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色的朝陽終于跳出了灰蒙蒙的霧幃,在蔚藍色的天空中放射出燦爛的光芒,遼闊的雪原上立刻泛起一片炫目的白光。一輛草綠色吉普車在茫茫的雪原中飛快地行駛著。它時而沖下山坡,時而穿過樹林;時而如在冰面上滑行,時而像在浪峰上顛簸。
開車人是濱北縣委的司機劉永勝。由于他是大個子、大臉盤、大眼睛、大鼻子外加大嗓門,所以當之無愧地被稱為“大劉”。他開車技術(shù)很高又喜歡打獵,谷春山每次去打獵都要坐他的車。
洪鈞和谷春山并排坐在后面。他饒有興趣地觀賞著路旁的雪原風光,心情格外舒暢。這不僅因為他就要去體驗向往已久的打獵生活,而且因為他在前天終于找回了遺失多年的愛情。
大概這沿途風景對谷春山已毫無吸引力,所以他尋找話題與洪鈞聊天。
“洪博士,你在美國那么多年,又是專搞刑事的,對美國警察一定很了解嘍?!?/p>
“略微知道一點?!焙殁x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窗外。
“我聽說,美國警察的工作主要是在大街上巡邏,是嗎?”谷春山又問。
“可以這么說?!焙殁x似乎還不情愿放棄外面的景色。
“洪博士,我記得你是在芝加哥讀書。聽說芝加哥的犯罪率非常高,老百姓上大街都覺得很危險,那警察巡邏就更危險了吧?”
聽了谷春山的問話,大劉也說,“對。前些日子看了一個電視劇,叫啥‘罪惡的芝加哥’?我看巡警那活兒不好干!”
洪鈞這才完全回過頭來說,“其實,芝加哥也沒有那么危險。芝加哥的犯罪率確實挺高,每個禮拜都得打死幾個。不過,那些事兒一般都發(fā)生在芝加哥西部和南部的黑人區(qū),而且多發(fā)生在周末的晚上。所以,只要你別在特定的時間到特定的地區(qū)去,一般就不會有危險。我在芝加哥好幾年,在大街上也沒覺得不安全。當然,警察巡邏就是另一回事兒了,因為哪兒危險他們就得去哪兒。這我有體會,我跟美國警察去巡邏過?!?/p>
“坐著他們的警車去巡邏?那太有意思啦!給我們講講?!贝髣⒎浅8信d趣。
洪鈞對自己在美國的那些經(jīng)歷也頗感驕傲,便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我有一個美國朋友,叫邁考爾,是個警官。我跟他說我想看看美國警察怎么巡邏。開始他不同意,后來我說這是我研究美國刑事司法制度所需要的,他才同意了。
“那是1990年6月的一天,他早晨開車來接我。上警車后,他先讓我在一份聲明書上簽名,說是當?shù)氐姆梢?guī)定。我看了一下聲明書的內(nèi)容,主要是說我自愿上這輛警車,不是被強迫的,因此一旦出了意外,政府概不負責。我一咬牙,簽了名。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邁考爾把文件收好,才開車上路。
“那天巡邏,我們抓住兩個開車違章的,處理了一個打架的,還參加了一個交通事故現(xiàn)場的疏導(dǎo)工作。其中,最刺激的是抓住一個毒品販子。
“當時,我們的警車正在芝加哥市西郊的一條高速公路上行駛。邁考爾突然喊了一聲‘你看’。我順著他手指向前望去,只見一輛紅色轎車在三道車流中不時地左右超車。你知道,那條高速公路上的車速都在65英里左右?!?/p>
“65英里可不是咱們說的65‘邁’。那得有一百多‘邁’吶!”大劉說。
“大概有105公里吧!”洪鈞說。
“咱這車可跑不了那么快!”大劉說,“這路也不行啊!”
“那輛車還不停地超車,可想而知它的速度得多快!”洪鈞繼續(xù)講道,“邁考爾說了一句‘這家伙瘋啦!’便打開警報器追了上去。前面的汽車聽到警報器的聲音紛紛給我們讓路。我們不停地超車,車速已達到180公里,可是我們與那輛紅車之間的距離不僅沒有縮小,反而仍在加大。
“說老實話,我第一次坐這么快的車,心里挺緊張。我的手心都出汗了!就在我們覺得已追不上那家伙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他下了高速公路。邁考爾又來了精神,因為一下高速公路,那輛車就跑不快了。后來,我們在一個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下追上了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