊祀?！惨弧绸Y我君輿，帝用享祉。〔二〕三代之前，蓋未嘗有。
〔一〕 文穎曰：「濯濯，肥也。武帝冬幸雍，祠五畤，獲白麟也?！箮煿旁唬骸稿糁苯欠础４笱澎`臺(tái)之詩(shī)云『麀鹿濯濯』?！?br />
〔二〕 文穎曰：「馳我君車之前也?！箮煿旁唬骸傅?，天帝也。以此祭天，天既享之，答以祉福也?！?/em>
宛宛黃龍，興德而升；〔一〕采色玄耀，炳炳煇煌〔二〕。正陽顯見，覺寤黎烝?！踩踌秱鬏d之，云受命所乘?！菜摹?br />
〔一〕 文穎曰：「起至德而見也?！?br />
〔二〕 師古曰：「玄讀曰炫。煇煌，光貌。煇音下本反?！?br />
〔三〕 文穎曰：「陽，明也?！箮煿旁唬骸咐锜A，眾庶也。」
〔四〕 師古曰：「謂易云『時(shí)乘六龍以御天也』?！?/em>
厥之有章，不必諄諄。〔一〕依類託寓，諭以封巒〔二〕。
〔一〕 文穎曰：「天之所命，表以符瑞，章明其德，不必諄諄然有語言也?！箮煿旁唬骸刚佌?，告喻之熟也，音之純反。」
〔二〕 文穎曰：「寓，寄也。巒，山也。言依事類託寄，以喻封禪?！?/em>
披藝觀之，天人之際已交，上下相發(fā)允答。聖王之事，兢兢翼翼。〔一〕故曰於興必慮衰，安必思危。是以湯武至尊嚴(yán)，不失肅祗，〔二〕舜在假典，顧省厥遺：〔三〕此之謂也。
〔一〕 師古曰：「兢兢，戒也。翼翼，敬也?！?br />
〔二〕 師古曰：「言居天子之位，猶不忘恭敬也?！?br />
〔三〕 師古曰：「在，察也。假，（天）〔大〕也。典，則也。言舜察琁璣玉衡，恐己政化有所遺失，不合天心。今漢亦當(dāng)順天意而封禪也。」
相如既卒五歲，上始祭后土。八年而遂禮中岳，封于太山，至梁甫，禪肅然。
相如它所著，苦遺平陵侯書、與五公子相難、屮木書篇，不采，采其尤著公卿者云。
贊曰：司馬遷稱「春秋推見至隱，〔一〕易本隱以之顯，〔二〕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三〕小雅譏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四〕所言雖殊，其合德一也。相如雖多虛辭濫說，然要其歸引之於節(jié)儉，此亦詩(shī)之風(fēng)諫何異？」〔五〕揚(yáng)雄以為靡麗之賦，勸百而風(fēng)一，〔六〕猶騁鄭衛(wèi)之聲，曲終而奏雅，不已戲乎！〔七〕
〔一〕 李奇曰：「隱猶微也。言其義顯而文隱，若隱公見弒死，而經(jīng)不書，隱諱之也?！?br />
〔二〕 張揖曰：「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是本隱也。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以類萬物之情，是之顯也?！箮煿旁唬骸钢??！?br />
〔三〕 張揖曰：「謂文王、公劉在位，大人之德下及眾民者也?！?br />
〔四〕 張揖曰：「己，詩(shī)人自謂也。己小有得失，不得其所，作詩(shī)流言，以諷其上也。」師古曰：「小己者，謂卑少之人，以對(duì)上言大人耳?！?br />
〔五〕 師古曰：「風(fēng)讀曰諷，次下亦同?！?br />
〔六〕 師古曰：「奢靡之辭多，而節(jié)儉之言少也?！?br />
〔七〕 張揖曰：「不亦輕戲乎哉！」
?？庇?br />
二五七九頁 一行 功（業(yè)）〔烈〕著而不滅?！【暗v、殿本都作「烈」。
二五八一頁 八行 除邊關(guān)?！策呹P(guān)〕益斥， 景祐、殿本都重「邊關(guān)」字。
二五八二頁一二行 且因宣其使（詣）〔指〕， 錢大昭說「詣」當(dāng)作「指」。按景祐、殿本都作「指」。
二五八四頁 四行 已，（詔）〔語〕終之辭也?！【暗v、殿、局本都作「語」，此誤。
二五八五頁一０行 （胈音步曷反） 殿本此五字在注末?！⊥跸戎t說在注末是，此誤。按景祐本亦誤。
二五八七頁 三行 殺讀曰（試）〔弒〕?！〉畋咀鳌笍s」?！⊥跸戎t說作「弒」是。按景祐本亦誤。
二五八七頁 四行 絫，（音）力追（切）〔反〕。 景祐、殿本無「音」字，「切」作「反」。
二五八八頁 三行?。ㄉ颍舱常?。 景祐、殿、局本都作「拯」，此誤。
二五八九頁 七行 故其（事）〔仕〕宦，未嘗肯與公卿國(guó)家之事?！⒎钍勒f「事」當(dāng)作「仕」。王先謙說，「仕」「事」音近，又涉下「事」字而訛?！∈酚涀鳌钙溥M(jìn)仕宦」。
二五九０頁一一行 其為害也不〔亦〕難矣！ 景祐本有「亦」字?！⊥跸戎t說史記、文選並有「亦」字。
二五九四頁 二行 韜謂（裏）〔裹〕冒旌旗之竿也?！【暗v、殿本都作「裹」。 王先謙說作「裹」是。
二五九六頁 七行 騷擾衝蓯其（相）紛挐兮， 景祐、殿本都無「相」字。
二五九七頁一一行 亦非五（河）〔湖〕也?！【暗v、殿、局本都作「湖」。王先謙說作「湖」是。
二五九八頁 九行 漢代謂之（革）〔華〕勝。 景祐、殿本都作「華」。王先謙說作「華」是。
二五九九頁 一行 春（朗）〔食〕朝霞， 景祐、殿、局本都作「食」，此誤。
二六０二頁 六行 三，三（皇）〔王〕也?！⊥跸戎t說「皇」當(dāng)作「王」?！“词酚浰麟[作「王」。
二六０三頁 三行 羨音（戈）〔弋〕扇反。 景祐、殿本都作「弋」，此誤。
二六０四頁 一行 余吾渥（津）〔洼〕水中出神馬， 景祐、殿本都作「洼」，此誤。
二六０四頁一六行 而修禮（以）〔地〕祇， 景祐、殿本都作「地」?！∈酚?、文選同，此誤。
二六０九頁 七行 假，（天）〔大〕也?！【暗v、殿本都作「大」，此誤。
〔一〕 師古曰：「行取曰略。夜郎、僰中，皆西南夷也。僰音蒲北反?！?br />
〔二〕 師古曰：「渠，大也?！?/em>
告巴蜀太守：蠻夷自擅，不討之日久矣，時(shí)侵犯邊境，勞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撫天下，集安中國(guó)，然後興師出兵，北征匈奴，單于怖駭，交臂受事，屈膝請(qǐng)和?？稻游饔?，重譯納貢，稽首來享。〔一〕移師東指，閩越相誅；右弔番禺，太子入朝。〔二〕南夷之君，西僰之長(zhǎng)，常效貢職，不敢惰怠，延頸舉踵，喁喁然，〔三〕皆鄉(xiāng)風(fēng)慕義，欲為臣妾，〔四〕道里遼遠(yuǎn)，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参濉撤虿豁樥咭颜D，而為善者未賞，故遣中郎將往賓之，發(fā)巴蜀之士各五百人以奉幣，衛(wèi)使者不然，〔六〕靡有兵革之事，戰(zhàn)鬥之患。今聞其乃發(fā)軍興制，〔七〕驚懼子弟，憂患長(zhǎng)老，郡又擅為轉(zhuǎn)粟運(yùn)輸，皆非陛下之意也。當(dāng)行者或亡逃自賊殺，〔八〕亦非人臣之節(jié)也。
〔一〕 師古曰：「來入朝覲，豫享祀也。一曰享，獻(xiàn)也，獻(xiàn)其國(guó)珍也?！?br />
〔二〕 文穎曰：「弔，至也。番禺，南?？ぶ我?。東伐越，後至番禺，故言右也?！箮煿旁唬骸改显綖闁|越所伐，漢發(fā)兵救之，南越蒙天子德惠，故遣太子入朝，所以云弔耳，非訓(xùn)至也?！?br />
〔三〕 師古曰：「喁喁，眾口向上也，音魚龍反?！?br />
〔四〕 師古曰：「鄉(xiāng)讀曰嚮。」
〔五〕 師古曰：「致，至也。」
〔六〕 張揖曰：「不然之變也。」
〔七〕 師古曰：「以發(fā)軍之法為興眾之制也。」
〔八〕 師古曰：「賊猶害也?！?/em>
夫邊郡之士，聞烽舉燧燔，〔一〕皆攝弓而馳，荷兵而走，〔二〕流汗相屬，惟恐居後，〔三〕觸白刃，冒流矢，〔四〕議不反顧，計(jì)不旋踵，人懷怒心，如報(bào)私讎。彼豈樂死惡生，非編列之民，而與巴蜀異主哉？〔五〕計(jì)深慮遠(yuǎn)，急國(guó)家之難，而樂盡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圭而爵，位為通侯，〔六〕居列東第?！财摺辰K則遺顯號(hào)於後世，傳土地於子孫，事行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八〕名聲施於無窮，功（業(yè)）〔烈〕著而不滅。是以賢人君子。肝腦塗中原，膏液潤(rùn)埜屮而不辭也?！簿拧辰穹顜攀怪聊弦?，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一０〕身死無名，〔一一〕諡為至愚，〔一二〕恥及父母，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yuǎn)哉！然此非獨(dú)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jǐn)，〔一三〕寡廉鮮恥，而俗不長(zhǎng)厚也?！惨凰摹称浔恍搪荆灰嘁撕?！
〔一〕 孟康曰：「｛竹奧｝如覆米｛竹奧｝，縣著契皋頭，有寇則舉之。燧，積薪，有寇則燔然之也?！?br />
〔二〕 師古曰：「攝謂張弓注矢而持之也。攝音女涉反。」
〔三〕 師古曰：「屬，逮也，音之欲反?！?br />
〔四〕 師古曰：「冒，犯也。」
〔五〕 師古曰：「編列，謂編戶也。編音布先反?！?br />
〔六〕 如淳曰：「析，中分也。白藏天子，青在諸侯也。」
〔七〕 師古曰：「東第，甲宅也。居帝城之東，故曰東第也?！?br />
〔八〕 師古曰：「佚，樂也，讀與逸同。」
〔九〕 師古曰：「埜與野同，古野字也。屮，古草字?！?br />
〔一０〕師古曰：「抵，至也，亡逃而至於誅也?！?br />
〔一一〕師古曰：「無善名也?！?br />
〔一二〕師古曰：「諡者，行之跡也。終以愚死，後葉傳稱，故謂之諡?！?br />
〔一三〕師古曰：「不先者，謂往日不素教之也。」
〔一四〕師古曰：「寡、鮮，皆少也。鮮音息淺反?！?/em>
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一〕，曉諭百姓以發(fā)卒之事，〔二〕因數(shù)之以不忠死亡之罪，〔三〕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四〕方今田時(shí)，重?zé)┌傩?，〔五〕已親見近縣，〔六〕恐遠(yuǎn)所谿谷山澤之民不遍聞，檄到，亟下縣道，〔七〕咸喻陛下意，毋忽！〔八〕
〔一〕 師古曰：「誠(chéng)信之人以為使也?！?br />
〔二〕 師古曰：「諭，告也。」
〔三〕 師古曰：「數(shù)，責(zé)也，音所具反。」
〔四〕 師古曰：「讓，責(zé)也，責(zé)其教誨不備也?！?br />
〔五〕 師古曰：「重，難也，不欲召聚之也。」
〔六〕 師古曰：「近縣之人，使者以自見而口諭之矣，故為檄文馳以示遠(yuǎn)所也?！?br />
〔七〕 師古曰：「亟，急也?？h有蠻夷曰道。」
〔八〕 師古曰：「忽，怠忽也?！?/em>
相如還報(bào)?！惨弧程泼梢崖酝ㄒ估?，因通西南夷道，發(fā)巴蜀廣漢卒，作者數(shù)萬人。治道二歲，道不成，士卒多物故，〔二〕費(fèi)以億萬計(jì)。蜀民及漢用事者多言其不便。是時(shí)邛、莋之君長(zhǎng)〔三〕聞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願(yuàn)為內(nèi)臣妾，請(qǐng)吏，比南夷。上問相如，相如曰：「邛、莋、冉、駹者近蜀，道易通，〔四〕異時(shí)嘗通為郡縣矣，〔五〕至漢興而罷。今誠(chéng)復(fù)通，為置縣，愈於南夷?！埂擦成弦詾槿唬税菹嗳鐬橹欣蓪?，建節(jié)往使。副使者王然于、壺充國(guó)、呂越人，馳四乘之傳，〔七〕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南夷。至蜀，太守以下郊迎，〔八〕縣令負(fù)弩矢先驅(qū)，〔九〕蜀人以為寵。於是卓王孫、臨邛諸公皆因門下獻(xiàn)牛酒以交驩。卓王孫喟然而歎，自以得使女尚司馬長(zhǎng)卿晚，〔一０〕乃厚分與其女財(cái)，與男等。相如使略定西南夷，邛、莋、冉、駹、斯榆之君皆請(qǐng)為臣妾，除邊關(guān)，〔邊關(guān)〕益斥，〔一一〕西至沬、若水，〔一二〕南至牂牁為徼，〔一三〕通靈山道，橋?qū)O水，〔一四〕以通邛、莋。還報(bào)，天子大說?！惨晃濉?br />
〔一〕 師古曰：「使訖還報(bào)天子也。」
〔二〕 師古曰：「物故，死也。解在蘇武傳?！?br />
〔三〕 文穎曰：「邛者，今為邛都縣。莋者，今為定莋縣?！箮煿旁唬骸盖g，才各反?！?br />
〔四〕 師古曰：「今夔州、開州等首領(lǐng)姓冉者，皆舊冉種也。駹音尨?！?br />
〔五〕 師古曰：「異時(shí)猶言往時(shí)也?！?br />
〔六〕 晉灼曰：「南夷謂犍為、牂牁也。西夷謂越巂、益州也?！箮煿旁唬骸赣瑒僖??！?br />
〔七〕 師古曰：「?jìng)饕魪垜俜??！?br />
〔八〕 師古曰：「迎於郊界之上也?！?br />
〔九〕 師古曰：「導(dǎo)路也?！?br />
〔一０〕師古曰：「尚猶配也，義與尚公主同。今流俗書本此尚字作當(dāng)，蓋後人見前云文君恐不得當(dāng)，故改此文以就之耳?！?br />
〔一一〕師古曰：「斥，開廣也。」
〔一二〕張揖曰：「沬水出蜀廣平徼外。若水出旄牛徼外?！箮煿旁唬骸笡i音妹?！?br />
〔一三〕張揖曰：「徼謂以木石水為界者也。」如淳曰：「斯榆之君等自求去邊關(guān)，欲與牂牁作徼塞也?！箮煿旁唬骸羔枰艄め灧??！?br />
〔一四〕張揖曰：「鑿開靈山道，置靈道縣。孫水出臺(tái)登縣，南至?xí)o入若水?！箮煿旁唬骸胳秾O水上作橋也?！?br />
〔一五〕師古曰：「說讀曰悅?！?/em>
相如使時(shí)，蜀長(zhǎng)老多言通西南夷之不為用，大臣亦以為然。相如欲諫，業(yè)已建之，不敢，〔一〕乃著書，藉蜀父老為辭，而己詰難之，以風(fēng)天子，〔二〕且因宣其使（詣）〔指〕，令百姓皆知天子意。其辭曰：
〔一〕 師古曰：「本由相如立此事，故不敢更諫也。」
〔二〕 師古曰：「藉，假也。風(fēng)讀曰諷。」
漢興七十有八載，德茂存乎六世，威武紛云，湛恩汪濊〔一〕，群生霑濡，洋溢乎方外?！捕踌妒悄嗣刮髡?，隨流而攘〔三〕，風(fēng)之所被，罔不披靡?！菜摹骋虺綇鸟?，定莋存邛，略斯榆，舉苞蒲，結(jié)軌還轅，東鄉(xiāng)將報(bào)，〔五〕至于蜀都。
〔一〕 師古曰：「紛云，盛貌。汪濊，深廣也。湛讀曰沈。汪音烏皇反。濊音於喙反?！?br />
〔二〕 師古曰：「洋音羊?！?br />
〔三〕 師古曰：「攘，卻退也，音人羊反?！?br />
〔四〕 師古曰：「被音丕靡反?！?br />
〔五〕 師古曰：「結(jié)，屈也。軌，車跡也。鄉(xiāng)讀曰嚮。報(bào)，報(bào)天子也?！?/em>
耆老大夫搢紳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儼然造焉?！惨弧侈o畢，進(jìn)曰：〔二〕「蓋聞天子之於夷狄也，其義羈縻勿絕而已?！踩辰窳T三郡之士，通夜郎之塗，〔四〕三年於茲，而功不竟，士卒勞倦，萬民不贍；今又接之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業(yè)，〔五〕此亦使者之累也，〔六〕竊為左右患之。且夫邛、莋、西僰之與中國(guó)並也，歷年茲多，不可記已?！财摺橙收卟灰缘聛恚瑥?qiáng)者不以力并，意者殆不可乎！〔八〕今割齊民以附夷狄，弊所恃以事無用，〔九〕鄙人固陋，不識(shí)所謂。」
〔一〕 師古曰：「造，至也，音千到反?！?br />
〔二〕 師古曰：「辭謂初謁見之辭?！?br />
〔三〕 師古曰：「羈，馬絡(luò)頭也。縻，牛紖也。言牽制之，故取諭也?！?br />
〔四〕 師古曰：「罷讀曰疲。」
〔五〕 師古曰：「屈，盡也。卒，終也。業(yè)，事也。屈音其勿反?！?br />
〔六〕 師古曰：「累音力瑞反?！?br />
〔七〕 師古曰：「已，（詔）〔語〕終之辭也。」
〔八〕 師古曰：「言古往帝王雖有仁德，不能招來之，雖有強(qiáng)力，不能并吞之，以其險(xiǎn)遠(yuǎn)，理不可也。」
〔九〕 師古曰：「所恃即中國(guó)之人也，無用謂西南夷也?！?/em>
使者曰：「烏謂此乎？〔一〕必若所云，則是蜀不變服而巴不化俗也，僕尚惡聞若說?！捕橙凰故麦w大，固非觀者之所覯也?！踩秤嘀屑?，其詳不可得聞已?！菜摹痴?qǐng)為大夫粗陳其略：〔五〕
〔一〕 師古曰：「烏，於何也。」
〔二〕 師古曰：「尚，猶也。若，如也。言僕猶惡聞如此之說，況乎遠(yuǎn)識(shí)之人也。惡音一故反。」
〔三〕 師古曰：「覯，見也，音搆?！?br />
〔四〕 師古曰：「言行程急速，不暇為汝詳言之?！?br />
〔五〕 師古曰：「粗猶麄也，音千戶反。」
「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異也?！惨弧彻试环浅Ｖ?，黎民懼焉；〔二〕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踩?br />
〔一〕 師古曰：「常人見之以為異也?！?br />
〔二〕 師古曰：「元，始也。非常之事，其始難知，眾人懼之?！?br />
〔三〕 師古曰：「臻，至也。晏，安也?！?/em>
「昔者，洪水沸出，氾濫衍溢，民人升降移徙，崎嶇而不安。夏后氏戚之，乃堙洪原，〔一〕決江疏河，灑沈澹災(zāi)，東歸之於海，〔二〕而天下永寧。當(dāng)斯之勤，豈惟民哉？心煩於慮，而身親其勞，躬傶骿胝無胈，膚不生毛，〔三〕故休烈顯乎無窮，聲稱浹乎于茲。〔四〕
〔一〕 師古曰：「堙，塞也。水本曰原。堙音因?！?br />
〔二〕 師古曰：「疏，通也。灑，分也。沈，深也。澹，安也。言分散其深水，以安定其災(zāi)也。灑音所宜反。澹音徒濫反?！?br />
〔三〕 張揖曰：「躬，體也。戚，湊理也?！姑峡翟唬骸该_，毳；膚，皮也。言禹勤，骿胝無有毳毛也?！箮煿旁唬骸福_音步曷反）骿音步千反。胝音竹尸反。〔胈音步曷反〕?！?br />
〔四〕 師古曰：「休，美也。烈，業(yè)也。浹，徹也。于茲猶言今茲也。浹音子牒反?！?/em>
「且夫賢君之踐位也，豈特委瑣握〈足齒〉，拘文牽俗，〔一〕循誦習(xí)傳，當(dāng)世取說云爾哉！〔二〕必將崇論谹議，〔三〕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萬世規(guī)。故馳騖乎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參天貳地?！菜摹城以?shī)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弧参濉呈且粤现畠?nèi)，八方之外，〔六〕浸淫衍溢，〔七〕懷生之物有不浸潤(rùn)於澤者，賢君恥之。今封疆之內(nèi)，冠帶之倫，〔八〕咸獲嘉祉，靡有闕遺矣。而夷狄殊俗之國(guó)，遼絕異黨之域，舟車不通，人跡罕至，政教未加，流風(fēng)猶微，內(nèi)之則犯義侵禮於邊境，外之則邪行橫作，放殺其上，〔九〕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兄不辜，幼孤為奴虜，係絫號(hào)泣。〔一０〕內(nèi)鄉(xiāng)而怨，〔一一〕曰：『蓋聞中國(guó)有至仁焉，德洋恩普，物靡不得其所，〔一二〕今獨(dú)曷為遺己！』〔一三〕舉踵思慕，若枯旱之望雨，盭夫?yàn)橹固?，〔一四〕況乎上聖，又烏能已？〔一五〕故北出師以討強(qiáng)胡，南馳使以誚勁越?！惨涣乘拿骘L(fēng)德，〔一七〕二方之君鱗集仰流，〔一八〕願(yuàn)得受號(hào)者以億計(jì)?！惨痪拧彻誓岁P(guān)沬、若，〔二０〕徼牂牁，鏤靈山，梁孫原，〔二一〕創(chuàng)道德之塗，垂仁義之統(tǒng)，將博恩廣施，遠(yuǎn)撫長(zhǎng)駕，〔二二〕使疏逖不閉，〔二三〕曶爽闇昧得燿乎光明，〔二四〕以偃甲兵於此，而息討伐於彼。遐邇一體，中外禔福，不亦康乎？〔二五〕夫拯民於沈溺，〔二六〕奉至尊之休德，〔二七〕反衰世之陵夷，繼周氏之絕業(yè)，〔二八〕天子之急務(wù)也。百姓雖勞，又惡可以已哉？〔二九〕
〔一〕 師古曰：「握〈足齒〉，局陿也。不拘微細(xì)之文，不牽流俗之議也。〈足齒〉音初角反。」
〔二〕 師古曰：「說讀曰悅。言非直因循自誦，習(xí)所傳聞，取美悅於當(dāng)時(shí)而已?！?br />
〔三〕 師古曰：「谹，深也，音宏?！?br />
〔四〕 師古曰：「比德於地，是貳地也。地與己并天為三，是參天也?！?br />
〔五〕 師古曰：「小雅北山之詩(shī)也。普，大也。濱，涯也。」
〔六〕 師古曰：「天地四方謂之六合，四方四維謂之八方也。」
〔七〕 師古曰：「浸淫猶漸漬也。衍溢言有餘也。」
〔八〕 師古曰：「?jìng)?，類也?！?br />
〔九〕 師古曰：「內(nèi)之，謂通其朝獻(xiàn)也。外之，謂棄而絕之也。橫音胡孟反。殺讀曰（試）〔弒〕。」
〔一０〕師古曰：「為人所獲而絫係之，故號(hào)泣也。絫，（音）力追（切）〔反〕?！?br />
〔一一〕師古曰：「鄉(xiāng)讀曰嚮。嚮中國(guó)而怨慕也?！?br />
〔一二〕師古曰：「洋，多也?！?br />
〔一三〕師古曰：「曷，何也。己，謂怨者之身也?！?br />
〔一四〕張揖曰：「很戾之夫也。」師古曰：「盭，古戾字?！?br />
〔一五〕師古曰：「烏猶焉也。已，止也?！?br />
〔一六〕師古曰：「誚，責(zé)也，音材笑反?！?br />
〔一七〕師古曰：「風(fēng)，化也。」
〔一八〕師古曰：「二方謂西夷及南夷也。若魚鱗之相次而仰向承流也?！?br />
〔一九〕師古曰：「號(hào)謂爵號(hào)也，一曰受天子之號(hào)令也?！?br />
〔二０〕張揖曰：「以沬、若水為關(guān)也。」
〔二一〕師古曰：「鏤謂疏通之以開道也。梁，橋也。孫原，孫水之原也。」
〔二二〕張揖曰：「駕，行也，使恩遠(yuǎn)安長(zhǎng)行之也?！?br />
〔二三〕師古曰：「逖，遠(yuǎn)也，言疏遠(yuǎn)者不被閉絕也?！?br />
〔二四〕師古曰：「曶爽，未明也。曶音忽?！?br />
〔二五〕師古曰：「禔，安也?？担瑯芬?。禔音土支反?！?br />
〔二六〕師古曰：「（沈）〔拯〕，升也，言人在沈溺之中，升而舉之也?！?br />
〔二七〕師古曰：「休，美也?！?br />
〔二八〕師古曰：「陵夷謂弛替也?！?br />
〔二九〕師古曰：「惡讀與烏同。已，止也?！?/em>
「且夫王者固未有不始於憂勤，而終於佚樂者也?！惨弧橙粍t受命之符合在於此?！捕撤綄⒃鎏街猓恿焊钢?，鳴和鸞，揚(yáng)樂頌，上咸五，下登三?！踩秤^者未睹指，聽者未聞音，猶焦朋已翔乎寥廓，〔四〕而羅者猶視乎藪澤，〔五〕悲夫！」
〔一〕 師古曰：「言始能憂勤則終獲逸樂也。佚字與逸同。」
〔二〕 張揖曰：「合在於憂勤逸樂之中也?！?br />
〔三〕 李奇曰：「五帝之德比漢為減，三王之德漢出其上?！箮煿旁唬骸复苏f非也。咸，皆也，言漢德與五帝皆盛，而登於三王之上也。相如不當(dāng)言漢減於五帝也?！?br />
〔四〕 師古曰：「寥廓，天上寬廣之處。寥音聊?！?br />
〔五〕 師古曰：「澤無水曰藪?！?/em>
於是諸大夫茫然〔一〕喪其所懷來，失厥所以進(jìn)，〔二〕喟然並稱曰：「允哉漢德，〔三〕此鄙人之所願(yuàn)聞也。百姓雖勞，請(qǐng)以身先之。」敞罔靡徙，遷延而辭避?！菜摹?br />
〔一〕 師古曰：「茫音莫郎反?！?br />
〔二〕 師古曰：「初有所懷而來，欲進(jìn)而陳之，今並喪失其來意也?！?br />
〔三〕 師古曰：「允，信也。小雅車攻之詩(shī)曰『允矣君子』。」
〔四〕 師古曰：「敞罔，失志貌。靡徙，自抑退也?！?/em>
其後人有上書言相如使時(shí)受金，失官。居歲餘，復(fù)召為郎。
相如口吃而善著書。常有消渴病。與卓氏婚，饒於財(cái)。故其（事）〔仕〕宦，未嘗肯與公卿國(guó)家之事，〔一〕常稱疾閒居，不慕官爵?！捕硣L從上至長(zhǎng)楊獵?！踩呈菚r(shí)天子方好自擊熊豕，馳逐野獸，相如因上疏諫。其辭曰：
〔一〕 師古曰：「與讀曰豫。」
〔二〕 師古曰：「閒讀曰閑也?！?br />
〔三〕 師古曰：「長(zhǎng)楊宮也，在{執(zhí)皿}厔?！?/em>
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捷言慶忌，〔一〕勇期賁育?！捕吵贾?，竊以為人誠(chéng)有之，獸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險(xiǎn)，射猛獸，卒然遇逸材之獸，駭不存之地，〔三〕犯屬車之清塵，〔四〕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逢蒙之技不能用，〔五〕枯木朽株盡為難矣。是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六〕雖萬全而無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
〔一〕 師古曰：「烏獲，秦武王力士也。慶忌，吳王僚子也，射能捷矢也。」
〔二〕 師古曰：「孟賁，古之勇士也，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豺狼，發(fā)怒吐氣，聲響動(dòng)天。夏育，亦猛士也。」
〔三〕 師古曰：「卒讀曰猝，音千忽反，謂暴疾也。不存，不可得安存也。」
〔四〕 應(yīng)劭曰：「古者諸侯貳車九乘，秦滅九國(guó)，兼其車服，漢依秦制，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箮煿旁唬骸笇僬?，言相連續(xù)不絕也。塵謂行而起塵也。言清者，尊貴之意也。而說者乃以為清道灑塵謂之清塵，非也。屬音之欲反?！?br />
〔五〕 師古曰：「逢蒙，古之善射者也。孟子曰『逢蒙學(xué)射於羿也』。」
〔六〕 師古曰：「軫，車後橫木。殆，危也。」
且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馳，猶時(shí)有銜橜之變?！惨弧硾r乎涉豐草，騁丘虛，〔二〕前有利獸之樂，而內(nèi)無存變之意，其為害也不〔亦〕難矣！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樂出萬有一危之塗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
〔一〕 張揖曰：「銜，馬勒銜也。橛，騑馬口長(zhǎng)銜也。」師古曰：「橛謂車之鉤心也。銜橛之變，言馬銜或斷，鉤心或出，則致傾敗以傷人也。橛音鉅月反?！?br />
〔二〕 師古曰：「豐草，茂草也。虛讀曰墟?！?/em>
蓋明者遠(yuǎn)見於未萌，而知者避危於無形，〔一〕禍固多藏於隱微而發(fā)於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諺曰：「家絫千金，坐不垂堂?！捕场勾搜噪m小，可以諭大。臣願(yuàn)陛下留意幸察。
〔一〕 師古曰：「萌謂事始，若草木初生者也。」
〔二〕 張揖曰：「畏櫩瓦墮中人也?！箮煿旁唬骸复固谜撸眠呁?，自恐墜墮耳，非畏櫚瓦也。言富人之子則自愛深也?！?/em>
上善之。還過宜春宮，相如奏賦以哀二世行失?！惨弧称滢o曰：
〔一〕 師古曰：「宜春本秦之離宮，胡亥於此為閻樂所殺，故感其處而哀之。」
登陂陁之長(zhǎng)阪兮，坌入會(huì)宮之嵯峨?！惨弧撑R曲江之隑州兮，望南山之參差?！捕硯r巖深山之谾谾兮，通谷〈谷害〉乎〈谷今〉谺。〔三〕汨淢靸以永逝兮，注平皋之廣衍。〔四〕觀眾樹之蓊薆兮，覽竹林之榛榛?！参濉硸|馳土山兮，北揭石瀨。〔六〕弭節(jié)容與兮，歷弔二世。持身不謹(jǐn)兮，亡國(guó)失勢(shì)；信讒不寤兮，宗廟滅絕。〔七〕烏乎！操行之不得，〔八〕墓蕪穢而不修兮，魂亡歸而不食。
〔一〕 蘇林曰：「坌音馬坌叱之坌。」張揖曰：「坌，並也?！箮煿旁唬骸冈匾?。嵯峨，高貌也。陂音普何反。陁音徒何反。坌音普頓反，又音步頓反。」
〔二〕 張揖曰：「隑，長(zhǎng)也。苑中有曲江之象，中有長(zhǎng)洲也?！箮煿旁唬骸盖额^曰隑。隑即碕字耳。言臨曲岸之洲，今猶謂其處曰曲江。隑音鉅依反?！?br />
〔三〕 晉灼曰：「谾音籠，古豅字也。」師古曰：「谾谾，深通貌?！垂群Α狄艉艋罘础！垂冉瘛?，大開貌?！垂冉瘛狄艉艉?。谺音呼加反?！?br />
〔四〕 師古曰：「汨淢，疾貌也。靸?nèi)唬p舉意也。皋，水邊地也。汨音于筆反。淢音域。靸音先合反。」
〔五〕 師古曰：「蓊薆，蔭蔽貌。榛榛，盛貌。蓊音烏孔反。薆音愛。榛音側(cè)巾反?！?br />
〔六〕 師古曰：「揭，褰衣而渡也。石而淺水曰瀨，音賴。揭音丘例反?！?br />
〔七〕 師古曰：「信讒，謂殺李斯也。」
〔八〕 師古曰：「操音千到反?！?/em>
相如拜為孝文園令。上既美子虛之事，相如見上好僊，因曰：「上林之事未足美也，尚有靡者?！惨弧吵紘L為大人賦，未就，〔二〕請(qǐng)具而奏之?！瓜嗳缫詾榱袃M之儒居山澤間，〔三〕形容甚臞，〔四〕此非帝王之僊意也，乃遂奏大人賦。其辭曰：
〔一〕 師古曰：「靡，麗也?！?br />
〔二〕 師古曰：「就，成也。」
〔三〕 師古曰：「儒，柔也，術(shù)士之稱也，凡有道術(shù)皆為儒。今流俗書本作傳字，非也，後人所改耳?！?br />
〔四〕 師古曰：「臞，瘠也，音鉅句反，又音衢?！?/em>
世有大人兮，在乎中州?！惨弧痴瑥浫f里兮，曾不足以少留?！捕潮浪字劝?，朅輕舉而遠(yuǎn)游?！踩吵私{幡之素蜺兮，載雲(yún)氣而上浮?！菜摹辰ǜ駶芍薷唾?，〔五〕總光燿之采旄?！擦炒寡家詾閹毁?，〔七〕曳彗星而為髾?！舶恕车糁笜蛞再葘{兮，〔九〕又猗抳以招搖?！惨唬啊场崔斜O(jiān)〉攙搶以為旌兮，靡屈虹而為綢〔一一〕。紅杳眇以玄湣兮，猋風(fēng)涌而雲(yún)浮?！惨欢绸{應(yīng)龍象輿之蠖略委麗兮，驂赤螭青虯之蚴蟉宛蜒?！惨蝗车蛥n夭蟜裾以驕驁兮，詘折隆窮躩以連卷?！惨凰摹撑姘裎愗钜詠虄屬?，〔一五〕放散畔岸驤以孱顏?！惨涣驰L踱輵螛容以骫麗兮，〔一七〕蜩蟉偃寋怵以梁倚?！惨话恕臣m蓼叫奡踏以朡路兮，〔一九〕薎蒙踴躍騰而狂趭?！捕啊成W颯芔歙焱至電過兮，煥然霧除，霍然雲(yún)消。〔二一〕
〔一〕 師古曰：「大人，以諭天子也。中州，中國(guó)也。」
〔二〕 師古曰：「彌，滿也?！?br />
〔三〕 師古曰：「朅，去意也，音丘例反?！?br />
〔四〕 張揖曰：「乘，用也。赤氣為幡，綴以白氣也?！箮煿旁唬骸干弦魰r(shí)掌反?！?br />
〔五〕 張揖曰：「格澤之氣如炎火狀，黃白色，起地上至天，下大上銳。修，長(zhǎng)也。建此氣為長(zhǎng)竿也?！箮煿旁唬骸父褚艉鞣?。澤音大各反?！?br />
〔六〕 張揖曰：「旄，葆也?？?，係也。係光耀之氣於長(zhǎng)竿以為葆也。」師古曰：「總音摠。葆即今所謂纛頭也。」
〔七〕 李奇曰：「旬始，氣如雄雞，見北斗旁。」張揖曰：「幓，旒也?？h旬始於葆下，以為十二旒也。」師古曰：「幓音所銜反?！?br />
〔八〕 張揖曰：「髾，燕尾也。枻彗星綴者旒以為燕尾也?！?br />
〔九〕 張揖曰：「指橋，隨風(fēng)指靡也。偃寋，委曲貌?！箮煿旁唬骸傅粢敉结灧础{音居偃反?！?br />
〔一０〕晉灼曰：「猗音依倚反。抳音年纚反?！箯堃驹唬骸糕v，下垂貌。招搖，跳踃也?！箮煿旁唬骸刚幸羯?。踃音蕭。」
〔一一〕 張揖曰：「彗星為攙搶。注髦首曰旌，今以彗星代之也。靡，順也。綢，韜也。以斷虹為旌杠之韜也?！箮煿旁唬骸疙w謂（裏）〔裹〕冒旌旗之竿也。攙音初咸反。搶音初衡反。屈音其勿反。綢音直流反。」
〔一二〕 蘇林曰：「玄音炫。湣音麵?！箷x灼曰：「紅，赤色貌。杳眇，深遠(yuǎn)也。玄湣，混合也。言自絳幡以下，眾氣色盛，光采相燿，幽藹炫亂也?！箮煿旁唬骸溉绐Y風(fēng)之涌，如雲(yún)之浮，言輕舉也。猋音必遙反?！?br />
〔一三〕 文穎曰：「有翼曰應(yīng)龍，最其神妙者也?！箮煿旁唬骸阁堵晕?、蚴蟉宛蜒，皆其行步進(jìn)止之貌也。蠖音於縛反，麗音力爾反。蚴音一糾反。蟉音力糾反。宛音於元反。蜒音延?！?br />
〔一四〕 張揖曰：「裾，直項(xiàng)也。驕驁，縱恣也。詘折，曲委也。隆窮，舉{髟者}也。躩，跳也。連卷，句蹄也?！箮煿旁唬骸格找糍啤ｒ溡艟诱俜?。驁音五到反。躩音鉅縛反。卷音鉅圓反?！?br />
〔一五〕 張揖曰：「沛艾，駊騀也。赳螑，申頸低卬也。仡，舉頭也。佁儗，不前也?！箮煿旁唬骸概嬉羝丈w反。赳音古幼反。螑音火幼反。仡音魚乞反。佁音丑吏反。儗音魚吏反。佁儗又音態(tài)礙?！?br />
〔一六〕 師古曰：「畔岸，自縱之貌也。驤，舉也。孱顏，不齊也。孱音士顏反?！?br />
〔一七〕 張揖曰：「跮踱，互前卻也。輵螛，搖目吐舌也。容，龍?bào)w貌也。骫麗，左右相隨也?！箮煿牛骸港L音丑日反。踱音丑略反。輵音遏。螛音曷。骫，古委字也。麗音力爾反?！?br />
〔一八〕 張揖曰：「蜩蟉，掉頭也。怵，奔走也。梁倚，相著也?！箮煿旁唬骸蛤枰敉结灧?。蟉音盧釣反。怵音黜。音丑若反。倚音於綺反。」
〔一九〕 張揖曰：「糾蓼，相引也。叫奡，相呼也。踏，下也。朡，著也。皆下著道也?！箮煿旁唬骸附袏S，高舉之貌。蓼音力糾反。奡音五到反。踏音沓。朡音屆?！?br />
〔二０〕張揖曰：「薎蒙，飛揚(yáng)也。踴躍，跳也。騰，馳也。趭，奔走也。」師古曰：「蒙音莫孔反。趭音醮?！?br />
〔二一〕張揖曰：「蒞颯，飛相及也。芔歙，走相追也?！箮煿旁唬骸干W音利。颯音立。芔音諱。歙音翕?！?/em>
邪絕少陽而登太陰兮，與真人乎相求?！惨弧郴フ垴厚灰杂肄D(zhuǎn)兮，橫厲飛泉以正東。〔二〕悉徵靈圉而選之兮，部署眾神於搖光?！踩呈刮宓巯葘?dǎo)兮，反大壹而從陵陽?！菜摹匙笮ざ仪踪猓参濉城伴L(zhǎng)離而後矞皇?！擦硰P征伯僑而役羨門兮，詔岐伯使尚方。〔七〕祝融警而蹕御兮，清氣氛而后行?！舶恕惩陀嘬嚩f乘兮，綷雲(yún)蓋而樹華旗?！簿拧呈咕涿⑵鋵⑿匈猓嵊跄蠆??！惨唬啊?br />
〔一〕 張揖曰：「少陽，東極。太陰，北極。邪度東極而升北極也。真人，謂若士也，游於太陰之中?！箮煿旁唬骸刚嫒?，至真之人也，非指謂若士也?！?br />
〔二〕 張揖曰：「飛泉，飛谷也，在崑崙山西南?！箮煿旁唬骸竻?，渡也?！?br />
〔三〕 張揖曰：「搖光，北斗杓頭第一星?！?br />
〔四〕 應(yīng)劭曰：「五帝，五畤，太皞之屬也?！谷绱驹唬骸柑鞓O，大星，一明者，太一常居也。」張揖曰：「陵陽，仙人陵陽子明也。」師古曰：「令太一反其所居，而使陵陽侍從於己?！?br />
〔五〕 張揖曰：「玄冥，北方黑帝佐也。黔雷，黔嬴也，天上造化神名也。楚辭曰『召黔嬴而見之』?；蛟凰褚病！?br />
〔六〕 服虔曰：「皆神名也?！箮煿旁唬骸搁L(zhǎng)離，靈鳥也，解在禮樂志。矞音以出反?！?br />
〔七〕 應(yīng)劭曰：「廝，役也。」張揖曰：「伯僑，仙人王子僑也。羨門，碣石山上仙人羨門高也。尚，主也。岐伯者，黃帝太醫(yī)，屬使主方藥也?！箮煿旁唬骸刚鞑畠S者，仙人，姓征，名伯僑，非王子僑也。郊祀志征字作正，其音同耳?；蛘f云征謂役使之，非也。」
〔八〕 張揖曰：「祝融，南方炎帝之佐也，獸身人面，乘兩龍。」師古曰：「蹕，止行人也。御，禦也。氛，惡氣也。」
〔九〕 師古曰：「綷，合也，合五采雲(yún)以為蓋也。綷音子內(nèi)反?！?br />
〔一０〕張揖曰：「句芒，東方青帝之佐也，鳥身人面，乘兩龍?！箮煿旁唬骸笇⑿?，將領(lǐng)從行也。娭音許其反?！?/em>
歷唐堯於崇山兮，過虞舜於九疑?！惨弧臣娬空科洳铄e(cuò)兮，雜遝膠輵以方馳。〔二〕騷擾衝蓯其（相）紛挐兮，滂濞泱軋麗以林離?！踩硵€羅列聚叢以蘢茸兮，衍曼流爛痑以陸離。〔四〕徑入雷室之砰磷鬱律兮，洞出鬼谷之堀礨崴魁?！参濉潮橛[八紘而觀四海兮，朅度九江越五河?！擦辰?jīng)營(yíng)炎火而浮弱水兮，杭絕浮渚涉流沙?！财摺逞傧⑹[極氾濫水娭兮，〔八〕使靈媧鼓琴而舞馮夷?！簿拧硶r(shí)若曖曖將混濁兮，召屏翳誅風(fēng)伯，刑雨師?！惨唬啊澄魍麔媿懼垱^荒忽兮，〔一一〕直徑馳乎三危?！惨欢撑砰嬯H而入帝宮兮，載玉女而與之歸?！惨蝗车情侊L(fēng)而遙集兮，亢鳥騰而壹止?！惨凰摹车突碴幧较枰约u曲兮，吾乃今日睹西王母。暠然白首戴勝而穴處兮，亦幸有三足烏為之使。〔一五〕必長(zhǎng)生若此而不死兮，雖濟(jì)萬世不足以喜?！惨涣?br />
〔一〕 張揖曰：「崇山，狄山也。海外經(jīng)曰狄山，帝堯葬於其陽。九疑山在零陵?duì)I道縣，舜所葬也?！箮煿旁唬骸敢?，似也。山有九峰，其形相似，故曰九疑?！?br />
〔二〕 師古曰：「湛湛，積厚之貌。差錯(cuò)，交互也。雜遝，重絫也。膠輵?yīng)q交加也。湛音徒感反。遝音大合反。輵音葛。」
〔三〕 張揖曰：「衝蓯，相入貌。滂濞，眾盛貌。泱軋，不前也。麗，靡也。林離，槮欐也?！箮煿旁唬骸感n音尺勇反。蓯音相勇反。挐音女居反。滂音普郎反。濞音普備反。泱音烏朗反。軋音於黠反。槮音所林反。欐音所宜反?！?br />
〔四〕 張揖曰：「痑，眾貌，一曰罷極也。陸離，參差也?！箮煿旁唬骸柑d茸，聚貌。流爛，布散也。痑，自放縱也。蘢音來孔反。茸音而孔反。衍音弋扇反。痑音式爾反，張?jiān)屏T極，義則非矣?！?br />
〔五〕 張揖曰：「雷室，雷淵也。洞，通也。鬼谷在崑崙北直北辰下，眾鬼之所聚也。堀礨崴魁，不平也。」師古曰：「砰磷鬱律，深峻貌。砰音普萌反。磷音力耕反。堀音口骨反。礨音洛賄反。崴音一迴反?！?br />
〔六〕 張揖曰：「九江在廬江尋陽縣南，皆東合為大江者?！狗唬骸负佑芯?，今越其五也?！箷x灼曰：「五河，五湖，取河之聲合其音耳。」師古曰：「服、晉說五河皆非也。五河，五色之河也。仙經(jīng)說有紫碧絳青黃之河，非謂九河之內(nèi)，亦非五（河）〔湖〕也?！?br />
〔七〕 應(yīng)劭曰：「楚辭曰『越炎火之萬里』。弱水出張掖刪丹，西至酒泉合黎餘波入于流沙?！箯堃驹唬骸负迹?。絕，度也。浮渚，流沙中渚也。流沙，沙與水流行也?！箮煿旁唬骸溉跛^西域絕遠(yuǎn)之水，乘毛車以度者耳，非張掖弱水也。又流沙但有沙流，本無水也。言絕度浮渚，乃涉流沙也。杭音下郎反?！?br />
〔八〕 張揖曰：「奄然休息也。蔥極，蔥領(lǐng)山也，在西域中?！?br />
〔九〕 服虔曰：「靈媧，女媧也。伏犧作琴，使女媧鼓之。馮夷，河伯字也，淮南子曰『馮夷得道以潛大川』?！箮煿旁唬骸笅z音瓜，又工蛙反。」
〔一０〕應(yīng)劭曰：「屏翳，天神使也。」張揖曰：「風(fēng)伯字飛廉。」師古曰：「屏音步丁反?！?br />
〔一一〕張揖曰：「崑崙去中國(guó)五萬里，天帝之下都也。其山廣袤百里，高八萬仞，增城九重，面有九井，以玉為檻，旁有五門，開明獸守之。軋沕荒忽，不分明之貌?！箮煿旁唬骸笡^音勿?；囊艉魪V反。」
〔一二〕張揖曰：「三危山在鳥鼠山之西，與瑉山相近，黑水出其南陂，書曰『導(dǎo)黑水至于三危』也?！?br />
〔一三〕張揖曰：「玉女，青要、乘弋等也。」
〔一四〕張揖曰：「閬風(fēng)山在崑崙閶闔之中。遙，遠(yuǎn)也?！箲?yīng)劭曰：「亢然高飛，如鳥之騰也?！箮煿旁唬骸搁佉衾??？阂艨??！?br />
〔一五〕張揖曰：「陰山在崑崙西二千七百里。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首，蓬髮暠然白首，石城金室，穴居其中。三足鳥，三足青鳥也，主為西王母取食，在崑崙墟之北?！谷绱驹唬骸干胶＝?jīng)曰『西王母梯幾而戴勝』?！箮煿旁唬骸傅突勃q徘徊也。勝，婦人首飾也，漢代謂之（革）〔華〕勝。暠音工老反，字或作翯，音學(xué)。」
〔一六〕師古曰：「昔之談?wù)呦桃晕魍跄笧橄伸`之最，故相如言大人之仙，娛遊之盛，顧視王母，鄙而陿之，不足羨慕也?！?/em>
回車朅來兮，絕道不周，〔一〕會(huì)食幽都。呼吸沆瀣兮餐朝霞，〔二〕咀噍芝英兮嘰瓊?cè)A?！踩硟q祲尋而高縱兮，紛鴻溶而上厲?！菜摹池灹腥敝咕百?，〔五〕涉豐隆之滂濞?！擦瞅G游道而脩降兮，騖遺霧而遠(yuǎn)逝。〔七〕迫區(qū)中之隘陝兮，舒節(jié)出乎北垠〔八〕。遺屯騎於玄闕兮，〔九〕軼先驅(qū)於寒門?！惨唬啊诚聧槑V而無地兮，〔一一〕上嵺廓而無天?！惨欢骋曆ｃ鲆娰?，聽敞怳而亡聞?！惨蝗吵颂撏龆襄谫猓瑹o友而獨(dú)存?！惨凰摹?br />
〔一〕 張揖曰：「不周山在崑崙東南二千三百里也?！?br />
〔二〕 張揖曰：「幽都在北方?！谷绱驹唬骸富茨显瓢藰O西北曰幽都之門?！箲?yīng)劭曰：「列仙傳陵陽子言春（朗）〔食〕朝霞，朝霞者，日始欲出赤黃氣也。夏食沆瀣，沆瀣，北方夜半氣也。并天地玄黃之氣為六氣?！箮煿旁唬骸搞煲艉史?。瀣音韰?！?br />
〔三〕 張揖曰：「芝，草蒻也。榮而不實(shí)謂之英。嘰，食也。瓊樹生崑崙西流沙濱，大三百圍，高萬仞。華，橤也，食之長(zhǎng)生。」師古曰：「芝英，芝菌之英也。咀音才汝反。噍音才笑反，又音才弱反。嘰音機(jī)，又音祈?！?br />
〔四〕 張揖曰：「僸，卬也。鴻溶，竦踴也?！箮煿旁唬骸竷q音角甚反。祲音子禁反。鴻音胡孔反。溶音弋孔反?！?br />
〔五〕 服虔曰：「列缺，天閃也。人在天上，下向視日月，故景倒在下也?！箯堃驹唬骸肛灒┮?。陵陽子明經(jīng)曰列缺氣去地二千四百里，倒景氣去地四千里，其景皆倒在下也。」
〔六〕 應(yīng)劭曰：「豐隆，雲(yún)師也。楚辭曰『吾令豐隆乘雲(yún)兮』?；茨献釉弧杭敬喝拢S隆乃出以將雨』?！箮煿旁唬骸肛S隆將雨，故言涉也。滂濞，雨水多也。滂音普郎反。濞音匹備反?！?br />
〔七〕 張揖曰：「馳疾而遺霧在後也?！箮煿旁唬骸赣?，游車也。道，道車也。脩，長(zhǎng)也。降，下也。言周覽天上，然後騁車也，循長(zhǎng)路而下馳，棄遺霧而遠(yuǎn)逝也。道讀曰導(dǎo)?！?br />
〔八〕 師古曰：「舒，緩也。垠，崖也，音銀?！?br />
〔九〕 張揖曰：「玄闕，北極之山也?！?br />
〔一０〕應(yīng)劭曰：「寒門，北極之門也。」師古曰：「軼，過也，音逸?！?br />
〔一一〕師古曰：「崢嶸，深遠(yuǎn)貌。崢音仕耕反。嶸音宏。」
〔一二〕師古曰：「嵺廓，廣遠(yuǎn)也。嵺音遼?！?br />
〔一三〕師古曰：「眩泯，目不安也。敞怳，耳不諦也。眩音州縣之縣。泯音眄。」
〔一四〕師古曰：「上音時(shí)掌反?！?/em>
相如既奏大人賦，天子大說，〔一〕飄飄有陵雲(yún)氣游天地之閒意。
〔一〕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相如既病免，家居茂陵。天子曰：「司馬相如病甚，可往從悉取其書，若後之矣?！埂惨弧呈顾彝捕扯嗳缫阉?，家無遺書。問其妻，對(duì)曰：「長(zhǎng)卿未嘗有書也。時(shí)時(shí)著書，人又取去。長(zhǎng)卿未死時(shí)，為一卷書，曰有使來求書，奏之。」其遺札書言封禪事，〔三〕所忠奏焉，天子異之。其辭曰：
〔一〕 師古曰：「若，汝也。言汝今去已在他人後也?！?br />
〔二〕 師古曰：「使者姓名也，解在食貨志?！?br />
〔三〕 師古曰：「書於札而留之，故云遺札?！?/em>
伊上古之初肇，自顥穹生民?！惨弧硽v選列辟，以迄乎秦?！捕陈蔬冋啧辔洌犲颜唢L(fēng)聲?！踩臣娸喭ǎ缍环Q者，不可勝數(shù)也?！菜摹忱^昭夏，崇號(hào)諡，略可道者七十有二君?！参濉池枞羰缍徊?，疇逆失而能存？〔六〕
〔一〕 師古曰：「肇，始也。顥、穹，皆謂天也。顥言氣顥汗也，穹言形穹隆也。謂自初始有天地以來也。顥音胡老反?！?br />
〔二〕 師古曰：「選，數(shù)也。辟，君也。迄，至也。辟音璧。」
〔三〕 文穎曰：「率，循也。邇，近也。踵，蹈也。武，跡也。逖，遠(yuǎn)也。言循履近者之遺跡，聽遠(yuǎn)者之風(fēng)聲。風(fēng)謂著於雅頌者也。」師古曰：「風(fēng)聲，總謂遺風(fēng)嘉聲耳，無繫於雅頌也?！?br />
〔四〕 張揖曰：「紛輪威蕤，亂貌。」
〔五〕 文穎曰：「昭，明也。夏，大也。德明大，相繼封禪於泰山者，七十有二人也?！?br />
〔六〕 應(yīng)劭曰：「罔，無也。若，順也。淑，善也。疇，誰也?！箮煿旁唬骸秆孕许樕普邿o不昌大，為逆失者誰能久存也。」
軒轅之前，遐哉邈乎，其詳不可得聞已。〔一〕五三六經(jīng)載籍之傳，維見可觀也?！捕硶唬骸冈酌髟眨」呻帕荚?！」〔三〕因斯以談，君莫盛於堯，臣莫賢於后稷。后稷創(chuàng)業(yè)於唐，公劉發(fā)跡於西戎，文王改制，爰周郅隆，大行越成，〔四〕而后陵夷衰微，千載亡聲，豈不善始善終哉！〔五〕然無異端，慎所由於前，謹(jǐn)遺教於後耳?！擦彻受壽E夷易，易遵也；〔七〕湛恩厖洪，易豐也；〔八〕憲度著明，易則也；垂統(tǒng)理順，易繼也?！簿拧呈且詷I(yè)隆於繈保而崇冠乎二后。〔一０〕揆厥所元，終都攸卒，〔一一〕未有殊尤絕跡可考於今者也?！惨欢橙华q躡梁甫，登大山，建顯號(hào)，施尊名。大漢之德，逢涌原泉，沕潏曼羨，〔一三〕旁魄四塞，雲(yún)布霧散，〔一四〕上暢九垓，下泝八埏?！惨晃濉硲焉?，沾濡浸潤(rùn)，協(xié)氣橫流，武節(jié)焱逝，〔一六〕爾陿游原，迥闊泳末，〔一七〕首惡鬱沒，闇昧昭晰，〔一八〕昆蟲闓懌，回首面內(nèi)?！惨痪拧橙缓筻篁|虞之珍群，徼麋鹿之怪獸，〔二０〕導(dǎo)一莖六穗於庖，〔二一〕犧雙觡共抵之獸，〔二二〕獲周餘放龜于岐，〔二三〕招翠黃乘龍於沼。〔二四〕鬼神接靈圉，賓於閒館?！捕濉称嫖镒H詭，俶儻窮變?！捕硽J哉，符瑞臻茲，猶以為薄，不敢道封禪。蓋周躍魚隕杭，休之以燎?！捕摺澄⒎蛩怪疄榉玻缘墙榍?，不亦恧乎！〔二八〕進(jìn)攘之道，何其爽與？〔二九〕
〔一〕 師古曰：「遐、邈，皆遠(yuǎn)也。已，語終之辭。」
〔二〕 師古曰：「五，五帝也。三，三（皇）〔王〕也?！?br />
〔三〕 師古曰：「此虞書益稷之辭也。元首，君也。股肱，大臣也?！?br />
〔四〕 文穎曰：「郅，至也。行，道也。文王始開王業(yè)，改正朔服色，太平之道於是成也。」應(yīng)劭曰：「大行，道德大行也?！箮煿旁唬骸港ひ糍|(zhì)?！?br />
〔五〕 鄭氏曰：「無聲，無有惡聲也?！箮煿旁唬骸鸽m後嗣衰微，政教頹替，猶經(jīng)千載而無惡聲。」
〔六〕 師古曰：「言既創(chuàng)業(yè)定制，又垂裕後昆也?！?br />
〔七〕 師古曰：「夷、易，皆平也。易音弋豉反?！?br />
〔八〕 師古曰：「湛讀曰沈。沈，深也。厖、洪，皆大也。厖音尨?！?br />
〔九〕 張揖曰：「垂，縣也。統(tǒng)，緒也。理，道也。文王重易六爻，窮理盡性，縣於後世，其道和順，易續(xù)而明，孔子得錯(cuò)其象而彖其辭也。」師古曰：「統(tǒng)業(yè)直言所垂之業(yè)，其理至順，故令後嗣易繼之耳，非謂演易也?！?br />
〔一０〕孟康曰：「繈保謂成王也。二后謂文武也。周公負(fù)成王以致太平，功德冠於文武者，遵成法易故也?！?br />
〔一一〕師古曰：「元，始也。都，於也。攸，所也。卒亦終也。言度其所始，究其所終也。」
〔一二〕師古曰：「尤，異也?？?，校也。言不得與漢校其德也?！?br />
〔一三〕師古曰：「逢讀曰烽。言如烽火之升，原泉之流也。沕潏曼羨，盛大之意也。沕音勿。潏音聿。羨音（戈）〔弋〕扇反。」
〔一四〕師古曰：「旁魄，廣被也。魄音步各反?！?br />
〔一五〕服虔曰：「暢，達(dá)也。垓，重也。天有九重?！谷绱驹唬骸富茨显迫羰恐^盧敖：『吾與汗漫期乎九垓之上?！弧姑峡翟唬骸笡儯饕?。埏，地之八際也。言德上達(dá)於九重之天，下流於地之八際?！箮煿旁唬骸港?，本音延，合韻音弋戰(zhàn)反。淮南子作八夤也?！?br />
〔一六〕師古曰：「言和氣橫被四表，威武如焱之盛?！?br />
〔一七〕孟康曰：「爾，近也。原，本也。迥，遠(yuǎn)也。闊，廣也。泳，浮也。恩德比之於水，近者游其原，遠(yuǎn)者浮其末也。」
〔一八〕師古曰：「始為惡者皆即湮滅，素暗昧者皆得光明也。晰音之舌反?！?br />
〔一九〕文穎曰：「闓、懌，皆樂也。」師古曰：「闓讀曰凱。言四方幽遐，皆懷和樂，回首革面，而內(nèi)嚮也?！?br />
〔二０〕師古曰：「言騶虞自擾而充苑囿，怪獸自來若入徼塞。言符瑞之盛也。徼音工釣反?！?br />
〔二一〕鄭氏曰：「導(dǎo)，擇也。一莖六穗，謂嘉禾之米，於庖廚以供祭祀也。」
〔二二〕服虔曰：「犧，牲也。觡，角也。抵，本也。武帝獲白麟，兩角共一本，因以為牲也?！?br />
〔二三〕文穎曰：「周放畜餘龜於池沼之中，至漢得之於岐山之旁。龜能吐故納新，千歲不死也。」
〔二四〕張揖曰：「乘龍，四龍也?！姑峡翟唬骸复潼S，乘黃也，龍翼馬身，黃帝乘之而仙。言見乘黃而招呼之。禮樂志曰『訾黃其何不來下』。余吾渥（津）〔洼〕水中出神馬，故曰乘龍於沼也?！箮煿旁唬骸复苏f非也。言招致翠黃及乘龍於池沼耳。乘音食證反。春秋傳曰『帝賜之乘龍』。」
〔二五〕文穎曰：「是時(shí)上求神仙之人，得上郡之巫長(zhǎng)陵女子，能與鬼神交接，治病輒愈，置於上林苑中，號(hào)曰神君。有似於古之靈圉，禮待之於閒館舍中也?！箮煿旁唬骸搁f讀曰閑?！?br />
〔二六〕師古曰：「?jìng)m音吐歷反。」
〔二七〕應(yīng)劭曰：「杭，舟也。休，美也?！箮煿旁唬骸噶?，祭天也。謂武王伐紂，白魚入于王舟，俯取以燎?！?br />
〔二八〕服虔曰：「介，大也。丘，山也。言周以白魚為瑞，登太山封禪，不亦慚乎？」
〔二九〕張揖曰：「進(jìn)，周也。攘，漢也。爽，差也。言周未可封禪而封，為進(jìn)；漢可封禪而不為，為攘也。」師古曰：「攘，古讓字也?！?/em>
於是大司馬進(jìn)曰：〔一〕「陛下仁育群生，義征不譓，〔二〕諸夏樂貢，百蠻執(zhí)贄，〔三〕德牟往初，功無與二，〔四〕休烈液洽，符瑞眾變，期應(yīng)紹至，不特創(chuàng)見?！参濉骋庹咛?、梁父設(shè)壇場(chǎng)望幸，蓋號(hào)以況榮，〔六〕上帝垂恩儲(chǔ)祉，將以慶成，〔七〕陛下嗛讓而弗發(fā)也?！舶恕酬裰畾g，缺王道之儀，〔九〕群臣恧焉〔一０〕?；蛑^且天為質(zhì)闇，示珍符固不可辭；〔一一〕若然辭之，是泰山靡記而梁父罔幾也。〔一二〕亦各並時(shí)而榮，咸濟(jì)厥世而屈，說者尚何稱於後，而云七十二君哉？〔一三〕夫修德以錫符，奉符以行事，不為進(jìn)越也。〔一四〕故聖王弗替，而修禮（以）〔地〕祇，謁款天神，〔一五〕勒功中岳，以章至尊，〔一六〕舒盛德，發(fā)號(hào)榮，受厚福，以浸黎民。皇皇哉斯事，天下之壯觀，王者之卒業(yè)，不可貶也?！惨黄摺愁?yuàn)陛下全之?！惨话恕扯笠螂s縉紳先生之略術(shù)，使獲曜日月之末光絕炎，以展采錯(cuò)事。〔一九〕猶兼正列其義，祓飾厥文，作春秋一藝?！捕啊硨⒁u舊六為七，攄之無窮，〔二一〕俾萬世得激清流，揚(yáng)微波，蜚英聲，騰茂實(shí)?！捕城奥}之所以永保鴻名而常為稱首者用此?！捕骋嗣乒氏ぷ嗥鋬x而覽焉。」〔二四〕
〔一〕 文穎曰：「大司馬，上公，故先進(jìn)議也?！?br />
〔二〕 文穎曰：「譓，順也?！?br />
〔三〕 師古曰：「夏，大也。諸夏謂中國(guó)之人，比蠻夷為大也。」
〔四〕 師古曰：「牟，等也?！?br />
〔五〕 師古曰：「言符瑞眾多，應(yīng)期相續(xù)而至，不獨(dú)初創(chuàng)而見也?！?br />
〔六〕 孟康曰：「意者，言太山、梁父設(shè)壇場(chǎng)，望聖帝往封禪記號(hào)以表榮名也。」師古曰：「幸，臨幸也。蓋，發(fā)語辭也?！?br />
〔七〕 師古曰：「上帝，天也。言垂恩於下，豫積祉福，用慶告成之禮?！?br />
〔八〕 張揖曰：「不肯發(fā)意往也?！箮煿旁唬骸竼?，古謙字?！?br />
〔九〕 應(yīng)劭曰：「挈，絕也。缺，闕也?！谷绱驹唬骸溉?，地祇、天神、山岳也?！箮煿旁唬骸戈艨谟?jì)反?！?br />
〔一０〕師古曰：「恧，愧也，音女六反。」
〔一一〕師古曰：「言天道質(zhì)昧，以符瑞見意，不可辭讓也。」
〔一二〕張揖曰：「泰山之上無所表記，梁父壇場(chǎng)無所庶幾也?！?br />
〔一三〕應(yīng)劭曰：「屈，絕也。言古帝王若但各一時(shí)之榮，畢世而絕者，則說者無從顯稱於後也?！箮煿旁唬骸盖羝湮鸱??！?br />
〔一四〕文穎曰：「越，踰也。不為茍進(jìn)踰禮也?！?br />
〔一五〕文穎曰：「謁，告也?？睿\(chéng)也。」師古曰：「替，廢也。不廢封禪之事也?！?br />
〔一六〕張揖曰：「蓋先禮中岳而幸太山也?！箮煿旁唬骸刚?，明也?！?br />
〔一七〕師古曰：「皇皇，盛貌也。卒，終也，字或作本，或作丕，丕，大也?！?br />
〔一八〕張揖曰：「願(yuàn)以封禪全其終也?！?br />
〔一九〕文穎曰：「采，官也。使諸儒記功著業(yè)，得觀日月末光殊絕之明，以展其官職，設(shè)錯(cuò)其事業(yè)也?！估钇嬖唬骸秆滓艋鹬庋??！箮煿旁唬骸秆滓暨牱?。錯(cuò)音千故反?！?br />
〔二０〕孟康曰：「猶作春秋者，正天時(shí)，列人事也。言諸儒既得展事業(yè)，因兼正天時(shí)，列人事，敘述大義為一經(jīng)也?！箮熢唬骸胳穑?。祓飾者，言除去舊事，更飾新文也。祓音敷勿反?！?br />
〔二一〕文穎曰：「六經(jīng)加一為七也?！箮煿旁唬骸笖d，布也，音丑居反?！?br />
〔二二〕師古曰：「蜚，古飛字?！?br />
〔二三〕師古曰：「稱音尺孕反?！?br />
〔二四〕師古曰：「掌故，太常官屬，主故事者?！?/em>
於是天子沛然改容，曰：「俞乎，朕其試哉！」〔一〕乃遷思回慮，總公卿之議，詢封禪之事，詩(shī)大澤之博，廣符瑞之富。〔二〕遂作頌曰：
〔一〕 師古曰：「沛然，感動(dòng)之意也。俞者，然也，然其所請(qǐng)也。沛音普大反。俞音踰?！?br />
〔二〕 孟康曰：「詩(shī)所以詠功德，謂下四章之頌也。大澤之博，謂『自我天覆，雲(yún)之油油』也。廣符瑞之富，謂『斑斑之獸』以下三章，言符應(yīng)廣大富饒也?！?/em>
自我天覆，雲(yún)之油油。〔一〕甘露時(shí)雨，厥壤可游〔二〕。滋液滲漉，何生不育！〔三〕嘉穀六穗，我穡曷蓄？〔四〕
〔一〕 蘇林曰：「油音油麻之油。」李奇曰：「油油，雲(yún)行貌。孟子曰『油然作雲(yún)，沛然下雨』。」
〔二〕 師古曰：「言雨霧滂沛，其澤可以游泳也?！?br />
〔三〕 師古曰：「滲漉，謂潤(rùn)澤下究，故無生而不育也。滲音山禁反。漉音鹿?！?br />
〔四〕 李奇曰：「我之稼穡，何等不蓄積？」
匪唯雨之，又潤(rùn)澤之；匪唯偏我，氾布護(hù)之；〔一〕萬物熙熙，懷而慕之。名山顯位，望君之來。君兮君兮，侯不邁哉〔二〕！
〔一〕 師古曰：「氾，普也。布護(hù)，言遍布也。氾音敷劍反。」
〔二〕 師古曰：「侯，何也。邁，行也。言君何不行封禪?！?/em>
般般之獸，樂我君圃；白質(zhì)黑章，其儀可喜；〔一〕旼旼穆穆，君子之態(tài)?！捕成w聞其聲，今視其來。〔三〕厥塗靡從，天瑞之徵?！菜摹称潬栰端矗菔弦耘d。〔五〕
〔一〕 師古曰：「謂騶虞也。般字與斑同耳，從丹青之丹。喜音許記反。」
〔二〕 孟康曰：「旼旼，和也。穆穆，敬也。言容態(tài)和且敬，有似君子也。」張揖曰：「旼音旻。」
〔三〕 師古曰：「言往昔但聞其聲，今親見其來也。來合韻音郎代反?！?br />
〔四〕 文穎曰：「其來之道何從乎？此乃天瑞之應(yīng)也?！?br />
〔五〕 文穎曰：「百獸舞，則騶虞在其中也?！?/em>
濯濯之麟，游彼靈畤。孟冬十月，君徂郊祀?！惨弧绸Y我君輿，帝用享祉。〔二〕三代之前，蓋未嘗有。
〔一〕 文穎曰：「濯濯，肥也。武帝冬幸雍，祠五畤，獲白麟也?！箮煿旁唬骸稿糁苯欠础４笱澎`臺(tái)之詩(shī)云『麀鹿濯濯』?！?br />
〔二〕 文穎曰：「馳我君車之前也?！箮煿旁唬骸傅?，天帝也。以此祭天，天既享之，答以祉福也?！?/em>
宛宛黃龍，興德而升；〔一〕采色玄耀，炳炳煇煌〔二〕。正陽顯見，覺寤黎烝?！踩踌秱鬏d之，云受命所乘?！菜摹?br />
〔一〕 文穎曰：「起至德而見也?！?br />
〔二〕 師古曰：「玄讀曰炫。煇煌，光貌。煇音下本反?！?br />
〔三〕 文穎曰：「陽，明也?！箮煿旁唬骸咐锜A，眾庶也。」
〔四〕 師古曰：「謂易云『時(shí)乘六龍以御天也』?！?/em>
厥之有章，不必諄諄。〔一〕依類託寓，諭以封巒〔二〕。
〔一〕 文穎曰：「天之所命，表以符瑞，章明其德，不必諄諄然有語言也?！箮煿旁唬骸刚佌?，告喻之熟也，音之純反。」
〔二〕 文穎曰：「寓，寄也。巒，山也。言依事類託寄，以喻封禪?！?/em>
披藝觀之，天人之際已交，上下相發(fā)允答。聖王之事，兢兢翼翼。〔一〕故曰於興必慮衰，安必思危。是以湯武至尊嚴(yán)，不失肅祗，〔二〕舜在假典，顧省厥遺：〔三〕此之謂也。
〔一〕 師古曰：「兢兢，戒也。翼翼，敬也?！?br />
〔二〕 師古曰：「言居天子之位，猶不忘恭敬也?！?br />
〔三〕 師古曰：「在，察也。假，（天）〔大〕也。典，則也。言舜察琁璣玉衡，恐己政化有所遺失，不合天心。今漢亦當(dāng)順天意而封禪也。」
相如既卒五歲，上始祭后土。八年而遂禮中岳，封于太山，至梁甫，禪肅然。
相如它所著，苦遺平陵侯書、與五公子相難、屮木書篇，不采，采其尤著公卿者云。
贊曰：司馬遷稱「春秋推見至隱，〔一〕易本隱以之顯，〔二〕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三〕小雅譏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四〕所言雖殊，其合德一也。相如雖多虛辭濫說，然要其歸引之於節(jié)儉，此亦詩(shī)之風(fēng)諫何異？」〔五〕揚(yáng)雄以為靡麗之賦，勸百而風(fēng)一，〔六〕猶騁鄭衛(wèi)之聲，曲終而奏雅，不已戲乎！〔七〕
〔一〕 李奇曰：「隱猶微也。言其義顯而文隱，若隱公見弒死，而經(jīng)不書，隱諱之也?！?br />
〔二〕 張揖曰：「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是本隱也。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以類萬物之情，是之顯也?！箮煿旁唬骸钢??！?br />
〔三〕 張揖曰：「謂文王、公劉在位，大人之德下及眾民者也?！?br />
〔四〕 張揖曰：「己，詩(shī)人自謂也。己小有得失，不得其所，作詩(shī)流言，以諷其上也。」師古曰：「小己者，謂卑少之人，以對(duì)上言大人耳?！?br />
〔五〕 師古曰：「風(fēng)讀曰諷，次下亦同?！?br />
〔六〕 師古曰：「奢靡之辭多，而節(jié)儉之言少也?！?br />
〔七〕 張揖曰：「不亦輕戲乎哉！」
?？庇?br />
二五七九頁 一行 功（業(yè)）〔烈〕著而不滅?！【暗v、殿本都作「烈」。
二五八一頁 八行 除邊關(guān)?！策呹P(guān)〕益斥， 景祐、殿本都重「邊關(guān)」字。
二五八二頁一二行 且因宣其使（詣）〔指〕， 錢大昭說「詣」當(dāng)作「指」。按景祐、殿本都作「指」。
二五八四頁 四行 已，（詔）〔語〕終之辭也?！【暗v、殿、局本都作「語」，此誤。
二五八五頁一０行 （胈音步曷反） 殿本此五字在注末?！⊥跸戎t說在注末是，此誤。按景祐本亦誤。
二五八七頁 三行 殺讀曰（試）〔弒〕?！〉畋咀鳌笍s」?！⊥跸戎t說作「弒」是。按景祐本亦誤。
二五八七頁 四行 絫，（音）力追（切）〔反〕。 景祐、殿本無「音」字，「切」作「反」。
二五八八頁 三行?。ㄉ颍舱常?。 景祐、殿、局本都作「拯」，此誤。
二五八九頁 七行 故其（事）〔仕〕宦，未嘗肯與公卿國(guó)家之事?！⒎钍勒f「事」當(dāng)作「仕」。王先謙說，「仕」「事」音近，又涉下「事」字而訛?！∈酚涀鳌钙溥M(jìn)仕宦」。
二五九０頁一一行 其為害也不〔亦〕難矣！ 景祐本有「亦」字?！⊥跸戎t說史記、文選並有「亦」字。
二五九四頁 二行 韜謂（裏）〔裹〕冒旌旗之竿也?！【暗v、殿本都作「裹」。 王先謙說作「裹」是。
二五九六頁 七行 騷擾衝蓯其（相）紛挐兮， 景祐、殿本都無「相」字。
二五九七頁一一行 亦非五（河）〔湖〕也?！【暗v、殿、局本都作「湖」。王先謙說作「湖」是。
二五九八頁 九行 漢代謂之（革）〔華〕勝。 景祐、殿本都作「華」。王先謙說作「華」是。
二五九九頁 一行 春（朗）〔食〕朝霞， 景祐、殿、局本都作「食」，此誤。
二六０二頁 六行 三，三（皇）〔王〕也?！⊥跸戎t說「皇」當(dāng)作「王」?！“词酚浰麟[作「王」。
二六０三頁 三行 羨音（戈）〔弋〕扇反。 景祐、殿本都作「弋」，此誤。
二六０四頁 一行 余吾渥（津）〔洼〕水中出神馬， 景祐、殿本都作「洼」，此誤。
二六０四頁一六行 而修禮（以）〔地〕祇， 景祐、殿本都作「地」?！∈酚?、文選同，此誤。
二六０九頁 七行 假，（天）〔大〕也?！【暗v、殿本都作「大」，此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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