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鈞又來到濱北縣城,仍然住在松江賓館。他這次是上午到的,安排好住處之后就直奔法院。在法院,韓文慶告訴他,審判委員會討論后決定對鄭建國強奸殺人案進行復(fù)查,具體工作主要由楚衛(wèi)華負責(zé)。楚衛(wèi)華已經(jīng)去了哈爾濱,他要到省監(jiān)獄去會見申訴人鄭建國。韓文慶還簡單地向洪鈞講了一下發(fā)現(xiàn)果刀被換的情況。但因他應(yīng)回避此案的復(fù)查,不宜過問,所以具體情況不詳。
下午,洪鈞一人來到濱北縣公安局。他向傳達室人員說要找郝局長,那人就讓他進去了。他來到局長辦公室,但郝志成不在,他就經(jīng)人指點找到了刑警隊。他見一個辦公室的門半開著,里面有人,便敲了敲門。聽見有人喊“進來”他才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但因雜亂無章地擺放著桌子、柜子和床,所以使人覺得它小了許多。此時,有兩個小伙子正在聚精會神地下著象棋,另有一個人躺在床上,臉上蓋著一張報紙。一個小伙子抬起頭來掃了洪鈞一眼,然后低下頭去接著想棋。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挪 了一步棋子,并頭也不抬地問道:“你找誰?”
洪鈞忙說:“我找吳鴻飛隊長?!?/p>
兩個小伙子都抬起頭來,打量著洪鈞,其中一位沖里面床上躺著的人努了努嘴。洪鈞正不知是否應(yīng)該去叫醒吳鴻飛的時候,只聽另一個小伙子抬高嗓音問——
“啥?你找吳隊長?呆會兒再來!”
“誰找我?”小伙子的話音還沒落,躺在床上的吳鴻飛已經(jīng)掀開報紙坐了起來。
兩個小伙子接著低頭下棋。
洪鈞忙打招呼:“您好!吳隊長?!?/p>
“噢,是洪律師呀。”吳鴻飛伸了個懶腰,慢騰騰地走出來,坐在一張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說:“坐,洪律師。你找我有啥事兒?”
“我今天剛從北京來,我想……”洪鈞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用眼睛看了看那兩個下棋的小伙子。
“說,洪律師。在咱們這疙瘩說話不用背人。”吳鴻飛說著,點著一支香煙。
“我想問問那把水果刀的事情。聽說讓人給換了,是么?”
“嗯哪!凈他媽出這邪性事兒!這不東升在嘛!”吳鴻飛指了指一個下棋的小伙子,“喂,東升!”
“啥事兒?隊長。”
“你去把老于喊來。”
“是,隊長?!蹦莻€小伙子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但剛走到門口,又被吳鴻飛叫住了。
“算了,東升。還是我們過去吧!”吳鴻飛站起身來,對洪鈞說:“洪律師,咱們過去看看!”
洪鈞跟著吳鴻飛出了辦公室,沒走多遠,進了另一間屋子。這間屋子比較小,只有兩張辦公桌和幾個柜子。一個玻璃門的柜子里放著一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瓶,有幾個大玻璃瓶里用液體泡著人體組織。柜子的底層還放著一個人頭骨。
聽到開門聲,從辦公桌后站起一位身材矮小、花白頭發(fā)、白凈 臉、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他問:“吳隊長,找我有事兒?”
吳鴻飛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這位是北京來的洪律師,他想了解那把水果刀的事兒。”他又轉(zhuǎn)身對洪鈞說:“這就是于景輝同志,已經(jīng)干了二十來年法醫(yī)了,去年還評上了法醫(yī)師?!? 洪鈞走上去和于景輝握手問好,吳鴻飛則坐到里邊的椅子上。于法醫(yī)打開旁邊的一個木文件柜,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放到辦公桌上。信封上用紅筆寫著:“83年4?17案”和“李紅梅”等字樣。老于打開信封,從里面取出一個塑料袋,又從塑料袋里取出一把水果刀。這是一把極普通的折疊式水果刀。刀把上鑲著紅色有機玻璃,但已經(jīng)暗然無光了。打開折刀后,只見刀片上鍍的那層亮金屬已剝落了一些,中間刀刃處有一小片暗紅的斑跡,與那鍍層剝落處的銹斑混在一起。刀把上用線系著一個紙簽,上面寫有“83年4?17案”幾個字。
洪鈞仔細地看了看那把水果刀,然后問道:“于法醫(yī),你為什么說這把水果刀不是原來那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