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回 英武院探賭遇名姝 諸仙鎮(zhèn)贖衫收勇士

乾隆游江南 作者:施翠峰


詩曰:

聚賭窩娼犯禁條,宏基罪惡本難饒。
貪心當鋪心難足,利己騙人種禍苗。

卻說圣天子起來,步出方丈,正欲小解,忽見一只黑虎伏在地下,把頭亂點,也欲求封,隨用手一指道:“朕封你為鎮(zhèn)山黑虎將軍,受萬民香火,快些去罷。”黑虎點頭謝恩,化陣清風,往山前去了。天子解完手,仍回方丈歇宿。

次早,起身換了潔凈衣服,上大雄寶殿參拜如來三寶圣佛,各僧鳴鐘擂鼓?;氐椒秸?,用過早齋,與日青辭了達機和尚,回到日青家內(nèi)。路上聞人說英武院十分熱鬧,日青也說道:“此處有葉兵部之弟葉宏基賭館。他是本地一個劣衿,財雄勢大,家中養(yǎng)著無數(shù)教習,專門包攬訟詞,恃勢欺壓平民,就是大小文武衙門,也奈何他不得。不論你什么人,到他館中賭博,若無現(xiàn)銀,就將兄弟叔伯的產(chǎn)業(yè)寫數(shù)與他,也肯借銀子與你,輸去之后不怕你親族中人不肯認還。更有那無天理、無王法、損人利己的事情,指不勝屈,所以得了許多不義之財,起造這座花園,十分華美,我們何不到他園中走走。”

圣天子聞言道:“他如此行為,倒比強盜更厲害了。我倒要去看看是真是假,為地方除了大害也好。”說罷隨同日青慢步望著英武院而來。到得門前,果然話不虛傳,十分熱鬧。進得頭座園門,只見松蔭夾道,盆景鋪陳,香風撲鼻,鳥語驚人。走過甬道,迎面一座高石橋,橋下彎彎曲曲一溪清水。遠望假山背后,影著許多亭臺樓閣,船廳里面,便是賭場,因欲前去看他行為,所以無暇往別處游玩。攜了日青,走進場中,將身坐下,早有場中之人,奉上茶煙,走前來,笑容相迎,問道:“二位老爺,想必也要逢場作戲么?”圣天子將頭略略一點,說道:“看看再賭。”那人隨又遞上一張開的攤路,圣天子一邊慢慢細看,場中已經(jīng)開過兩次,不過是些平常小交易,倒也公道賠償,隨在手上拿下一對金鐲,交與柜上,兌銀子一百五十兩籌碼。圣天子押在一門青龍之上,此際開攤之人,見此大交易,自己不敢做主,與葉宏基知道,宏基靜靜走來一看,見是面生之人,暗中吩咐,只管看開,恰巧是圣天子所押之門,即青龍,圣天子取回籌碼,就向柜上兌這四百一十八兩五錢銀子。宏基聞言,走出說道:“你這客人,難道不知本館事例?小交易不計,大交易必要賭過三攤方有銀兌的。”圣天子喝道:“胡說!賭多少攤由我中意,誰敢要賭逼我三次,速兌銀來!若再遲延,我就不依。”宏基答道:“莫說不依,就永在這里也奈何我不得。”隨望著外邊叫道:“左右何在?”一班惡徒搶將進來。這些賭客見勢不佳,一哄散了。日青也跟著這干人混將出去,在外探聽不表。

此時,圣天子看見日青退出,他就奮起神威,在身邊取出一對軟鞭,大叫:“葉宏基!你今日惡貫滿盈,待我為這地方除害!”舞動手中鞭,如飛前來捉拿。早有一班打手,團團圍將上來,截著廝殺,一場爭斗,好不厲害。宏基指點眾人:“如拿此人,重重有賞。”不料,圣天子十分勇猛,他手起鞭落,把這班人打得落花流水,頭崩額裂,死者數(shù)人。宏基無奈,傳齊各教師上前對敵。

看看戰(zhàn)到日光西墜,到底寡不敵眾,孤掌難鳴,筋疲力盡,勢在危急,本境城隍土地十分著急,慌忙尋人救駕??匆姲倩ㄍど峡偨填^唐奐在此打睡,走上前說道:“唐奐,你還不醒來救駕?等待何時?”說罷,將身一推,唐奐驚醒,爬將起來,聽得叫殺之聲不絕,連忙取了軍器,飛步上前,看是何事,來到船廳,看見一班徒弟,圍著一個中年漢子,此人一表人才,在那里死戰(zhàn)。詢問下人,方知緣故。看見此人只有招架之功,并無還兵之力,連忙上前喝道:“各家兄弟,權且退下,待我來捉他。”

當下眾人正在難以下手,卻是為何?因有城隍土地帶領小鬼暗中幫助,否則圣天子有些抵擋不住,各人望見師父到來,樂得閃開退下,唐奐上前虛戰(zhàn)幾個回合,四下一看,見各人離得遠,隨說道:“好漢,快隨我來。”自古聰明不如天子,當下圣天子看見唐奐這個形景,就知他有意來助,隨跟著他一路追將出來。唐奐手內(nèi)假意拿著一枝飛標在前走,口中叫道:“不要趕來送死!”這些人以為唐教頭引他到無人的地方取他性命,怕誤中飛標,所以不敢跟來。宏基也算唐奐引他入后園去無人所在,將他結果,所以也不提防,讓他二人直往后園去了。唐奐看見諸人并不敢來,心中十分歡喜,一路引著圣天子走到后園圍墻假山之下,自己將身一縱,跳上墻頭,解下腰中懷帶放將下來。不料圍墻極高,雖有假山墊腳,腰帶放盡,仍屬太短,圣天子急將自己腰間寶帶解下,唐奐復跳將下來接好,再縱上墻,騎在上面,將帶放下。圣天子雙手拉住,唐奐在上慢慢用力提上,說道:“這圍墻外面是禮部尚書陳金榜的后花園,權且下去,再作道理。”圣天子答道:“陳金榜我素認識,下去不妨。”

唐奐復從上邊將他吊過墻外,自己也跳下來。當時圣天子再三致謝:“請問高姓大名?哪里人氏?”唐奐連忙跪下,口稱:“萬歲,小人唐奐,乃是福建泉州人氏。曾在少林學習武藝,現(xiàn)充府內(nèi)教頭。今日下午夢中得蒙本省城隍托夢保駕,來遲合該死罪。”圣天子聞言,大喜說道:“英雄之有何罪?快請起來。”隨在手上除下九龍漢玉扳指一個,囑道:“他日孤家回朝,愛卿將此扳指去見軍機劉墉,自能重加升賞。”唐奐叩頭謝恩,爬起身來,指著前邊一帶房屋說道:“這是陳禮部上房,萬歲小心前往,小人就此拜別。”說罷縱上墻頭如飛去了。

天子大加贊嘆。此時約有初更時候,月色朦朦,星光閃閃,心中正在思量:陳金榜現(xiàn)在京中,他家女眷們又不認得,怎肯容納?這便如何處置?正在進退兩難之際,忽見遠處燈光,有婦女之聲,一路四圍照望而來。將近,急忙將身一躲,閃在石山洞內(nèi)。只聽得一個丫環(huán)叫道:“小姐,這里就是園西桂花樹下了。沒有人影,哪里有什么皇帝到此要我們接駕?昨晚菩薩報的夢是假的,倒不如早些回去稟知夫人,關上門睡罷。免得他老人家還穿著朝衣在廳等候著呢。”又聽得一個嬌聲氣罵道:“多嘴賤丫頭!誰要你管我的事,再胡說,還不快去周圍照個明白來回話,我在此聽信。”丫環(huán)連說:“我再不敢多嘴了。”急忙拿著燈籠到各處照看去了。

此際天子聽了他主婢二人言語,喜得心花大放,急從假山石洞中走出,將手一拱說道:“孤家在此,毋庸去照,愛卿何以曉得?”小姐此時急用衣袖遮了面,偷眼細看,卻與昨夜夢中菩薩所說之圣容服色絲毫不錯,此時小姐心中敬信之至,可見菩薩指點之言不謬。丫環(huán)亦不敢再開言。小姐即命丫環(huán)提燈伺候,急忙跪下,口稱:“臣女接駕來遲,罪該萬死!”圣天子說道:“愛卿平身,何罪之有?”小婢在地叩頭,就叫起來引路,三人慢步走出前廳。小姐急走上前,稟知母親,杜氏夫人大喜,道:“果然菩薩顯圣,前來指點,圣駕到此。”忙請?zhí)熳由献?,母女二人一同朝拜。天子口稱“免禮”。一旁坐下。此時廳上燈燭輝煌,府中仆婦家人兩旁侍立,鴉雀無聲,有因不能上前近聽者,或在窗格之間、門縫之內(nèi),偷眼細看,側耳細聽,人聲寂靜,規(guī)模整肅。圣天子隨問夫人道:“因何得知寡人到此,細細講來。”

夫人恭身奏道:“臣妾杜氏,乃是禮部尚書陳金榜之妻室,與女兒玉鳳昨晚三更時候,母女二人蒙觀音菩薩夢中指點,說今夜初更有當今圣駕到此,應當前來迎接。今實來遲,使圣躬受驚,罪該萬死,望我皇恕罪。”圣天子聞言大喜,說道:“難得菩薩指引夫人母女,平身坐下,慢慢細談。”杜氏夫人問道:“不知我皇因何到此,請萬歲明白示知。”天子隨把私游江南,與干兒周日青到間壁英武院,貪玩賭攤,葉宏基恃勢不肯賠錢,反被他手下圍困,雖然打死幾個,因為人多,戰(zhàn)到近黑時候,險些遭他毒手,幸遇教頭唐奐,也蒙城隍土地點著燈來接引,跳過墻頭之事,細說一番。丫環(huán)捧上香茗,連忙備辦酒席,擺得十分齊整款待。圣駕飲酒之際,圣天子吩咐陳府中人不許傳揚出去,違者治罪??址廊~宏基前來陷害及各官知道,難以私行游玩了。杜氏夫人道:“臣妾府諒宏基不敢前來查問!”隨差一妥當家人到日青家內(nèi)知會此事。

這日青與眾人忙中逃了出來,在外探聽,并無消息,心中十分著急,夜更回家,稟知母親,正要設法,忽得這個信息,方才放下愁腸,在家靜候,不提。

再說葉宏基因見唐教頭追趕詐敗,引那人入后園之內(nèi),意必將他結果方來回報,故此將門戶關鎖,聽候唐奐回話。不料等到三更時分還不見來,心中著疑,莫非兩個都逃了不成?此是城隍土地,特意將他蒙混,好待圣駕平安,所以這葉宏基一時毫無主意。等到夜深,方才命各人提燈燭火把,進院追查。一面著家丁將打死尸骸收拾,打掃潔凈,他自己也隨著眾人一路細查園子,又大鬧了一夜,周圍搜遍,哪里有影跡。是時方悟唐奐放走,自己也逃出園外去了。

葉宏基勃然大怒,即差人到本省州縣文武各衙門知會說,葉府教頭唐奐盜去欽賜物件,昨夜走脫。所有各城門派人前來協(xié)同密密稽查,各官無不遵從,弄得江南城內(nèi)商民出入好生不便。那些葉府家丁人等狐假虎威,借端索詐,小民叫苦連天,各家關門罷市。陳府家人將此情由稟知主母,杜氏夫人大怒,即著家人與知府說知:“再若如此是官逼民變,定即稟知相公,奏聞主上,勿謂言之不先也。”知府著忙,也怕弄出事來,只得知會宏基,將各門照舊放行,商民依舊開市,這且不表。

再說圣天子在陳府書房中暫住,頗覺安靜,有時翻看古今書籍,有時游玩花園,光陰易過,已住五天。此時圣天子欲往河南省諸仙鎮(zhèn)游覽,隨即辭了陳府夫人小姐,起駕而回,到日青家內(nèi)取了行囊,同了日青出門,望著河南省諸仙鎮(zhèn)而來。久聞該處是天下四大鎮(zhèn)之一,所以特意到彼處游,以廣見聞,行了七日,方到。

果然好個鎮(zhèn)市,鬧熱非凡,各行生意興旺,勝過別處,因此是居天下之中,四方貿(mào)易必由此鎮(zhèn)經(jīng)過,本地土產(chǎn)雖然不及南京富厚,出處不如聚處,所以百富充盈,酒樓、茶肆、娼寮更造得輝煌奪目,街道寬暢,車馬往來不絕。天子與日青就在歇店住下,直至把身邊所帶零碎銀子用完,方悟預先匯下河南銀票失漏在日青家內(nèi)。他是用慣闊慣的人,無錢焉能過得?雖可回京取來,其中耽擱日子也要用錢,只得將身上護體五寶綢汗衫暫為典質以作度用。

即命日青去當,走了數(shù)家,當鋪不識貨。來到大街成安當鋪,有一姓張,名計德,乃是一個識貨朝俸,認得五寶衫鈕乃是五粒連城寶珠,即刻叫寫票人寫了一張一百兩的票子,當了一百兩的紋銀,交與日青去了。

鋪中各伙計不知是寶,對東家說道:“今日柜面老張,也不知是什么緣故,還是發(fā)癡發(fā)狂,一件舊綢汗衫,一口價就當一百兩銀子,好生奇怪。”東家聽了眾伙計言語,急取汗衫一看,果然是件舊綢衣服,隨問計德道:“因甚將我血本這樣做法?莫說是舊綢汗衫,即便就是新的,也不過二兩余銀,至多不過當一兩或八錢,你今當了一百兩,豈不要我折本么?”計德笑道:“莫話一百,就是一千兩,此人定必來贖,斷不虧本。”東家說道:“你莫非真是癲了不成。”張計德笑道:“東家若要知道這件汗衫的值錢之處也不難,只要請齊本行各友同上會館,待我當著眾人面前,將這件舊綢汗衫試出他值錢好處,只怕同行各朋友都要贊我果有眼力,斯時要求東翁每年添我束修 ,還要多送些,又另要酬勞。如果試來并無好處,我愿在俸內(nèi)扣除照賠。不知東翁可否?”東家大悅,忙說道:“說得有理,兼可叨教同業(yè),心中也舒服,我還有什么不愿意呢!”

隨吩咐家人快去將各當執(zhí)事即刻請來商議,明日同行齊集會館。家人去不多時,各執(zhí)事陸續(xù)請到,就將此事詳細說明,各人也覺奇怪,隨問:“計德怎樣一個試法?”計德道:“做出便見,毋庸多講,只須預備大缸十個,滿貯清水,再備新鐵鍋十口、炭一擔,燒紅放在鍋內(nèi),利刀十把,監(jiān)期取用。”各執(zhí)事答應道:“就依辦便了。”當下說完各散。

到了次日早上,計德約同鋪中東家伙計眾人,來至會館。早見合鎮(zhèn)當押行中,各家朋友陸續(xù)先后齊集,約有數(shù)百余人,彼此禮畢,茶煙之后,計德將汗衫呈出,放在桌上,細細把緣由說明。眾人齊聲贊好,接來細看,并不見甚好處,其中有幾家是日青當過,不肯還價的。就說道:“昨日我們亦曾見過這件衣服,他開口要當一百兩紋銀,就許他五粒鈕子是珍珠的,也不值這個價錢,故而沒理他。不意張兄有這般好眼力,其中好處祈望賜教。”計德道:“這五粒珍珠鈕,乃是連城之寶,難定價值。當日狄青、五虎平西取回的珍珠,旗上有避土、避火、避風、避塵、避金五顆寶貝,就是此物。君不信,待我試與列位觀看。”

取過預備下的十把利刀,分與十人拿著,將這件綢汗衫移放砧板之上,擺在案上,吩咐這十個拿刀的人,只管放膽亂斬,就顯得那避金珠的功力。十人照說用力斬著百多刀,刀口已經(jīng)崩缺,那件汗衫毫不損動,眾人大驚,齊聲道:“果然好寶貝,虧得張先生指點我們,這番見識,千古奇聞。”計德又叫這十人將大扇扇紅各鍋中炭火,隨將此衫蓋在頭一鍋炭火之上,即見鍋內(nèi)猛火往下一縮,不及一刻功夫,通紅一鍋炭火盡都熄了。取起又向第二鍋蓋上,仍復如此,一連十鍋,未到一個時辰,盡行熄滅,各人鼓掌稱奇。又見計德拿著寶衫,走到十缸清水旁邊,將衫放在缸內(nèi),只見缸中之水如飛,由四圍瀉出,缸內(nèi)一滴不留,衫并不濕,當下各執(zhí)事走來,攔住說道:“請不必試第二缸了,恐怕弄濕了地方,一缸既然避得,其余九缸都是一樣的了,難得張兄這般博識,可敬可敬!從此本行要推老兄首席了。”計德再三謙遜不敢,眾人就此而散,成安當鋪店主回入店中,備辦酒席,與計德酬勞,飲至晚間,見衫上寶珠放光,計德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意欲吞沒此寶,隨唆使東翁將寶珍假珠頂換。商議定當,即將五粒寶珠藏起,把假礬珠穿在原衫之上,等候取贖。

再說圣天子當了寶衫,權作用度,自己住在客店,打發(fā)周日青星夜趕回,將銀票取來。日青奉命起身,往返就耽擱約有十日光景,已經(jīng)取到,隨往本鎮(zhèn)銀號,兌了銀子,提出足色紋銀一百兩零外加足一月利息,走到成安當鋪將衫贖回。圣天子一看出礬珠,心中大怒,追問日青,回說:“孩兒不知,這必是當鋪作弊,將珠換了。”圣天子即攜同日青親到成安,追索原寶。

張計德及店主等均一口咬定說來當就是這五粒珠兒,并沒什么寶珠,不肯招認。圣天子見他死口不認,欺心圖賴,隨與日青二人,縱過臺柜,將他東伙二人一齊拿下,腰中拔出防身寶劍,向他頸上磨了兩磨,大罵道:“我把你狗頭碎尸萬段,才泄這氣,怎敢貪心吞沒我的珠寶?若再胡賴,管叫你二人死在目前。”此時當中各伙計等,意欲上前救護,又怕傷了性命,也有明知此事不該做的,所以無一個敢走上前勸阻。成安當鋪店主嚇得魂飛天外,埋怨計德道:“都是你惹出來的禍。”隨懇道:“是我一時糊涂,誤聽人言,貪小得罪好漢,萬望不要動手,饒了我,即刻將原物叫人取來送還好漢便是。”就對寫票伙計說:“你快去開了珠寶柜,將那五粒寶珠拿來送還原主。”

當下那人連忙入內(nèi),拿了出來,雙手呈上。圣天子冷笑幾聲,說道:“算你見機造化,這狗頭又難饒他,不得輕輕放了。”當下?lián)屔锨埃瑢⒂嫷绿吡藥啄_,踢得他在地亂滾,父子二人方才大罵出門而去。張計德心懷不服,吩咐各伙計快關了當門,自己爬將起來,跑上更樓,將鑼亂打,大叫:“打劫,快來捉拿!”向來規(guī)例,當鋪鳴鑼,附近各街當鋪一齊接應鑼聲,街坊鋪戶閉門,駐防官兵聞警,即四面跑來捉拿,況白日鳴鑼,非同小可,驚動了大小衙門,差役持著軍裝飛奔,隨地方官前來會營捉拿。

此時圣天子與日青二人走出成安當鋪未遠,聽見傳鑼捉人,也就嚇了一跳,心也覺著忙。又見各店閉門,走得數(shù)家,后面早有張計德帶著成安當鋪中各伙計引著兵差追來。圣天子勃然大怒,拔出寶劍,翻身迎來,計德正叫得一聲:“這個就是!”一言未了,早被手起劍落,斬為兩段,當下兵差見他行兇,傷了人,大喊一聲,一齊圍將上來。這諸仙鎮(zhèn)又是緊要地方,官兵又多,將他二人四面重重圍困,水泄不通,戰(zhàn)了半日,看看危急,越殺越多,不能得出重圍,這些保護神兵、當方土地著了忙,急尋救駕之人。一眼看見更樓之上睡著更夫,此人姓關,因好打抱不平,所以名喚最平,乃是一員虎將,一身武藝,兩臂千斤之力,因為時運不通,埋沒在此,今日合該運來得功,隨走上前,夢中叮囑一番,將他推醒。

最平爬將起來,轉眼不見托夢神人,好生奇怪,耳邊聽得金鼓喊殺之聲,如雷震一般,推窗一望,看見有兩人被兵差圍得十分著急,那人頭上現(xiàn)出紅光,想必就是神圣所言。當今天子有難,合該我救,隨即叩頭謝了上蒼,跳起來取了鐵棍,飛奔下樓,一路用棍打來,這些兵役如何當?shù)闷鸫税耸镏刂?!只見撞著就死,遇著即亡,各兵將見如此兇狠,發(fā)聲喊讓開一條大路,關最平直殺到圣天子面前,雙膝跪下,說道:“小人來遲,罪該萬死。請主上隨我殺出去罷。”圣天子龍顏大悅,道:“恩兄,快快與孤一同殺出就是。”于是關最平在前開路,正遇本鎮(zhèn)協(xié)臺馬大人擋住去路,大戰(zhàn)十余個回合,被最平順手一棍掃下馬來。兵役等拼命救了,不敢再來追趕。

當下圣天子再叫:“壯士,復身殺入重圍,救出吾兒才好。”最平聞言,提了鐵棍,回身再入重圍,各兵丁知他厲害,誰敢阻擋,早被他尋著日青,招呼他重新殺出,圣天子見他如此勇猛,問起名姓,方知姓關名最平,江南人,神人點他來救駕之事,此時三人來到店中,取了行李,走了十里,天色已晚,投入客店,用過晚膳,就在燈下寫了一道圣旨,交最平進京,投見劉墉放為提督之職,賞了他盤費用度銀兩,最平謝了圣恩。次日起程進京去了。正是:

君臣際會成知己,父子同游訂素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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