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幕 期待

裴多菲的羅曼史 作者:小妮子著


  為了解救被詛咒成天鵝的王子,依麗莎公主每個夜晚都去墓地采集蕁麻。

  但這一切終究被惡毒的主教發(fā)現(xiàn)。并誣陷她是魔女的化身,要施以最殘酷的火刑。

  熊熊的烈火吞噬著最后的希望,天鵝在空中悲傷地盤旋。

  依麗莎公主的金發(fā)獵獵向西,裙裾綻放著最后的花火。

  她依然微笑著編織蕁麻披風(fēng),等待著奇跡出現(xiàn)的那一刻……

  ——《天鵝王子》在任何難過或者快樂的時候,我只剩下微笑。

  第九幕

  盡管素姬離開我的日子不短了,盡管有南赫學(xué)長觸動心弦的開導(dǎo),心里還是會有若有若無的空虛,驅(qū)之不散,覺之很痛,就像心里遺失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落,要將心情重新再恢復(fù)完整,需要一個艱難的過程,雖然,我在竭力告訴自己要忘掉那些傷痛……

  日子,在無聲的抑郁中緩緩淌過……

  這天,我正獨自一人行走在校園里,肩膀突然被人啪地拍了一下,一個巨大的黑影迅速壓過來……

  “喂??!裴多菲!”

  我輕巧地一閃,趕緊轉(zhuǎn)頭看。

  “哈哈,裴多菲你的身手果然還是這么敏捷啊,不愧是我們籃球社的頭號新星!!”原來是我們的女籃隊長何秀賢!

  “隊長,今天不是不訓(xùn)練嗎?”我疑惑地問。

  “對?。〗裉煳艺夷憧墒怯兄匾氖虑榘。?!”

  汗,隊長找上門一般都是有任務(wù)要交代的。

  “重要的事情?”

  “不訓(xùn)練就不能找你啦?”

  “當(dāng)然不是……”

  “嗯!我們籃球社終于又有宣傳的機會了!校廣播站今天下午要做一期關(guān)于我們籃球社的現(xiàn)場訪談節(jié)目!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隊長的眼睛激動得閃閃發(fā)光,她眼前似乎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樣一副畫面——若干年后發(fā)揚壯大后的籃球社代表整個地區(qū)去參加全國的中學(xué)聯(lián)賽,隊員們站在冠軍領(lǐng)獎臺上興奮地對全場觀眾說:謝謝大家,謝謝大家對我們圣約翰高中的支持。而她作為冠軍隊的往屆隊長在看臺上流下了欣慰的淚水……

  “可是……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弊罱鍪裁炊际桥d趣缺缺。

  “但我已經(jīng)和電臺約好了呀!電臺都已經(jīng)播出預(yù)告了!”

  不是吧?已經(jīng)約好了?那我如果還拒絕豈不是……

  看著隊長為難的樣子,我只好勉強點了點頭。

  “快點?。」?jié)目要開始了呢?。 ?br/>
  看到我答應(yīng)了,何秀賢隊長高興得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校電臺跑。

  “哇!你就是籃球社的裴多菲?果然像傳說中的一樣帥哦!”電臺的美女主持人看到我馬上花癡地大叫起來,然后眼冒桃心地上上下下打量我。

  拜托!我可是女生耶!傳說……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名了?

  “咳咳……請問這期節(jié)目準(zhǔn)備怎么為我們籃球社宣傳???”隊長真敬業(yè),時時刻刻記掛的都是籃球社。

  “哦,我們這一期的節(jié)目主要分為兩個環(huán)節(jié),首先由我們對兩位進(jìn)行訪談,然后再進(jìn)行現(xiàn)場電話連線……”

  “現(xiàn)場電話連線?”難道還要接聽聽眾打進(jìn)來的電話?

  “就是聽到節(jié)目的同學(xué)們打進(jìn)電話來跟二位作即時交流啊,呵呵,沒關(guān)系的啦,這正是體現(xiàn)籃球社女將們風(fēng)采的最好機會啊。”美女主持人的眼睛已經(jīng)笑成了彎彎的月亮。

  “這樣啊,沒問題!”

  隊長和美女主持人緊接著又就節(jié)目的種種細(xì)節(jié)討論了半天,我坐在一邊沒吭一聲,腦子里還是一片混沌……

  現(xiàn)場訪談節(jié)目終于正式開始了。

  “各位同學(xué)下午好,歡迎收聽圣約翰中學(xué)校園電臺,非常高興能在這個時間給大家?guī)肀酒凇?nèi)社團風(fēng)采’節(jié)目?。”酒谖覀冋埖降氖切;@球隊隊長何秀賢和超級新星裴多菲同學(xué)……”

  “咳咳……大家好,我就是女子籃球隊隊長何秀賢……”

  “菲菲,該你啦!”看到我走神,隊長好心地碰碰我的手提醒我。

  “哦……呃,大家好,我是裴多菲……”

  主持人和隊長在節(jié)目里聊得非常開心,而我從頭到尾都沒說幾句話,坐在旁邊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

  如果素姬在就好了,那她看到我做節(jié)目,是不是也會笑得這么燦爛呢……

  哎!裴多菲,你看你又在想什么?這么快樂的節(jié)目,你怎么可以因為你一個人的情緒影響大家呢?

  “……時間過得真是很快呢,轉(zhuǎn)眼我們的節(jié)目只剩下最后五分鐘了,讓我們來接最后一位同學(xué)的電話吧,聽聽他(她)對?;@球隊有什么意見和建議……”

  嘟……嘟……

  “喂,這位同學(xué)好,這里是圣約翰校園電臺……”美女主持人的笑容更加甜美無比,可惜聽眾都看不到。

  “主持人好,我想請教嘉賓裴多菲同學(xué)一個問題……”

  “咳……嗯,你好,我是裴多菲?!蔽液冒胩觳欧磻?yīng)過來。

  “我知道你是裴多菲,我只想問你:文素姬是你的好朋友吧?”

  耳膜感應(yīng)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心猛地一陣揪緊,疼痛瞬間彌漫全身……

  回憶重重襲來,抽絞著我的每一個細(xì)胞……

  素姬,這個在我生命中劃過重重痕跡的名字……

  頭腦有些眩暈,眼前仿佛忽然迷蒙出一些白色的霧氣,霧氣繚繞里有素姬的微笑,蒼白但美麗的微笑,如一朵風(fēng)中輕顫的櫻花……

  已經(jīng)……聽不見那個人在說些什么……

  直到她說那一句:

  “你喜歡她的男朋友而且害死了她?。?!”

  你喜歡她的男朋友而且害死了她!?。?br/>
  這個聲音通過廣播器瞬間充盈整個圣約翰校園,我的耳膜驟然被一陣劇痛籠罩……

  一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真的是我害死了她嗎?真的是我嗎?!

  我承認(rèn)我喜歡佑承,我喜歡素姬的男朋友,可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去搶他啊,真的沒有……

  “……你不要以為自己做的丑事沒人知道,我今天就是要在這里把真相告白于天下??!像你這種連好朋友都出賣的人……”

  “啪”的一聲電話被切斷了。

  美女主持人強作鎮(zhèn)定地對著話筒說:“各位同學(xué),本期節(jié)目就到這里了,歡迎大家下次收聽,再見……”

  結(jié)束的音樂終于響起,導(dǎo)播慌慌張張地過來解釋說:“對不起對不起啊,我實在不知道剛剛那個電話是打進(jìn)來搗亂的,還好我及時把它切換掉了……”

  我什么都說不出來,緩緩地走出了直播室,只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在顫抖。

  你喜歡她的男朋友而且害死了她……

  你喜歡她的男朋友而且害死了她…………

  你喜歡她的男朋友而且害死了她………………

  這句話四面八方地朝我瘋狂擠涌過來,要將我壓扁、壓碎……

  真的是我害死了她嗎?真的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也許,也許是真的,我不應(yīng)該喜歡佑承的,我不應(yīng)該對這種根本就不可能屬于我的幸福而心存奢念的,從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

  徒然之間,我才發(fā)現(xiàn),我欠素姬的,比我原本想像的還要多……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廣播室的,腦子里嗡嗡作響的,全部是剛才那句話……

  心底,是一片混亂而模糊的疼痛……

  “裴多菲!你別想走??!”一聲像公雞一樣尖利的喝聲在耳邊響起。隨即,一個艷俗的火紅色身影闖進(jìn)我眼簾。

  我低著頭繼續(xù)向前走。我現(xiàn)在誰都不想理,我需要一個人好好安靜一下……

  “裴多菲!文素姬死了,你還有臉活得這么瀟灑?!”她氣勢洶洶地?fù)踉诹宋颐媲啊?br/>
  素姬!我渾身一震。

  “你是誰?這跟你有關(guān)系嗎?”我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之中已經(jīng)被一大群虎視眈眈的男女圍住。

  “你管我是誰?我就是看不順眼你這種跟好朋友搶男朋友的賤人!”她抬高聲音大喊大叫,引得經(jīng)過的行人紛紛圍過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無聊的鬧劇,我只想趕快脫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是請不要攔著我的路?!?br/>
  “想溜?沒那么容易,我今天非要代替文素姬好好教訓(xùn)你!”她從旁邊一個人手中接過一根木棒。

  原來他們是有備而來的,看來我今天在劫難逃。

  “替素姬教訓(xùn)我?你憑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她已經(jīng)一棒子掃到我腿上。我來不及躲閃,啪地一下坐在地上。

  接著,我感覺到來自小腿的鉆心劇痛,然后是一片抽搐的痙攣。小腿的褲管上,殷紅的血跡正在慢慢滲出來……

  我這才看清,那根木棒上有一排寒光閃閃的釘子。

  這個女人,真是惡毒!我根本不認(rèn)識她,她居然下手這么狠,肯定是有人指使她來的!

  而那個指使她來的人——我看到人群中的金熾妍,她冷笑著看著我,臉上分明寫滿了得意……

  她還不肯放過我,她非要整死我才開心嗎?

  “裴多菲,很痛對不對?你知不知道你跟文素姬搶男朋友的時候,她比你現(xiàn)在痛多了!”

  “沒有,我沒有搶她的男朋友!我沒有搶她的男朋友……”我像被電流擊中一般朝她大喊,心底的空虛卻一陣陣涌起……

  是嗎?素姬,原來你那時是這么痛嗎?為什么你一直不肯告訴我呢?對不起,我不該喜歡安佑承的,我害你傷心了,對不起……

  “你沒有?哦,對,我忘了,我忘了文素姬和安佑承在一起還是拜你所賜呢!你明知道安佑承不喜歡文素姬,卻想盡辦法讓他做文素姬的男朋友,你其實就是想看文素姬的笑話吧!”

  素姬,對不起,拜托安佑承和你交往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蠢的一件事,我不知道這樣會把你傷害成這樣,都是我的錯……但是我真的不是想看你的笑話,真的不是!

  “我沒有想看素姬的笑話,我只是想幫她……”我仰起頭大聲辯解。

  “對,你幫她,所以把她和安佑承交往的真相在全校廣播中抖出來!”

  火紅女人大笑著,對著我的腿又是狠狠一棒。

  我已經(jīng)無力躲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釘子深深穿透我的小腿,忍受一陣陣刻骨銘心的疼痛來襲。

  “那不是我干的!”我強忍著腿上的劇痛,咬牙對她說。

  “不是你干的那是誰干的?你都可以害死她,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我沒有害死她!??!”我聲嘶力竭地大喊,我不能被她這樣肆無忌憚地污蔑!

  “你沒有?哼!那你告訴我,文素姬是怎么死的?”她湊到我面前,一字一句地問。

  素姬是怎么死的?素姬是怎么死的???

  這個問題像一塊鋪天蓋地的黑幕將我重重包裹起來,壓得我無法呼吸。

  如果不是我一時失手將她推開,她就不會暈倒;如果不是為我慶祝生日,她就不會偷偷出院;如果不是我的自作聰明,素姬根本不會死……

  是我害了素姬!我是罪人?。?!

  “回答不上來了是不是?我來幫你回答:因為她最好的朋友搶了她的男朋友!”

  “不,不是!”我本能地反駁她,心底的內(nèi)疚與疼痛卻慢慢地一點點地沒上來,沒過我的胸口,沒過我的頭頂……

  被時間愈合的傷口終于嗤啦一聲裂開,徹底地裂開,瘋狂地裂開……

  “你還敢說沒有?你敢說你一點也不喜歡安佑承?!”

  我想反駁,我想理直氣壯地大聲反駁,我想說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搶最好朋友的男朋友,我一點也不喜歡安佑承!

  可是我不能,我無法欺騙自己……

  我緊咬著嘴唇,默不作聲……

  血液在腦中瘋狂奔流,有些眩暈……

  周圍籠罩我的目光或懷疑或鄙視或厭惡,只是找不到同情和憐憫……

  是啊,我或許真的不應(yīng)該被同情和憐憫,我欠素姬這么多、這么多……

  我握緊手掌,指甲嵌痛入肉,汗水浸痛全身……

  “怎么了?裴多菲,怎么不說話了?心虛是不是?你不要給我裝啞巴,我今天非要你開口承認(rèn)不可!”她說著,又高高地舉起木棒。

  而她身后的金熾妍,笑得更加無法自持。

  “不給她點教訓(xùn)她就不知道怎么做人?。 ?br/>
  刺耳的聲音在周圍肆意喧囂,我已經(jīng)辨不清聲音和疼痛襲來的方向。

  眼前是一陣漆黑又一陣暗紅,模糊而混亂……

  痛……我強撐著站起來,剛稍稍挪動了一下腳步就全身顫抖,疼痛一直扎到心里去??!

  好痛好痛……天旋地轉(zhuǎn),到處是唾罵聲,到處是木棍朝我狠狠抽來……腿已經(jīng)失去知覺了,代之以心底的劇烈抽痛……

  隱隱感覺她手中的棒子又向我揮過來了,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素姬,也許這樣更好不是嗎?你一個人一定很寂寞吧,讓我來陪你好不好?

  可是……一秒種……兩秒種……十秒種過去……

  那根木棍并沒有落在我的身上……我慢慢睜開了眼睛……

  “有什么事不能用平和一點的辦法解決嗎?”南赫學(xué)長溫和的聲音像天籟一般響起??!

  他停在那女人面前,扶著那根木棒,沉著地看著她的眼睛。兩秒鐘后,火紅女人手中的木棒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南赫學(xué)長朝人群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然后大步走到我面前,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學(xué)長……我,我……”我終于癱軟在他的懷里,淚水噴涌而出。

  “我知道,我都知道?!睂W(xué)長看著我,眼睛里的溫柔像無數(shù)的水晶碎片那樣蕩漾開來,他抬起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拂去我臉頰的淚水。

  這個有著溫柔笑容的男生,一次又一次地給我保護(hù),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安心……

  “你是誰??!居然敢插手?!”幾個彪形大漢惡狠狠地圍了過來。

  “咳咳……”人群中傳來金熾妍的咳嗽聲,他們像聽到了圣旨一樣,交換著眼色退了下去。

  “學(xué)長,我錯了,我害了素姬……”趴在學(xué)長懷里,我痛哭失聲。

  我突然覺得,只有在他的懷里,我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放聲哭泣……

  “喲,這不是南赫嗎?你不是才在匯演上向文素姬告白的嗎?怎么跑來幫裴多菲了?”

  火紅女人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又把矛頭轉(zhuǎn)向我:“裴多菲,你那么喜歡跟文素姬搶??!搶了安佑承搶南赫,你可真是她的‘好朋友’!”

  在她的煽動下,人群又開始騷動了:

  “就是啊,我親眼看見南赫在電視上向文素姬告白耶,怎么文素姬還沒死兩天,他就跑來跟裴多菲曖昧不清了?”

  “這個裴多菲還真厲害,到處通吃啊……”

  “看來南赫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平時裝作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樣,其實背后不知道有多花呢!”

  ……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不行,他們怎么把南赫學(xué)長也牽扯進(jìn)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與其他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讓我一個人來承擔(dān)所有的辱罵所有的懲罰就好了,就讓我一個人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學(xué)長你不要管我,別管我……”

  我重復(fù)著零亂的詞句,慌亂地把南赫學(xué)長扶著我的手向外推……

  “菲菲,冷靜些,不要理會他們,一切都會過去的?!蹦虾諏W(xué)長緊緊把我摟在懷里,用手輕輕撥開我臉頰上被汗水打濕的零亂的頭發(fā)。

  他的眼神那么溫暖,那么專注,像一個溫暖的結(jié)界,將那些傷人的污言穢語屏蔽在我的世界之外。

  我呆呆地望著他一如既往平靜無瀾的臉,心一下子靜止下來……

  “菲菲,你還記得素姬在信和日記里對你說過的話嗎?”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脆弱,只知道一味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你并沒有做錯什么。喜歡一個男孩子的權(quán)利對每個女孩子來說都是平等的,素姬那么聰明,她一定也明白這一點,又怎么會怪你呢?”

  “你是素姬最好的朋友,應(yīng)該最了解她的想法,怎么可以聽這些別有用心的人說三道四?”

  “菲菲,堅強些,素姬還在等待你完成她的心愿?!睂W(xué)長的聲音像一劑平定心情的絕好魔藥,慢慢愈合我剛才被撕裂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

  我抬起頭,蒼白的天在淚水中模糊成一片柔和的白光,白光中慢慢浮現(xiàn)素姬恬靜的面容:“菲菲,你要堅強哦,不要管別人說什么,要忠于內(nèi)心真正的愛情。”

  忠于內(nèi)心真正的愛情,是的,我喜歡安佑承,跟他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明明知道這些人是來尋釁滋事的,我卻任由他們擺布,我真是傻瓜!

  火紅女人還在叫囂:“裴多菲,你還不承認(rèn)你害死文素姬?!你還不承認(rèn)你搶她的男朋友?!文素姬真可憐,身邊都是這種朝三暮四的人……”

  “你閉嘴!”我大聲打斷她的話,努力從南赫學(xué)長懷里站起來。

  “不許你們詆毀南赫學(xué)長!你們不是來教訓(xùn)我的嗎?沖我一個人來就好了!你們說的沒錯,我是喜歡安佑承!即使他現(xiàn)在喜歡的人不是我,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傷害我,可我還是喜歡他!這樣說你們滿意了嗎?”

  我無所畏懼地看著他們,笑得堅強而燦爛。

  火紅女人和所有的圍觀者看著我,一個個嘴巴夸張地張大成O型,連混在人群中的金熾妍也驚訝得目瞪口呆。

  他們大概都沒想到我會如此坦然地承認(rèn)對安佑承的感情吧?

  其實我也不曾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場合下,面對如此多的人,承認(rèn)自己內(nèi)心一直逃避著不敢正視的感情……

  “喜歡……”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忽然從人群后傳來,不大卻帶著危險致命的氣息。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聲音的主人從后面一步步走過來。

  是安佑承!

  他還是一身黑衣,頭發(fā)桀驁地飛揚在風(fēng)中,像一個從地獄裂縫中降世的魔王,臉上還掛著那僅屬于他一個人的魔鬼微笑……

  他停在我面前,不羈的笑容在唇畔流淌,嘴角的弧度仍舊牽出那兩個字:“喜歡?”

  我的身體一陣僵冷,下意識地抓緊南赫學(xué)長的手。

  有人開始慌亂,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佑承……”我開始朝他微笑,掙扎著朝他微笑。

  這個微笑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但是我嘗試著在這一刻綻放最美的微笑。

  素姬說得沒錯,我要忠于內(nèi)心……

  “佑承,我—喜—歡—你!”

  我不能讓素姬失望,我是勇敢的裴多菲,我不再逃避。

  即使只有10%的希望,我也要告訴他!我不可以連這10%的希望都那么輕易地放手!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靜靜地聽我說著,眼中的微藍(lán)光芒如止水一般平靜……然而下一個瞬間,那光芒驟然放大,如同剎那間爆發(fā)的星團,毫無征兆卻急促猛烈地向我襲來。

  “你喜歡我?”他揚起嘴角,越發(fā)笑得天地失色。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那個笑容已不再熟悉,它的殘酷讓我渾身戰(zhàn)栗。

  我已經(jīng)忘記點頭。

  “你確定?”他一步跨到我面前,笑嘻嘻地扳起我的下巴,藍(lán)色的眼睛直直地對上我慌亂的視線,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可是我不敢相信!”

  “你讓我怎么相信呢?你喜歡我,卻讓我去跟文素姬交往;你喜歡我,卻把我送你的校章退還;你喜歡我,現(xiàn)在卻在這個人懷里!”

  他臉上的笑容邪氣而殘忍,在我不斷放大的瞳孔中漸漸模糊成一片深不見底的藍(lán),而在那藍(lán)色的最深處,竟然還隱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哀傷。

  他手上的力道一點一點加重,我的牙齒被迫咬合在一起,脖子被硬生生地頂著,不能說話,不能搖頭,只有狂亂的淚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

  他不相信,他不肯相信我!

  為什么我終于鼓起勇氣不再逃避自己感情的時候,迎來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是不是我從頭到尾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錯的?!

  “佑承。”南赫學(xué)長忽然抓住佑承的手,將它硬生生地從我的下巴上挪開。

  “你自己……又為菲菲考慮過多少呢?”

  安佑承的臉色驟變,他定定地和南赫學(xué)長對視了很久,終于垂下眼皮冷冷地說:“這與你無關(guān)吧?!?br/>
  “也許吧?!蹦虾諏W(xué)長直視著安佑承的眼睛,淡淡地說完這句話,忽然蹲下去,一把把我背了起來。

  他的背又寬又溫暖,在他背起我的那一刻,我突然淚流成河。

  腿已經(jīng)痛得麻木了,虛脫的感覺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我只是覺得好累好累……

  腦子里充塞的,是我最后一眼看到的安佑承,低垂的頭,遮住眼簾的凌亂額發(fā),還有臉上布下的那道不規(guī)則陰影……

  心上,是無數(shù)道陰影的交織重疊……

  學(xué)長背著我穿過人群離開。

  我伏在南赫學(xué)長的背上,什么也看不見聽不見……天旋地轉(zhuǎn),嘴里喃喃地問自己:

  “我該……放棄嗎……”

  學(xué)長把我送到醫(yī)務(wù)室治療,之后又把我送回了宿舍。

  他拍拍我的頭,只說了一句:“菲菲,你很累了,休息吧?!?br/>
  我點點頭,無力地推開門。

  回到房間,癱軟在自己的床上,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心頭……

  在廣播里被人誣陷,全校同學(xué)那種“原來裴多菲你是這種人”的鄙夷眼神;被人打時圍觀的人臉上的冷漠表情,大家都以為我真是個害死好朋友還搶走她男朋友的小人;還有最最傷我的——就是安佑承在那種情況下,只是冷漠殘酷地笑著問我:“你讓我怎么相信?”……

  我在一陣接一陣的難過中漸漸忘記了腿上的傷痛,昏昏沉沉的,意識開始模糊……

  ……

  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睡在床上,外面很亮,電子表上顯示著現(xiàn)在是中午十二點。天哪!難道我就這么睡了將近二十個小時??

  昨天的事又張牙舞爪地從壓抑的記憶中翻起:血流不止的小腿、圍觀的人冷漠嘲笑的神情、金熾妍得意囂張的笑臉在眼前交替著不斷閃現(xiàn)……

  不要,我不要再想起這些,我不要我的每一次清醒都帶著那些傷痛的記憶。

  我寧愿選擇遺忘,寧愿選擇拋棄這段記憶,只要讓我重新找回曾經(jīng)那些平靜無憂的生活。

  安佑承真的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或許我真的錯了,素姬也錯了……她讓我為了10%的希望不斷努力的事,也許真的達(dá)不到了……

  可我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嗎?放棄自己對安佑承的感情?我能做到嗎……

  佑承臉上那道不規(guī)則的陰影,還在我眼前不斷晃動……

  腦袋里傳來劇烈的疼痛,痛得我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了……

  別去想了!別去想了!

  裴多菲,從今天開始你還是必須按時上課,無論別人怎么諷刺你,你都必須做出堅強的樣子!不能讓金熾妍她們那幫家伙看笑話?。?!

  我強撐著下床,一瘸一拐地來到教室。

  那些本來議論紛紛的同學(xué)們看著我,都吃驚得張大嘴巴,紛紛讓開一條道路。

  她們一定是沒想到我還會帶著腿傷來上課吧?

  裴多菲!堅強微笑!即使全世界只剩下你一個人,你也要堅強微笑!

  咦?我桌子上滿滿這一堆是——“跌打創(chuàng)傷膏”、“消炎水”、“消毒繃帶”……整整一大包都是治傷口的藥??!

  可能又是南赫學(xué)長吧,每次都是這樣,站在一旁默默地守護(hù)著我,昨天明明背我去了醫(yī)務(wù)室,今天卻還這么細(xì)心地幫我準(zhǔn)備藥物……

  或許他才是我最后的依靠吧……雖然在這樣寒風(fēng)瑟瑟的冬季,可他的微笑總能給我最真的溫暖。

  為了這些關(guān)心我的人,我要更加堅強!

  放學(xué)后走出教室,我去了音樂教室。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響n傷而美麗的笛聲。

  有人在吹長笛?是南赫學(xué)長嗎?

  我走過去輕輕地推開門——柔和的燈光下,學(xué)長穿著天藍(lán)色的毛衣,系著米白色的圍巾,看起來既然安靜又平和。

  他的眼睛微微半閉著,長長眼睫毛在臉頰上投下重重的陰影;眉宇間是濃郁的深壑,讓人有種忍不住去撫平的沖動;他修長的手指在長笛上靈巧地跳躍……

  一切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幅完美而詩意的寫生畫——所有的煩惱在這一刻都煙消云散,心有一種最深最真的平和。

  悠揚的笛聲繼續(xù)在教室里回蕩,唇角的微笑一點點綻放。

  我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一個吹笛的安靜少年,他背對著我輕輕吹著優(yōu)美的長笛,而他旁邊站著一個小小的女孩兒,她微笑著翻著擺放在曲譜架上的曲譜……雖然,我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我卻能感覺到她是微笑著的,她無比快樂……

  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在潛意識里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我輕輕地走了進(jìn)去。

  南赫學(xué)長的曲譜擺放在曲譜架上,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輝。

  我沒有說話,靠在曲譜架上幫他翻曲譜。

  笛聲戛然而止,學(xué)長定定地看著我,神情激動而又憂傷。

  “菲菲,你知道我吹到哪一段了?”

  “沒有……像我這樣的音樂白癡怎么會知道呢?”

  我有點尷尬地擺擺手,自己也很奇怪為什么會無意識地知道怎么翻曲譜。

  南赫學(xué)長眼睛里的光芒又一點點黯淡下去,他靜靜地看著我,窒息的沉默。

  “學(xué)長,你繼續(xù)吹啊,雖然我不懂,可每次你吹長笛的時候,我都會很快樂?!?br/>
  我在南赫學(xué)長旁邊坐下來,朝他努力微笑。

  南赫學(xué)長還是定定地看著我,過了好一會,才關(guān)心地問:“今天腿傷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學(xué)長,謝謝你放在教室里的藥?!蔽艺嬲\地朝他微笑。

  “不是我?!蹦虾諏W(xué)長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藥是佑承買的。”

  簡簡單單幾個字,卻生生砸中我心底深處最柔軟的部分……

  是那個有著微藍(lán)眼睛永遠(yuǎn)桀驁不屑一顧的安佑承嗎?

  他其實還是關(guān)心我的對不對?無論他做出多么冷漠的樣子,無論他現(xiàn)在在跟誰交往,他還是一直默默地關(guān)心我的,是這樣嗎?

  或許素姬是對的……

  我為什么要懷疑呢?就算只有10%的希望了,我也不能放棄,因為我是裴多菲?。。?!

  咦?!對面窗戶的玻璃上倒映著一個人影,那是——安佑承?。?!居然是安佑承?。?!

  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擊了一下。他靠在音樂教室的門上做什么?

  初冬的陽光打碎在他的黑色風(fēng)衣上,略顯凌亂的碎發(fā)下的眼神既無奈又落寂……

  我什么也感覺不到了,什么也不在乎了,心底有一種窒息的疼痛蔓延……

  我呼地一聲站起來,顧不上還在一旁邊靜靜看著我的學(xué)長。

  現(xiàn)在我最最關(guān)心的是佑承!!是那個最桀驁不馴,總是不屑微笑著的安佑承!

  可是,為什么他看起來如此憂傷如此消沉……

  佑承靠在門上,米白色的長圍巾在寒風(fēng)中凜冽地飛舞。

  他低垂著頭,額發(fā)遮住英挺的眉;他盯著手里的手機,一下一下按著鍵,表情卻無比專注無比執(zhí)著。

  我有頹然地站在教室里,呆呆地看著窗戶上倒映的人影……

  他在發(fā)短信給誰呢?他這樣專注的表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然而對象卻不可能是我……

  那天向他告白被拒絕的痛楚又像莽草一般在我心底瘋狂生長……

  “滴滴——”腦袋里一片紛亂,我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幾乎是被雷擊一般,我猛回頭,門口已空無一人,虛無得好像一場午后的長夢。

  我?guī)缀跏穷澏吨执蜷_手機:

  晚上7點,中央廣場雕像前見。

  信息顯示是安佑承??!

  原來佑承剛剛那么專注的表情,是發(fā)短信給我?。∈墙o我??!

  我的心在這一刻鮮活起來,激動得簡直握不住手機。

  原來,佑承,還是在乎我的。

  無論他現(xiàn)在喜歡的是不是我,只要他還在乎我,只要他在乎我,我就有勇氣面對任何艱難!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膽怯了,那10%的希望,我要將它放大成我全部的幸福。

  佑承……我今天晚上一定會去的!

  佑承……只要是你約我我就一定會去的??!

  我回過頭微笑著看著南赫學(xué)長:“學(xué)長,我終于等到了……”

  南赫學(xué)長握著銀色的長笛,也微笑著看著我,他的眼神溫暖而干凈,滿滿都是祝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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