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石琚傳

白話金史 作者:元·脫脫等


  石琚,字子美,定州人。石琚沉穩(wěn)厚重好學。他的父親叫皋,做郡吏,廉潔自重,可以稱為長者。皋隨從魯王..母攻打青州,青州人堅持守衛(wèi)不投降。..母對此很是惱怒,等到破了城,命令皋統(tǒng)計城內(nèi)百姓人數(shù),打算讓諸軍士分別掠奪他們中富有的人。皋設法延緩這件事。..母責備他,皋說:“大王將要代表朝廷安撫平定郡縣,應當讓百姓安居,沒有必要去侵害使他們痛苦。如果攻取了城邑而又去殘害城中的人民,那末尚未攻下的城中百姓必然拼死守衛(wèi)來抗拒我們。皋延緩執(zhí)行命令,怎么敢逃脫罪責?!?.母感悟了,于是下令說:“膽敢有侵犯城中百姓的人,以軍法論處?!?.母又指著自己的座位對皋說“:你的子孫中一定有居此座位的。”皋隨后據(jù)守定州,唐縣人王八陰謀作亂,把唐縣人姓名都登記注冊,有數(shù)千人,他的同黨拿著名冊去到各州散發(fā),皋主持調(diào)查處治這件事。當時已是冬天,皋抱著冊籍上廳回話,佯裝是拜伏在王八之下,卻把冊籍倒在爐火中,全部焚燒,讓王八不能再得到這些人的姓名,只是把為首的關押起來,其余的都釋放了。

  石琚長到七歲,讀書過目就能背誦,已經(jīng)以博通經(jīng)史見長,并會寫詞章。天眷二年(1139),石琚考中進士第一名,先后任弘政、邢臺縣令。邢臺太守的親屬在縣里貪暴無度,搜刮民財,以獻給太守滿足他的欲望,獨有石琚一樣東西也沒給他。不久,太守因貪贓倒臺,使他的副職都牽累治罪,石琚秉公辦事,被命改任秀容縣令,后又被提升為行臺禮部主事,奉召做左司都事,連續(xù)升到吏部郎中。貞元三年(1155),石琚因父親喪事離職,喪期未滿又任命為本部侍郎。世宗以前就聽說他的名氣。大定二年(1162),提升他為左諫議大夫,仍然保留本部侍郎職務。石琚奉命詳細制定典章制度,石琚上疏六件事,大概內(nèi)容是嚴正紀綱,嚴明賞罰,親近忠直,疏遠邪佞,節(jié)省不急之務,廢除無名之役?;噬腺澰S并采納了這些意見。石琚于是遷升吏部尚書。石琚從員外郎干到尚書,不曾去吏部,有十年時間。選擇編纂典章時間長了,凡是宋國、齊國更換授受官職的規(guī)格,石琚能做到南北通注解釋,能逐一屈指而數(shù)出官職的等次,當時號稱是詳明。不久,石琚拜參知政事,石琚再三辭讓,皇上說“:依卿的才能聲望沒有人認為不可以的,你為什么要推辭呢?”右丞相蘇保衡監(jiān)護十六位工役,皇上詔令蘇保衡和石琚共同管理要辦的事,并賜給二十四面銀牌,允許他們合理規(guī)劃?;噬蠈κ⒄f“:這項工程不要再給百姓添麻煩,工匠都要給雇金,不要讓貪官污吏趁機謀取私利,以引起民怨。卿等要盡心竭力,這才稱朕的心意。”徒單合喜平定陜西,石琚奏請繞過秦、隴兩地,以便安撫百姓,皇上聽從了他的意見。石琚母親喪事,不等喪滿又任職,進拜尚書右丞。天長觀遭災,皇帝詔令有司修繕,有司毀掉百姓居室而擴大天長觀,費錢三十萬貫。蔚州采地蕈,服役的一千幾百人。石琚向皇上匯報了這些事,皇上說:“從今天起凡是號稱御前侍候的人,都要稟報情況?!笔⒑兔虾苹卮鹫f:“圣上如此訓教,真是百姓的福分啊?!碑敃r,朝中討論禁止張網(wǎng)獵捕狐貍、兔子等野物,計算獵捕的數(shù)目,要治捕獵之徒的罪。石琚上奏說“:因捕獵禽獸而治這些人的罪,恐怕不是陛下的愿望,對他們打一頓棍子然后釋放也就可以了。”皇上說:“是這樣?!睍r間長了,石琚又進拜左丞,兼太子少師?;噬蠁栐紫唷埃汗糯猩砭酉挛欢P心國家大事,敢于為百姓進言而沒有顧忌的人,現(xiàn)在為什么沒有這樣的人了呢?”石琚回答說“:怎么能沒有這樣的人呢?只是沒有得到上報罷了。”皇上說:“應該盡心尋訪推舉他們?!?br />
  世宗將要到郊外去祭祀,討論配享問題,石琚說:“配享的事,歸神明做主。從外邊來的無主不止,所以推論祖考來配天,同樣尊貴他們?!缎⒔?jīng)》上說:‘郊祀后稷以配天?!瘽h、魏、晉都是以一位皇帝與天相配。唐高宗開始尊崇高祖、太宗兩位皇帝與天相配。唐垂拱初年(685),以高祖、太宗、高宗并列與天配。唐玄宗開元十一年(723),廢除幾位皇帝同配的禮規(guī),單以高祖配天。宋太宗時,以宣祖、太祖配天。宋真宗時以太祖、太宗配。宋仁宗時,有司請求以三帝并配,于是以太祖、太宗、真宗三位皇帝并配。在此之后禮院討論與天、地要相對應,神無二主,應當以太祖一人去相配。這是唐、宋改變古代規(guī)矩以三位帝王配天,而終于最后還是依照古代規(guī)矩以一位皇祖與天相配。將來到郊外祭祀應該與古代禮規(guī)相符合,以一位皇祖配天?!被噬险f:“唐、宋的做法不足以作為法典,我朝只尊奉太祖皇帝配天。”石琚曾經(jīng)請求皇上命令太子學習政事,有人誣陷他說:“石琚企圖用恩惠討好東宮?!笔雷谟^察石琚并沒有別的企圖,就把這話對他說了,石琚對皇上說:“臣本來是個孤兒,承蒙陛下提拔,任職執(zhí)政,兼有師保的責任。臣有愚見認為太子是天下的根本,應當讓他知道民政的事,于是才那樣建議?!币虼苏埱蠼獬賻煹娜蚊?。十年(1170)二月,祭土地神,有司上奏請求皇帝在祝版上簽名,皇上問石琚:“應當署名嗎?”石琚說“:過去有這種先例?!被噬险f“:祭祀典禮,卿等要慎重對待這件事,不要讓后世譏笑。熙宗尊謚太祖,宇文虛中制定禮儀,以使朝廷按常規(guī)禮儀行事。當時朕雖然年少幼稚,也覺察到其中不對的地方。”石琚說:“祭祀是大事,不是過去有先例不敢任意行事?!?br />
  皇上對石琚說“:女真人往往居住四通八達的地方,不理解居住在里巷中人的苦處。卿曾經(jīng)做過丞簿,對民間什么事不知道?凡關系到利害的事要積極匯報?!被噬吓c宰相大臣討論鑄造錢幣的事,有人認為鑄錢費工數(shù)倍,想采取坑冶金銀的辦法,皇上說:“山河的利益可以交給百姓,只有錢幣不能讓民間私自鑄造。如果財產(chǎn)貨款流布四方,與在官府有什么不同?”石琚進言道“:臣聽說天子的財富藏在天下,正像泉源的流通罷了?!被噬蠁柺ⅰ埃汗糯灿邪傩砧T錢的事嗎?”石琚回答說:“讓百姓自己鑄錢,那么小人貪圖厚利,錢越發(fā)輕微令人討厭,古代所以禁止百姓自己鑄錢。”

  當時在民間往往有人造謠惑眾,這些人互相勾結圖謀不軌,事發(fā)之后都伏法被殺了?;噬蠁栐紫啻蟪颊f“:南方還有許多人不順從,這是為什么呢?”石琚回答說“:南方的無賴之徒,假托解釋宣揚道教,拿妖術幻術來迷惑人。愚民無知,于是觸犯法律。”皇上說:“如僧人智究就是這樣的。此輩不足以對他們憐憫,但由軍士去追捕,勞民傷財,危害到良民,不如杜絕在萌芽狀態(tài)?!敝蔷?,是大名府僧人,同寺僧人苑智義對智究說,《蓮華經(jīng)》中記載五濁惡世佛出在魏地,《心經(jīng)》中有“夢想究竟涅..”的話。你的法名叫智究,正巧照應了經(jīng)文,先師藏瓶和尚知道你有這個福分,也做了頌子給你。智究相信了他的話,于是圖謀作亂,遍游大名、東平州郡,假托化緣,誘騙迷惑愚昧的民眾,暗中結成奸黨,議定將在十一年(1171)十二月十七日先拿下兗州,在嶧山聚會,以“應天時”三字作為旗號,分別去攻取東平各州府。到了那一天半夜,智究派同黨胡智愛等人,去到旁近軍營搶劫甲仗,軍士擊敗了他們。當時還有傅戩、劉宣也在陽谷、東平叛變。這些人都伏法被殺,同案牽連的有四百五十多人。

  宗室子弟中有的人不勝任當官做事,世宗想授給他們閑散官職,按職位發(fā)給俸祿,以贍養(yǎng)使他們自足,拿這想法問宰相大臣說“:比前代怎么樣?”石琚回答說“:堯帝親近九族,周代皇家九族和睦,都是帝王盛事?。 笔@類事多是持順從態(tài)度。

  十三年(1173),石琚上表請求辭去官職。十六年(1176),石琚再次上表乞請辭職?;实鄱紱]答應。參知政事唐括安禮違背皇上旨意,出任橫海軍節(jié)度使,數(shù)年皇帝不再召見他。石琚在偏殿從容地對皇上勸諫道:“唐括安禮忠誠正直,久在外地任職?!笔雷谏钌罡械绞沁@樣,于是將唐括安禮從南京留守任上召進京任尚書右丞。石琚曾舉薦室紹先作為右司員外郎,紹先中風暴死,皇上很是惋惜,對石琚說:“這是卿推舉的人才啊!”再三感嘆這件事。

  十七年(1177),石琚拜平章政事,被封莘國公。第二年(1178),又拜右丞相。整理《起居注》的移剌杰上書說“:朝廷上奏議事把一般官員隔離在外,史官也不能聽,沒辦法記錄?!被噬蠁栐紫噙@件事,石琚和右丞相唐括安禮回答說“:古代的史官,對天子的一言一行必須記錄,用來儆戒人君,沒有誰不敬畏。周成王剪桐葉當作圭,戲封叔虞,史佚說‘:天子說話不能開玩笑,說話就要記入史書?!瘡倪@件事看出做人君的一言一行,史官都得記錄,不能回避??!”皇上說:“朕看《貞觀政要》,唐太宗與臣下討論事情,開始議了什么,后來結果怎么樣,這可以證明史臣在旁記下來而寫在史書上的。如果恐怕遺漏什么事,那么可以選出謹慎守密的人擔任這件事。”上朝奏事議事回避一般官員,而不回避記注官從這時開始。

  石琚以年老體衰多病為理由堅決要求辭職,皇上說:“朕知道卿年紀老了,勉強為了朕而留職,再等一、二年,朕將考慮這件事。”皇上對宰相大臣說“:朕是天子,從來不敢專行獨斷,每件事情都要廣泛征求卿等的意見,可行的就行,不可行的就禁止。”石琚和平章政事唐括安禮上奏說:“好問,思路就開闊;自己說了算,思路就狹小,陛下這樣做,是天下極大的幸運?!笔⒘袈氁荒?,又上表辭職,皇上才準許了?;实墼t令石琚的一個孫子做..門祗候。石琚當即遵命動身回歸鄉(xiāng)里。許久之后,世宗對宰相大臣說:“了解一個人是最難的事,近來文職官員的選用大多不得其人。只有石琚當丞相時,往往推舉出能勝任的官員,左丞移剌道、參政粘割斡特剌推舉提升的武職候選人,其中很有一些人才。朕常常因為不能遍識人才而不滿足。這是宰相的職責,左右近侍雖然常有人舉薦,朕不敢輕易相信?!庇终f;“近來刺史、縣令許多缺員,應當選擇精明干練的人任命,資歷級別不到任用有什么害處呢?”又說“:只有石琚最知人善任?!?br />
  唐括鼎任定武軍節(jié)度使,皇上對他說“:好久不見石琚了,他的精力比以往如何?你到任后要去探望他。”顯宗也惦念著石琚,在石琚生日的時候,顯宗寄詩來表達自己的心意。二十二年(1182),因病在家里逝世,享年七十二歲。他的謚號是“文憲”。泰和元年(1201),衍慶宮掛上了他的畫像,詔令配享世宗廟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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