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17

宋史紀事本末[標點本] 作者:陳邦瞻


太平興國元年十二月己未,詔群臣論列者,即時引對。

富弼曰:太宗求治之切,故詔群臣論事,欲面奏者,即時引對,此言路所以無壅也。自后臣僚非差遣合上殿者不得對,亦有朝臣乞上殿敷奏邊事,逾月不得報。邊事尚拘常例,況他事乎!

二年春正月戊辰,帝親試禮部舉人。初,太祖幸洛陽,張齊賢以布衣獻策,條陳十事,內(nèi)四說稱旨,齊賢堅執(zhí)其馀策皆善,太祖怒,出之。及還,語帝曰:“我幸西都,惟得一張齊賢耳。我不欲爵之以官,異時可使輔爾為相也。”至是,齊賢亦在選中,有司誤寘下第,帝覽之,故一榜盡賜進士及第。又詔禮部閱其十五舉以上及諸科,并賜出身。召邢昺升殿,講《師》、《比》二卦,又問以群經(jīng)發(fā)題,帝嘉其精博,擢《九經(jīng)》及第。又《九經(jīng)》七人不中格,特賜同《三傳》出身。帝謂侍臣曰:“朕欲博求俊彥于科場中,非敢望拔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為致治之具矣。”

辛未,詔曰:“《虞書》考績,爰及三年。漢官奏課,聿分九等。應(yīng)諸道、州、府曹掾及縣令、簿、尉,先是吏部南曹給印紙歷子,俾州縣長吏書其績用、過(僭)[愆],〈據(jù)《宋史》一六0《選舉志》改?!抵葷M,有司詳視而差其殿最,斯舊章也,執(zhí)事者其申明之,毋或蔽欺以紊經(jīng)制?!?/p>

三年二月丙辰,立崇文院,凡古今書籍盡貯之。

六月癸未,詔:“職官贓罪,雖會赦不得敘,著為令。”

五年二月,定差役法。初,太祖因前代之制,以衙前主官物,以里正、戶長、鄉(xiāng)書手課督賦稅,以耆長、弓手、壯丁逐捕盜賊,以承符、人力、手[力]、〈據(jù)《宋史》一七七《食貨志》補?!瞪墓俳o使令,后有貧富,隨時升降。至是,從京西轉(zhuǎn)運使程能請,定諸州戶為九等,上四等充役,下五等免之。

六年二月,詔曰:“朝廷申勸懲之道,立經(jīng)久之規(guī),應(yīng)群臣掌事外州,悉給御前印紙,所貴善惡無隱,殿最必書,俾因秩滿之時,用行考績之典。邇聞官吏頗紊綱條,朋黨比周,迭相容蔽,米鹽細碎,妄有指言,蠹有巨而不章,勞雖微而必錄。宜行戒諭,用儆因循。自今應(yīng)出使臣僚在任日勞績,非尤異者不得批書,曾有殿犯不得引匿,其馀經(jīng)常事不在批書之限?!?/p>

九月,左拾遺田錫上封事,言軍國要機一,朝廷大體四。其一以議平漢之功,駕馭戎臣為要機。而大體之一,“乞修德以來遠,宜罷交州兵”。其二言:“今諫官不聞廷爭,給事中不聞封駁,左右史不聞升陛紀言動,御史不敢彈奏,中書舍人未嘗訪以政事,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秘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愿擇才任人,使各司其局?!逼淙裕骸吧袝≈T曹茍簡,非太平之制度,宜修省寺以列職官?!逼渌难裕骸鞍椽z官[令],〈據(jù)《宋史》二九三《田錫傳》、《續(xù)綱目》、薛《鑒》補?!氮z具皆有定式,未聞以鐵為枷也。昔唐太宗觀《明堂圖》,見五臟皆麗于背,遂禁鞭背,減徒刑。況隆平之時,將措刑不用,于法所無,去之可也?!钡塾[疏,優(yōu)詔褒答。

置京朝官差遣院。舊制,京朝官屬吏部,國初以來皆[出]〈據(jù)《續(xù)綱目》補?!抵袝?。至是,詔京朝官奉使從政于外受代歸者,并令中書舍人考校勞績,品量材器,以中書所下(員)闕[員]〈據(jù)《宋史》一五八《選舉志》、《續(xù)綱目》、薛《鑒》改?!狄龑Χ谥^之差遣院。

雍熙元年六月,詔求直言。知睦州田錫上疏言:“時久升平,天下混一,故左取右奉,致陛下以功業(yè)自多。然臨御九年,四方雖寧,而刑罰未甚措,水旱未甚調(diào),陛下謂之太平,誰敢不謂之太平!陛下謂之至理,誰敢不謂之至理!”又言:“宰相不得用人而委員外差遣,近臣不專受責(zé)而求令錄封章?!庇盅裕骸奥犛锰珡V則條制必繁,條制既繁則依從者少。自今凡有奏陳,宜令大臣議而行之,毋使垂之空言,示之寡信?!庇盅裕骸霸紫嗳糍t,當(dāng)信而用之;非賢,當(dāng)擇而任之。奈何置之為具臣而疑之若眾人也!”帝韙其論。

帝嘗語侍臣曰:“朕何如唐太宗?”參知政事李昉微誦白居易《七德舞》詞曰:“怨女三千放出宮,死囚四百來歸獄?!钡勐勚崞鹪唬骸半薏患埃薏患?,卿言警朕矣!”

二年秋七月,詔諸道轉(zhuǎn)運使及長吏,乘豐儲廩,以防水旱。

端拱元年春正月乙亥,親耕耤田。

五月辛酉,詔就崇文院中堂建秘閣,分三館書籍置其中,以吏部侍郎李至兼秘書監(jiān)。帝謂至曰:“人君當(dāng)?shù)粺o欲,勿使嗜好形見于外,則奸邪無自入。朕無他好,但喜讀書,多見古今成敗,善者從之,不善者改之,如斯而已?!敝撩颗c同官觀書閣下,帝必遣使賜宴,且命三館學(xué)士皆預(yù)焉。

虞部郎中張佖建議復(fù)置左右史之職,乃命梁周翰與李宗諤分領(lǐng)之。周翰兼起居郎,因上言:“自今御朝,皇帝宣諭之言,侍臣論列之事,依舊中書修為時政記。其樞密院事涉機密,亦令本院編纂,每月終,送史館。自馀封拜、除改、沿革、制置之事,悉條送,以備編錄。仍令郎與舍人分直崇政殿,以記言動,別為起居注,進御后,降付史館?!逼鹁幼⑦M御自周翰始。

內(nèi)侍侯莫陳利用以幻術(shù)得幸,驕恣不法,趙普按其罪,請誅之。帝曰:“豈有萬乘之主,不能庇一人乎!”普曰:“陛下不誅則亂天下法,法可惜,此一豎子何足惜哉!”帝不得已,命誅之。

淳化元年十二月,詔中外所上書疏及面奏制可者,并下中書、樞密、三司,申覆頒行。帝謂宰相曰:“治國之道,寬猛得中,寬則政令不成,猛則民無所措手足。”呂蒙正進曰:“《老子》稱:‘治大國若烹小鮮?!螋~擾之則亂。近日內(nèi)外上封事求更制度者甚眾,望陛下漸行清凈之化。”上曰:“朕不欲塞人言路。夫狂夫言而圣人擇焉,亦古訓(xùn)也?!壁w昌言曰:“今朝廷無事,邊境寧謐,正當(dāng)行好事之時?!鄙舷苍唬骸半藿K日與卿等論此事,何憂天下不治!茍?zhí)煜掠H民之官皆存此心,則刑清訟息矣!”

二年,帝以旱蝗,召近臣問以得失,眾以天數(shù)對??軠湿氃唬骸啊逗榉丁诽烊酥H,應(yīng)若影響。大旱之證,蓋刑有所不平也?!钡叟鹑虢?。頃之,復(fù)召準問不平狀,準曰:“愿召二府至,臣即言之?!倍耄瑴誓嗽唬骸绊曊咦婕?、王淮皆侮法受賕,吉贓少,乃伏誅;淮以參政沔之弟,盜主守財至千萬,止杖之,仍復(fù)其官,非不平而何!”帝以問沔,沔頓首謝。于是切責(zé)沔,而以準可大用,遂自樞密直學(xué)士拜樞密副使。準嘗奏事殿中,語不合,帝怒起,準輒引帝衣請復(fù)坐,事決乃退。帝嘉之曰:“朕得寇準,猶文皇之得魏徵也。”

時王禹偁上言:“請自今庶官候謁宰相,并須朝罷于政事堂樞密使預(yù)坐接見,將以杜私請?!痹t從之。左正言謝泌疏駁曰:“伏睹明詔,不許宰相、樞密使見賓客,是疑大臣以私也?!稌吩唬骸钨t勿貳,去邪勿疑。’張說謂姚元崇外則疏而接物,內(nèi)則謹以事君,此真大臣之體。今天下至廣,萬機至煩,陛下以聰明寄輔臣,自非接下,何以悉知外事?若令都堂候見,則庶官請見咨事,略無解衣之暇。幸今世道清明,朝廷無巧言之士,方面寡姑息之臣,奈何疑執(zhí)政為衰世之事乎?”帝覽奏,即追還前詔,仍以泌所上章付史館。

八月己卯,置審刑院。帝慮大理、刑部吏舞文深刻,乃置審刑院于禁中,置詳議官六員。凡獄上奏,先達院印訖,付大理、刑部斷覆以聞,乃下院詳議,申覆裁決訖,以付中書省行之。其未允者,宰相復(fù)以聞,始命論決。

四年二月,置審官院。初,帝慮中外官吏,清濁混淆,命官考課,號磨勘院。至是,梁鼎上言曰:“《虞書》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三代以還,率由此道。唐有考功之司,明考課之令,下自簿尉,上至宰臣,皆歲計功過,較定優(yōu)劣,故人思激勵,績效著聞。五代兵革相繼,名存實亡。且夫今之知州即古之刺史,治狀顯著者朝廷不知,方略蔑聞?wù)呷斡萌绻?,大失勸懲之體,浸成茍且之風(fēng)。是致水旱薦臻,獄訟填溢,欲望天下承平,豈可得也!望陛下特詔有司,申明考績之法,庶幾官得其人,民受其賜?!庇谑歉哪タ痹簽閷徆僭?,掌審京朝官。其幕職、州縣官,別置考課院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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