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拒絕?你有這個資格嗎?你們千代氏作為我們紫氏的伴生家族,每一代都必須選定一個人來守護我們家族指定的人,以維系這種伴生關系。你和佑嵐都是戒指選定的人,你為她而生,這是你的命運!”
我當然明白“守護”的意思,就是當被守護者遭遇精神力反噬所帶來的災難時,守護者就會藉由戒指感應,并且代替被守護者承受所有的痛苦。
只要戴上戒指,就代表守護關系的確立。
“看來你并不清楚你的職責呢!”姑姑對千代說著,順手將我向旁邊的荊棘叢推去。
我倒在荊棘中,皮膚被荊棘的刺狠狠劃傷,卻感覺不到疼痛。這是第一次,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疼痛,反而是一旁的千代,痛苦地蹲下身咬緊了牙。
姑姑滿意地笑了:“千代楓,感覺到痛了嗎?呵呵,這就是守護者失職必須付出的代價——她的痛苦將全部由你來承受。對了,順便一提,以佑嵐的體質(zhì),遇到的麻煩會比一般人多,你最好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否則像今天這樣的狀況可能會經(jīng)常發(fā)生哦。”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千代痛苦卻倔強的眼神,姑姑得意而殘忍的笑臉,還有我小指上的紫水晶尾戒發(fā)出的熒熒紫光。我拼命捂住戒指,想蓋熄那陰森窒息的光芒,可是沒有用,兩枚戒指共鳴的光更加熾烈地灼傷了我的眼睛。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像無數(shù)次祈禱過的那樣,我終于不再“疼痛”,可是為什么,此刻的我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痛”,痛徹心扉!
千代——我夢中的天使,他成了我的守護者,并將代替我承受所有的疼痛!
我開始憎恨自己曾經(jīng)有過讓他“保護”我的想法,現(xiàn)在,這個愿望實現(xiàn)了,卻是這么的殘酷!
第一次,我覺得自己是一個“不祥”的人。
千代留在了我的身邊,可是他始終對我冷冷的。
他依然會笑,可是我明白,他的笑容和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已全然不同,沒有感情,沒有溫暖。
后來,我們被姑姑派去另一個城市執(zhí)行一項特殊的任務——轉(zhuǎn)學到四葉學園,進入端木家,想辦法弄到我姑姑想要的東西。
我們?yōu)榇私邮芰说鬲z般的特訓。我恨那段日子,那是一段讓千代痛不欲生的日子,可是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能那么坦然地重拾那些回憶的片斷——他甚至把那些訓練的項目變成了運動會的項目寫在海報上,那么云淡風輕。
在出發(fā)去端木家之前的某天早上,我們照常去上學,可是中途,我改變方向朝車站走去。跟在我身后的千代愣了一下,一聲不吭地跟上我。
我在車站買了兩張票,和他一起上了車。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千代的神色變得詫異,他冷冷地盯住我:“為什么來這里?”
這里是他曾經(jīng)生活過的小鎮(zhèn),在這里,他與“小蜜糖”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這些都是他的父親告訴我的。
我望著他的眼睛,緩緩地說:“再過幾天,我們就不再是原來的自己了,你不想向‘小蜜糖’ 正式告別嗎?”
他怔怔地看了我?guī)酌?,不再說話,轉(zhuǎn)身朝某個方向走去。
他走到‘小蜜糖’住的那間房子前,得到的消息卻是——“小蜜糖”全家已經(jīng)搬走了。
“你是小楓?原來你沒事啊,怎么不回來呢?樂樂那孩子搬走的那天還在念叨著你呢?!蹦俏淮髬鹂吹剿臉幼雍芗?。
我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像在看一張曝光過度的發(fā)白照片。
許久,千代走回來說:“回去吧?!?/p>
我無聲地跟在他的身后。走了一段,他突然停下腳步,低聲對我說了三個字:“謝謝你?!?/p>
那一刻,我很想哭。
其實,我并不想他說謝謝,我只想再看一次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的那個笑容??墒?,那是很奢侈的愿望。
到底還是沒有見到“小蜜糖”,我覺得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