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郭崇韜傳

白話舊五代史 作者:宋·薛居正 等


  郭崇韜,字安時,代州雁門人。父親郭弘正。郭崇韜多次掌管事務,以廉潔能干著稱。李克修死,武皇用郭崇韜為典謁,奉命到鳳翔,昭宗很滿意,署為教練使。崇韜遇事機警,應對如流,莊宗即位后,尤為器重他。天..十四年(917),任用為中門副使,和孟知祥、李紹宏一起參預機要大事。不久李紹宏出掌幽州留事一職,孟知祥懇切辭去要職。在這以前,中門使吳珙、張虔厚因為忠誠卻遭懲罰。孟知祥害怕,求做外官,妻子..華公主哭著請求貞簡太后。莊宗對孟知祥說“:你想讓路,應當找一個代替你的人?!泵现楸闩e薦郭崇韜。于是任孟知祥為太原軍在城都虞候。從此郭崇韜專管機要,凡是艱難戰(zhàn)事,沒有不參加的。

  十八年(921),隨從莊宗到鎮(zhèn)州征討張文禮。契丹率眾人到新樂,莊宗的軍隊大為恐慌,諸將都請求退回魏州,莊宗猶豫未決,郭崇韜說:“阿保機只是受王都誘惑,看重的是財物,并不是交結友鄰,如果前鋒交戰(zhàn)小敗,必定逃走。何況我軍剛破汴梁賊寇,威振北方,乘勢驅逐,無往而不勝!再說事情是否成功,還要看運氣?!鼻f宗同意了,果然勝利。第二年,李存審收復鎮(zhèn)州,派郭崇韜視察他的府庫,有人用珍寶財物贈送他,他一無所取,只買書籍而已。莊宗在魏州即位,郭崇韜加封為檢校太保、守兵部尚書,充樞密使。此時,衛(wèi)州被梁軍攻陷,澶州、相州之間,敵兵天天來搶掠,百姓流失,土地侵削,軍隊供應不足,群情憤憤不平,以為霸業(yè)終究不能實現(xiàn),郭崇韜睡不好覺。不久王彥章攻陷德勝南城,敵人勢力更加蔓延,梁軍急攻楊劉城,明宗在鄆州,消息斷絕。莊宗登城四望,想不出主意。郭崇韜說:“段凝阻斷水路,如果我們軍隊不往南,鄆州怎么能保住!我請求在博州東岸立柵營,以固守渡口,只是擔心梁人偵察到情況,徑直來逼近我們,請陛下召募敢死勇士,天天挑戰(zhàn),三四天內(nèi),如敵軍沒到,柵欄就做成了?!惫珥w率領毛璋等一萬人夜里奔往博州,看見矛戟尖上有光,郭崇韜說:“我聽說兵刃冒火,是破滅敵軍的兆頭?!钡讲┲?,渡過黃河修筑營壘,晝夜不息。郭崇韜在蘆葦中間靠在胡床上打盹,覺得褲中冰冷,旁邊人一看,原來是蛇爬進去了,他忘卻疲勞努力工作到這種地步了。過了三天,梁軍果然到了,城壘低矮,沙土松散,戰(zhàn)具不完備,梁將王彥章、杜彥球率眾兵攻擊,唐軍不得休息。郭崇韜身先士卒,督促上陣,四面作戰(zhàn),哪里有急難便接應哪里。城壘將被攻陷,突然報告說莊宗領親軍到了西岸,梁軍聽說后便撤退,因而解除了楊劉之圍。

  沒過多久,梁將康延孝來投奔,郭崇韜請他到臥室,問他軍機大事??笛有⒄f“:梁人準備分四路一齊發(fā)兵,以包圍我軍?!鼻f宗很憂慮,召諸將謀劃進取計策。宣徽使李紹宏說放棄鄆州,與梁人結盟,以黃河為界互不侵犯。莊宗不高興,獨自睡在帳中,叫來郭崇韜對他說:“能拿出什么計策?”郭崇韜說:“我不知書,不能引征古代的事例,請讓我就現(xiàn)在的事說說。陛下十五年起義圖謀霸業(yè),為報家仇雪國恥,甲胄里長出蟣虱,百姓因輸納賦稅而困苦?,F(xiàn)在繼承國業(yè),河朔間官員百姓,天天盼望蕩平天下。才得到汶陽尺寸之地,都不能保守,何況能占有全部中原地區(qū)呢!將來每年賦稅不足,議論埋怨之聲不斷,假設劃黃河為界,誰來為陛下防守?我自從聽了康延孝說的話,晝夜籌劃,料算我們的兵力,預測敵人的動向,不出今年,敵我雌雄必然決出。聽說梁人挖開黃河,從滑州到鄆州,沒有船不能過去。又聽說精銳部隊都在段凝手下,王彥章每天侵犯鄆州地界,他們既然以大軍逼近我們南邊,又憑據(jù)黃河決口這個條件,自以為我們不能南渡,想堅決收復汶陽,這是梁人的打算。我想段凝保據(jù)黃河岸邊,可能是想牽制我們,我只請留兵守鄴都,保住楊劉,陛下親率六軍,長驅直入,進抵大梁,汴城沒有軍隊,將望風自然崩潰。假如偽主投降,賊將自然倒戈,半月以內(nèi),天下必定。如不決斷大計,只是聽浮泛言談,我以為是不管用的。今年秋收不豐足,軍糧只夠幾個月使用,下決斷成敗還不可知,不下決斷就只能坐等不利。我聽說在路邊蓋房,三年不成,帝王行事,必有天命,成敗在于天,在于陛下獨自決斷?!鼻f宗立即興奮地說:“正合我的心意,大丈夫勝則為王,敗則被擄,決定行動了!”當天下令軍中,家屬全部回魏州。莊宗送劉皇后和興圣宮使李繼岌到朝城西野亭相泣而別,說:“事情危急,現(xiàn)在必須決一死戰(zhàn),事情若不成功,不能再相見了?!绷衾罱B宏和租庸使張憲守衛(wèi)魏州,大軍從楊劉渡黃河。這一年,擒獲王彥章,滅梁氏,降伏段凝,都是郭崇韜出謀劃策做成的。

  莊宗到汴州,宰相豆盧革在魏州,令郭崇韜暫行中書事,不久拜為侍中兼樞密使,到郊禮結束,命郭崇韜兼領鎮(zhèn)、冀州節(jié)度使,進封趙郡公,封邑二千戶,賜鐵券,可寬恕十次死罪。郭崇韜位極人臣,權傾內(nèi)外,出謀劃策,必盡忠誠,對士族階層的人也頗有獎掖錄用,朝廷內(nèi)外都稱贊他。剛收復汴州、洛陽時,逐漸接受賄賂禮物,親友規(guī)勸他,郭崇韜說“:我身為將相,俸祿賞賜上萬,但偽梁朝時代,賄賂送禮成風,現(xiàn)在的大官藩侯,多為梁時舊將,都是我們君王以前的強敵,一旦歸順,成為我們的人,堅決不收他們送的禮,他們不會害怕嗎?收藏在我的私室,這和公家的財物沒什么不同。”到郊祭時,郭崇韜把家財全部獻出來,以助朝廷賞賜。

  此時近臣勸莊宗以貢奉來的財物充實皇宮自家內(nèi)庫,珍寶堆成山,而國家倉庫用來犒賞軍隊的財物卻不夠。郭崇韜上奏請拿出內(nèi)庫財物以助賞軍,莊宗沉吟支吾有吝惜的意思。這時天下已經(jīng)安定,外面的敵寇也已平息,莊宗漸漸追求奢華,以滿足自己的欲望。洛陽的皇宮寬敞宏大,宮殿深遠,宦官們迎合皇帝的心意,以求恩寵,揚言說宮中夜里見鬼,大家都異口同聲這么說。莊宗聽說后很驚奇,問是什么原因?;鹿僬f:“以前唐朝在長安的皇宮,六宮嬪妃,將近萬人,椒房蘭室,無不住滿了人?,F(xiàn)在宮室大半空閑著,鬼神喜歡幽靜,所以沒什么奇怪的?!庇谑蔷斑M、王允平等到各地挑選宮人,不擇良賤,都納入內(nèi)宮。

  三年夏,大雨,黃河漲大水,沖壞天津橋。此時尤顯酷暑難熬。莊宗經(jīng)常到高樓避暑,都不發(fā)布旨意。宦官們說:“現(xiàn)在宮內(nèi)樓臺館所,趕不上以前長安的卿相之家,舊日的大明、興慶兩宮,樓觀上百,都是雕梁畫棟,遮云蔽日,現(xiàn)在陛下納涼幾乎沒有可去的地方?!鼻f宗說:“我富有天下,怎么不能建一座樓!”立即命令宮苑使經(jīng)辦此事,但又擔心郭崇韜會諫言勸止,派人對郭崇韜說:“今年酷熱,我前不久在黃河上,五六月中,與敵對陣,行營低濕,騎上帶甲衣的戰(zhàn)馬與敵人作戰(zhàn),總覺得清涼。現(xiàn)在平安住在深宮中,忍耐不住暑熱之苦,這是為什么呢?”郭崇韜上奏:“陛下以前在黃河邊時,汴州敵寇沒平定,廢寢忘食,一心在作戰(zhàn),嚴寒酷暑,不在陛下意念中?,F(xiàn)在敵人既已戰(zhàn)敗,中原無事,縱情于聲色玩物,不擔心作戰(zhàn)列陣,雖然是樓臺高百尺,廣殿重九檐,也不能不覺得暑熱。愿陛下想想艱難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今天的暑熱就會立即變?yōu)榍鍥觥!鼻f宗默然無語。王允平等人還是加以建造,郭崇韜再次上奏說“:宮內(nèi)營造,每天都有耗費,在這災荒饑餓的年月里,請求暫且停止營造?!鼻f宗沒有理會他。

  起初,郭崇韜與李紹宏一同為樞密使,到莊宗即皇帝位時,郭崇韜因為李紹宏地位一向在自己上面,舊人難以管制,便上奏請澤潞監(jiān)軍張居翰一同掌樞密,以李紹宏為宣徽使。李紹宏大失所望,哭泣憤郁。郭崇韜于是設置內(nèi)勾使,凡是三司財賦,都歸它管理復查,命李紹宏任此職,以彌補他的失望,李紹宏仍怏悵怨恨不已。郭崇韜自以為有大功,河、洛平定之后,權位氣勢逼人,擔心被人傾軋奪位,便對幾個兒子說:“我輔佐君主,大事已完成了,現(xiàn)在被群邪排擠詆毀,我想避開他們,回到常山做鎮(zhèn)守,這是退隱的辦法?!彼麅鹤庸⒄f等人說“:父親大人功名到這個地步,一失其勢,就是神龍離水,被螞蟻制服,請您多加考慮?!逼溟T人故吏又對郭崇韜說:“侍中您功勛第一,雖然官員們有怨恨,必然不能離間。應在這時堅決辭去機樞要職,皇上必不答應,這樣您有辭避之名,可以堵住讒言邪語。魏國夫人劉氏受寵,皇后位置空著,應贊助冊立劉氏,皇上必然高興。內(nèi)有劉氏幫助,那些宦官們又能對您怎樣呢!”郭崇韜采納此言,于是三次上表章堅決辭去樞密之位,皇上優(yōu)詔不接受辭呈。郭崇韜便密奏請立魏國夫人為皇后,又奏時務利害二十五條,都是給人方便,取悅人心的,又請罷免樞密院事,各歸本司,以減輕其權力,然而宦官仍然不停地誹謗他。同光三年,堅決請求罷去兼領的節(jié)鎮(zhèn)職位,莊宗同意。

  這時客省使李嚴出使西川回來,談王衍可以攻滅的情況,莊宗與郭崇韜商議討伐的計劃,挑選大將。此時明宗為各道兵馬總管,應當出征,郭崇韜認為宦官在傾陷自己,想立大功制住他們,便上奏說“:契丹侵犯邊地,北面需要大臣,全靠總管鎮(zhèn)守。我想興圣宮使李繼岌,德望日益增長,但大功未立,應依以前慣例,任親王為元帥,交給討伐之權,助成他的威望?!鼻f宗正寵愛李繼岌,便說:“小兒幼稚,怎么能獨自帶兵,你應當選擇一個輔助他的。”郭崇韜沒說話,莊宗說“:沒有比你更合適的?!庇谑侨卫罾^岌為都統(tǒng),任郭崇韜為招討使。這年九月十八日,率親軍六萬,進討蜀川。郭崇韜將要出發(fā),上奏說:“我是無才之人,被授以軍權,依靠將士的忠誠武力,仰仗陛下的威嚴神靈,應該會打勝的。如果西川平定,陛下選擇主帥,要忠信寬厚善謀,事君有節(jié)義的,孟知祥是一個,希望能授他以蜀帥。如果宰相缺人,張憲有創(chuàng)業(yè)之勞,為人謹慎而多識斷。其次如李琪、崔居儉,是中朝士族,富有文才學識,也可以選而任用?!鼻f宗到嘉慶殿,設酒宴招待征西諸位將軍,舉酒敬郭崇韜說:“李繼岌沒有治理過軍政,你久隨戰(zhàn)伐,西面之事,全托您了?!?br />
  大軍出發(fā),十月十九日入大散關,郭崇韜用馬鞭指著山川險要對魏王說“:朝廷發(fā)兵十萬,已進入此口,倘若不成功,哪里還有歸路?現(xiàn)在岐下飛車運來的糧食,才夠供應十來天,必須先攻取鳳州,收其儲備,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庇谑橇罾顕?、康延孝先騎馬送去檄文,告訴偽鳳州節(jié)度使王承捷。等大軍到時,王承捷果然獻城投降,得士兵八千,軍糧四十萬。接著到故鎮(zhèn),偽命屯駐指揮使唐景思也獻城投降,得士兵四千。又攻下三泉,得軍糧三十多萬。從此軍中不缺糧,軍聲大振。其中招撫安置,官吏補充任命,行軍籌劃,軍書通告,都出自郭崇韜,李繼岌只是順承使命而已。莊宗令內(nèi)官李廷安、李從襲、呂知柔為都統(tǒng)府紀綱,看見郭崇韜幕府事務繁多,將吏聚集,投降的人爭先賄賂送禮,而都統(tǒng)府只有大將進見,牙門冷清,因此很覺得恥辱。到六軍使王宗弼歸順時,先行賄給招討府,王衍獻成都投降,郭崇韜住在王宗弼府第,王宗弼選王衍的妓妾珍寶獻給郭崇韜,請求他當蜀帥,郭崇韜答應了。王宗弼又和郭崇韜之子郭廷誨合謀,令蜀人上書見魏王,請奏郭崇韜為蜀帥。李繼岌看了蜀人上書后對郭崇韜說“:皇上倚重侍中猶如宰相,怎么肯把元老丟棄在蠻夷之地,何況我更不敢有這打算?!崩顝囊u等對李繼岌說:“郭公收買蜀部人心,意圖難測,王最好要防備。”因此兩家互相猜疑。

  莊宗令中官向延嗣帶詔書到蜀,催促回師,詔使到時,郭崇韜不到郊外迎接,向延嗣憤憤不平。李從襲對他說:“魏王是貴太子,皇上萬般喜愛,郭公專弄權柄,旁若無人。昨令蜀人請求任他為帥,郭廷誨進出前呼后擁,尊貴如同王者,在一起游玩的,都是軍中勇將,蜀中兇豪,晝夜妓樂歡宴,指天劃地,父子這樣做可見其心。現(xiàn)在各軍將校,沒有不是郭氏一黨的,魏王架空,遠征在外,孤單勢弱,一旦回師,必致變亂,我們的尸骨將不知拋撒何處了!”因而相對垂淚。向延嗣使命完成回宮報告,皇后哭著告訴莊宗,請求保全李繼岌。莊宗再看蜀地賬簿說“:人們說蜀中珠玉金銀不計其數(shù),怎么如此之少?”向延嗣說:“我問蜀人,知道蜀中寶貨全進入郭崇韜門下,傳說郭崇韜獲得黃金萬兩,銀四十萬,名馬千匹,王衍愛妓六十,樂工上百,犀玉帶上百。郭廷誨自己有金銀十萬兩,犀玉帶五十,藝色絕等的娼妓七十,樂工七十,還有其他財物,魏王府中,蜀人送禮只不過幾匹馬而已。”莊宗起初聽說郭崇韜想留在蜀地,心中已不高興,又聽說他占有全部蜀地妓樂珍玩,怒形于色。立即下令中官馬彥王圭奔馬到蜀地觀察郭崇韜的行動,如回師就算了,如確實遲留蜀地,就和李繼岌想辦法對付他。馬彥王圭見皇后說:“禍亂一發(fā)生就十分緊急,哪里還能數(shù)千里外再傳圣旨呢!”皇后再對莊宗說此事,莊宗說:“不知道事情是否屬實,豈可就下令處死?”皇后便自作主張傳令給李繼岌,要他殺郭崇韜。此時蜀地剛平定,山林間多有盜賊,孟知祥又沒到,郭崇韜令任圜、張筠分路招撫,擔心回師后,地方部隊不能安寧,所以歸期稍微延緩。

  同光四年(926)正月六日,馬彥王圭到軍中,決定在十二日從成都出發(fā)回師京城,令任圜臨時掌管留守事務,等候孟知祥。各軍部署已定,馬彥王圭拿出皇后命令給李繼岌看,李繼岌說:“大軍即將出發(fā),他又沒起事端,怎么能做這負心事!你們不要再說這種話。”李從襲等人哭著說“:皇上既然有口令,王如不下手,假使中途事情泄露,造成的禍害更深?!崩罾^岌說“:皇上沒有詔書,只憑皇后敕令,怎么能殺招討使!”李從襲等人設計制造事端加以離間,李繼岌沒有英明果斷之才,只得勉力從之。天亮時,李從襲以李繼岌的命令召郭崇韜來商討事情,李繼岌上樓避開,郭崇韜進來,左右的人用亂棒打死了他。郭崇韜有五個兒子,郭廷信、郭廷誨和父親一起死在蜀地,郭廷說在洛陽被殺,郭廷讓在魏州被殺,郭廷議在太原被殺,家產(chǎn)沒收。明宗即位后,下詔令歸葬,又賜給太原舊宅。郭廷誨、郭廷讓各有一名幼子,被親戚保護免遭殺害,郭崇韜妻周氏,把他們帶到太原撫養(yǎng)。

  郭崇韜服事勤懇,盡節(jié)盡忠以輔佐李氏王朝,創(chuàng)業(yè)艱難,功勞蓋世,西平巴蜀,宣揚皇威,死的時候,中外都認為他冤枉。然而有議論認為郭崇韜功勞雖多,掌權太大,不能身處重位量力行事,卻聽憑小人算計,想獲取泰山似的安穩(wěn),而又急忙想退隱,禍害來得更快。性格又剛強暴烈,遇事便發(fā)脾氣,既不知道前代的成敗事例,又沒能詳察當前的人心,以管理天下為自己的重任,實在是太魯莽了。等到權力越來越大,車騎停滿家門,士人諂媚趨奉,漸漸又分別門第流品。同事豆盧革對郭崇韜說“:汾陽王郭子儀是代北人,遷徙到華陰,侍中您世代在雁門,是不是和他同宗呢?”郭崇韜答道“:經(jīng)過戰(zhàn)亂家譜已失散,先人常說離汾陽王有四代?!倍贡R革說“:正是世代有德!”因此便分別親疏遠近,提拔輕薄之徒,視為心腹,而鄙棄過去有功勛的舊臣。以前的部下有向他求官的,郭崇韜說“:你雖然是代州官府舊部,然而出身不是高貴門戶,我深知你的才能,但不敢立即提拔你,因為怕名流笑話我。”到征伐蜀地時,在興平拜謁尚父郭子儀之墓。曾閑談中對李繼岌說:“蜀地平定以后,王是太子,等到皇上過世,太子即位,應該除去所有宦官,優(yōu)待禮遇士族,不僅疏遠排斥宦官,連騸馬也不可以再騎用了?!睂m內(nèi)的伶官宦官,對他怒目切齒;朝外的舊官宿將,對他痛心疾首。造成他遭受滅族之禍,是有來由的。再加上幾個兒子驕縱不守法,平定蜀川后,用車子運珍寶,充實洛陽自家府第,沒收之日,珍寶上的封泥還是濕的。雖說是莊宗末年為小人迷惑,致使功臣不能保其善終,但也是郭崇韜自己招來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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