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一個山坡,過了一小片開闊地,又進了一片比較低矮的柞樹林。洪鈞不時地停下來選擇著前進的路線。忽然他聽見遠處傳來槍聲。這時他才想到,自己怎么什么動物都沒碰見。 他記得聽人講過,打獵得看腳印,便俯下身去尋找雪地上的動物腳印。他發(fā)現(xiàn)這腳印其實很多,各種各樣,縱橫交錯。有的一看就知道是鳥類的痕跡,有的則看不出是什么痕跡。他貓著腰,一邊看腳印,一邊往前走。
忽然,他聽見“撲棱棱”一響,忙抬起頭來,只見一只拖著長尾巴的花野雞從前面的樹叢中飛起,他忙端起槍來瞄準,但那野雞早已消失在樹林之中了。他向著野雞飛走的方向追了一陣子,但那野雞已無影無蹤。
洪鈞很懊喪。他想,如果自己剛才不瞎看什么地上的足跡,說不定早就發(fā)現(xiàn)了那只野雞,說不定就把它打下來了!于是,他不再看地上的足跡,仔細察看前面的樹叢。
遠處不時傳來槍聲。洪鈞心里有些急躁:我怎么什么也碰不上呢?他甚至想:哪怕有只麻雀落在樹上讓我打一槍也好哇!盡管大劉早上曾告訴他,給他的這幾顆霰彈里裝的都是“狍砂”,不是“雞砂”,打野雞都有點大材小用呢!
洪鈞就這樣走了約兩個小時,一直也沒找到打槍的機會。
在快到約定的山包時,洪鈞遇上了大老包。大老包右手提槍,腰上掛著一只野雞,洪鈞走過去,羨慕地摸了摸那只野雞的長羽毛,心想這很可能就是剛才讓他驚跑的那只。
大老包樂呵呵地說:“咋?沒打著?”
“我連一槍還沒打呢!”
“打圍也有個門道,不是一天半晌就能學(xué)會的,跟我走吧!”
洪鈞跟在大老包后面。他發(fā)現(xiàn)大老包雖然走得很快,但腳步很輕,而且走走停停。忽然,大老包向他做了個停住的手勢,他忙站住。只見大老包仔細察看了一番雪地上的痕跡,然后抬起頭來辨別了一下風向,沖洪鈞招招手,他們繞了一個圈,頂著風朝山坡下走去。
洪鈞跟著大老包,盡量放輕自己的腳步,并四處觀望著。他估計大老包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動物。他覺得不能離大老包太近,就保持著十來米的距離。
忽然,大老包停住了,并舉起了獵槍。他順著大老包獵槍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在一片灌木叢的后面站著一只像鹿似的動物,那動物大概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轉(zhuǎn)身就跑,但它剛跑兩步,大老包的槍聲就響了。那動物一頭栽倒在雪地上。
其實,這一切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的,因此洪鈞根本沒有端槍的機會。大老包見狍子倒地之后,不慌不忙地直起身來,回頭招呼一聲洪鈞,向山坡下走去。 洪鈞異常興奮,歡呼著向山坡下跑去。在離那倒在地上的狍子還有二三十米遠時,他不可抑制地舉起槍來,沖那一動不動的狍子開了一槍。但并未打中,只在那狍子旁邊的雪地上打起一片雪花!
“你干啥?”大老包喊了一聲,但似乎很快就理解了洪鈞初次打獵的心情,笑了笑,沒再說話。
那狍子靜靜地倒在雪地上,頭上有一個挺大的傷口,流出的血水把旁邊的雪地染紅了一小塊??粗@已失去生命的動物,洪鈞剛才的興奮與歡樂突然消逝了。他覺得,人其實是很殘忍的。
大老包掏出一根繩子,麻利地把狍子的四腳捆在一起,然后拖著它向山上走去。沒走多遠,他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對洪鈞說:“來,猴頭!” 洪鈞順著大老包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棵大樹的樹杈處有一個蘋果大小、黑黃色、表皮皺皺巴巴的東西,如果不是大老包說,他即使看見了也會以為那不過是個樹結(jié)子!
“猴頭蘑,這可是好東西,吃了補身子?!贝罄习f著,爬上樹去,摘下來,交給洪鈞,說:“那邊兒還得有一個。”
大老包向?qū)γ娴臉渥呷?。他仔細察看了每一棵樹,終于在十幾米外的一棵樹上又摘下一個猴頭蘑。
這時,山包頂上傳來大劉的喊聲,洪鈞便和大老包一起拖著死狍子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