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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齋詩話 全文

高齋詩話 作者:曾慥


  一、荊公桃源行?

  荊公《桃源行》云:“望夷宮中鹿為馬,秦人半死長城下?!敝嘎篂轳R,乃二世事;而長城之役,①乃始皇也。又指鹿事不在望夷宮中。荊公此詩追配古人,〔惜乎用事失照管為可恨耳?!尝?《叢話》前三、《玉屑》七、《詩林》一、《竹莊》九)??

?、佟耙邸?,原作“后”,據(jù)《詩林》校改。?

?、凇吨袂f》無此語。??

  二、東坡詩用老杜詩意?

  子美詩云:“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東坡《題真州范氏溪堂詩》云:“白水滿時雙鷺下,綠槐高處一蟬吟。酒醒門外三竿日,臥看溪南十畝陰?!鄙w用老杜詩意也。(《叢話》前九)??

  三、白詩言琵琶?

  白樂天《琵琶行》云:“曲罷曾令①善才伏”,而善才姓名不見于傳記。后見《琵琶錄》云:“元和中曹保有子善才,善才有子綱,皆能琵琶?!庇钟信崤d奴與曹同時?!稑犯s錄》云:“綱善為運撥,興奴長于攏捻,時人謂綱有右手,興有左手?!睒诽煊钟小堵牪芫V琵琶示重蓮詩》,曰:“誰能截得曹綱手,插向重蓮紅②袖中?”(《叢話》前十六)??

?、佟断闵郊贰傲睢弊鳌敖獭薄?

?、凇断闵郊贰凹t”作“衣”。??

  四、燕飛飛?

  退之詩云:“柳花還漠漠,江燕正飛飛”,蓋取老杜“清秋燕子正①飛飛”。老杜又取《古樂府》陸機《悲哉行》云:“飛飛燕弄聲?!?《叢話》前十七)??

?、佟渡倭昙贰罢弊鳌肮省?。??

  五、櫻桃薦酪?

  牧之《和裴杰新櫻桃詩》云:“忍用烹骍①酪,從將玩玉盤。流年如可駐,何必九華丹?”唐人已用櫻桃薦酪也。(《叢話》前二十三、《總龜》后二十七)??

案:此則亦見《侯鯖錄》。??

 ①《全唐詩》十九“骍”作“酥”。??

  六、舉世盡從愁里老?

  山谷嘗云:“杜荀鶴詩‘舉世盡從愁里老’,正好對退之詩‘誰人肯向死前休’?!?《叢話》前二十三、《玉屑》十六、《野客叢書》七〔《叢談》三〕)??

案:此杜荀鶴《秋宿臨江驛詩》句云:“舉世盡從愁里老,誰人肯向死前閑。”??

  七、王禹偁知丁謂不忠?

  呂獻可誨嘗云:“丁謂詩有‘天門九重開,終當?shù)舯廴搿?,王元之禹偁讀之,曰:‘入公門猶鞠躬如也,天門豈可掉臂入乎?此人必不忠。’后果如其言?!?《叢話》前二十五、《玉屑》十二、《宋紀》六)??

  八、汪彥章上蔡元長詩?

  汪彥章《上蔡元長詩》云:“班立青云腰佩玉,手持洪造印涂金?!?《叢話》前二十五)??

  九、祖無擇晚娶?

  祖無擇晚娶徐氏,有姿色,議親之時,無擇為館職,徐氏必欲訾①相其人,而無擇貌寢,恐不得當也。同舍馮當世豐姿秀美,乃諭媒妁,竣馮出局,揚鞭躍馬經(jīng)過徐居,曰:“此祖學士也?!毙旄`窺甚喜,成婚始寤②其非,竟以反目離婚。歐公嘗作詩云:“無擇名聲③重當世,早歲多奇晚乃偶”,蓋為此也。(《叢話》前二十九、《宋紀》十八)

知東坡引用此詩也。(《叢話》前四十一、《野客叢書》六〔《叢談》二〕)??

  一四、千里埋冤對一門僥幸?

  鄭可簡以貢茶進用,累官職至右文殿修撰,福建路轉(zhuǎn)運使。其侄千里,于山谷間得朱草,可簡令其子待問進之,因此得官。好事者作詩云:“父貴因茶白,兒榮為草朱?!倍Ю镆詮母笂Z朱草以予子,譊譊不已。待問得官而歸,盛集再慶,親姻畢集,眾皆贊喜。可簡云:“一門僥幸”,其侄遽云:“千里埋冤?!北娊砸詾榈膶?。是時貢茶,一方騷動故也。(《叢話》前四十六、《總龜》后三十)??

  一五、詩詠玉蘂花?

  唐人《題①唐昌觀玉蘂花詩》云:“一樹瓏松玉刻成,飄廊點地色輕輕。〔女冠夜覓香來處,唯見階前碎月明。”〕②今玚花即玉蘂花,③王介甫以〔之〕④比玚,謂常用此玚字。蓋玚玉名,取其白耳。魯直⑤又更其名為山礬,謂可以染也。廬陵段謙叔,〔多聞士也,〕⑥家〔藏異書古刻至多,〕⑦有楊汝士《與白二十二帖》云:“唐昌玉蘂,以少故〔見〕貴〔耳?!尝嘧詠斫?,山山有之,土人取以供染事,不甚惜也?!眲t知玚花之為玉蘂,斷無疑矣。⑨傳子容見此帖,乃作絕句,云:“比玚更礬總未佳,要須博物似⑩張華。因觀異代前賢帖,知是唐昌玉蘂花。”(《叢話》前四十七、《山谷詩內(nèi)集注》二十、《詩林》二、《云麓漫鈔》四、《云谷雜記》四、《歷代》五十、《宋紀》三十一)??

案:《漁隱叢話》與張淏《云谷雜記》卷四,《歷代詩話》五十,均有考,語繁不備載。??

?、佟稓v代》“唐人題”作“王建”。?

?、凇对坡绰n》、《山谷詩注》無此二句。?

?、邸稓v代》“花”下有“也”字,《云麓漫鈔》同。又無下句“王”字。

④《詩林》、《歷代》有“之”字。?

?、荨对坡绰n》、《山谷詩注》“魯直”作“山谷”。?

?、蕖对坡绰n》、《山谷詩注》無此四字。?

 ⑦《云麓漫鈔》、《山谷詩注》無此七字。?

?、唷稓v代》無“見”字、“耳”字。?

?、帷对坡绰n》、《山谷詩注》、《云谷雜記》引至此。?

 ⑩《宋紀》“似”誤作“是”。??

  一六、汪彥章詩本山谷句意?

  山谷詩云:“山椒欲雨好云氣,湖面逆風生水紋?!蓖魪┱略娫疲骸耙疤餆o雨出龜兆,湖水得風生縠紋?!?《叢話》前四十九)??

  一七、荊公論秦少游詩?

  少游在蔡州,與營妓婁婉字東玉者甚密,贈之詞云:“小樓連苑橫空”,又云“玉佩丁東別后”者是也。又《贈陶心兒詞》云:“天外一鉤,橫月帶三星”,謂心字也。①葉致遠屢對荊公稱秦少游詩。公嘗有別紙,云:“秦君之詩清新婉麗,鮑、謝似之。”又云:“公愛秦君數(shù)口之,今得其詩,手之而不釋;然聞秦君嘗學至言妙道,無乃笑吾二人嗜好異乎?”蓋少游嘗為道士書符咒水,故公有是語。(《叢話》前五十、《歷代詞話》五引作《高齋詞話》)??

案:胡仔云:“東坡嘗有書薦少游于荊公,云:‘向?qū)已愿哙]進士秦觀太虛,公亦粗知其人,今得其詩文數(shù)十首,拜呈,詞格高下,固已無逃于左右。此外博綜史傳,通曉佛書,若此類未易一一數(shù)也?!G公答書云:‘示及秦君詩,適葉致遠一見,亦以謂清新嫵麗,鮑、謝似之。公奇秦君,口之而不置;我得其詩,手之而不釋。又聞秦君嘗學至言妙道,無乃笑我與公嗜好異乎?’二書所云如此。高齋以謂葉致遠屢對荊公稱秦少游詩,嘗有別紙,真誤也。東坡謂少游通曉佛書,故荊公有秦君嘗學至言妙道之語。高齋以謂‘少游嘗為道士書符咒水’,又誣也?!??

?、佟稓v代詞話》引至此。??

  一八、趙循道詩警句?

  趙企循道以長短句得名,所為詩亦工,恨不多見。嘗記其警句云:“愁從竹葉杯中去,老向菱花鏡里來?!薄皫滓挂焉麎?,三年辜負鷓鴣班?!薄扒噻R①不覽一兩日,白發(fā)又②添三四莖?!?《叢話》前五十二、《宋紀》三十八、《詞林紀事》八)??

?、佟端渭o》“鏡”作“銅”。?

?、凇端渭o》“又”作“已”。??

  一九、格言詩?

  國初有名人作《座右銘》云:“避色如避讎,避風如避箭,莫吃空心茶,少餐中夜飯?!庇畜A舍壁間題詩云:“逢橋須下馬,遇夜莫行船。”此語可為道途之戒。(《叢話》前五十四)??

  二○、章子厚劉子先詩?

  章子厚嘗與劉子先〔定〕①有場屋之舊,又頗相厚善?!沧雍窬泳┛冢酉仁毓锰K,以新醞洞庭春寄之。子厚答詩云:“洞霄宮里一閑人,東府西樞老舊臣。多謝姑蘇賢太守,殷勤分送洞庭春?!逼浜蟆尝诟糸熓?,子厚拜相,亦不通問,寄書誚③其相忘遠引之意。子先以詩謝曰:“故人天上有書來,責我疏愚喚不回。兩處共瞻千里月,十年不寄一枝梅。塵泥自與云霄隔,駑馬難追德④驥才。莫謂無心向門下,也曾終夕望三臺?!惫迷姶笙?,即召為宰屬,遂遷戶部侍郎。(《叢話》前五十五、《玉屑》十、《宋紀》三十五)??

 ①《宋紀》無“定”字。?

 ②《玉屑》無“子厚居京口”至此數(shù)語。?

?、邸队裥肌贰罢V”作“請”。?

?、堋端渭o》“德”作“騏”。??

  二一、詩句同意?

  東坡長短句云:“村南村北響繅車?!眳⒘仍娫疲骸案袅址路鹇剻C杼,知有人家住①翠微?!鼻厣儆卧疲骸拜云焉钐幰蔁o地,忽有人家笑語聲。”三詩大同小異,皆奇句也。(《叢話》前五十六、《玉屑》二十、《總龜》后四十四)??

?、佟犊傹敗贰白 弊鳌霸凇?。??

  二二、詩用蝸角事?

  樂天詩:“相爭兩蝸角,所得一牛毛?!焙笾刮伣鞘孪せ?,而偶對各有所長。呂吉甫云:“南北戰(zhàn)爭蝸兩角,古今興廢貉同邱?!鄙焦仍疲骸扒Ю镒繁純晌伣牵倌甑靡獯蠡惫?。”又云:“功名富貴蝸兩角,險阻艱難酒一杯?!焙辇敻冈疲骸耙怀瘏捨伣?,萬里騎鯨背。”(《叢話》后十三)??

案:此則亦見吳幵《優(yōu)古堂詩話》及吳曾《能改齋漫錄》。??

  二三、荊公悔少作題金陵此君亭詩?

  荊公《題金陵此君亭詩》云:“誰憐直節(jié)生來瘦?自許高才老更剛?!辟e客每對公稱頌此句,公輒頻蹙不樂。晚年與平甫坐亭上,視詩牌曰:“少時作此題榜,一傳不可追改,大抵少年題詩,可以為戒?!逼礁υ唬骸皸钭釉扑曰谄渖僮饕??!?(《總龜》后五、《玉屑》十七、《宋紀》十五)??

  二四、荊公作池上看金沙詩?

  荊公薦進一、二寒士,位侍從,初無意于大用。公去位后,遂參政柄,因作詩寄意云:“故作酴醿架,金沙秪漫栽。似矜顏色好,飛度雪前開?!?海鹽張氏影印元大德刊本李璧《王荊文公詩箋注》卷四十注引)??

  二五、少游詞?

案:《歷代詩話》卷五引《高齋詞話》云:“少游自會稽入都見東坡,東坡曰:‘不意別后公卻學柳七作詞?!儆卧唬骸畴m無學,亦不如是。’東坡曰:‘銷魂當此際,非柳七語乎?’坡又問別作何詞?少游舉‘小樓連苑橫空,下窺繡轂雕鞍驟’。東坡曰:‘十三個字,只說得一個人騎馬樓前過?!儆螁柟?。乃舉‘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晁無咎曰:‘只三句,便說盡張建封事?!比粼啊稓v代詞話》引17條少游在蔡州云云諸語,亦作《詞話》之例推之,或此亦《詩話》中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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