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端木涼,特長是玩滑板。我天生不會微笑,我是家族的詛咒。
“哥,回家吧。”墓地,幕天席地的大雨中,一直靜靜站在我身后的弟弟半夏開口了。
“家?誰的家?”我冷冷地轉(zhuǎn)過身。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他身上別著的家徽還是那么刺眼——那是家族繼承人的象征,原本應(yīng)該屬于身為長子的我。
“哥,回去吧,爸媽看到你這樣也不會開心的?!彼呱蟻碛脺嘏氖治兆∥冶鶝龅氖?。
“生下我這個家族異類,他們開心過嗎?他們從來沒對我笑過,以后也更不可能對我笑……”我甩開半夏的手,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一遍遍擦去爸爸媽媽笑臉上的雨水。
我要把這笑容銘記在腦海里,盡管它一次也不曾屬于過我。
但是半夏的笑容卻屬于我。他一如既往地朝我微笑,微笑著用溫暖的手握緊我的手,微笑著給我對抗冷嘲熱諷和惡毒咒罵的力量。
而我,卻一再甩開他的手。
“端木半夏,你聽著,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是你,奪走了原本應(yīng)該屬于我的一切!我絕不會原諒你!”
“可是,哥,屬于你的東西,只要你不放棄,就沒有人能搶走?!?/p>
那個時候,我并不明白半夏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他把原本屬于我的一切“還”給了我——
“怎么會這樣?!不要!你以為你離開……一切就可以改變嗎?!”
“你,一定會按我說的做……對嗎?你可以的。呵,即使是……不會微笑的你,都是最……最完美和優(yōu)秀的……”
“半夏??!不要離開我!不要?。 ?/p>
“哥……”躺在血泊中的半夏用盡最后的力氣向我伸出了手,我顫抖著攤開手掌去握住,卻感覺握住了一塊冰涼質(zhì)感的物體。
那是端木家的家徽。
半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那枚家族繼承人才能擁有的徽章交給了我。
接過徽章的那一刻我明白了,愛比恨,更值得珍惜和懷念。
我根本就無法怨恨他!所謂的恨,也只不過是用來包裹濃烈的愛的一件虛偽外衣而已。
我把家徽別在了衣領(lǐng)上。我失去了世界上惟一屬于我的笑容,我失去了世界上惟一肯溫暖我的手,我只剩下這枚徽章,盡管我的家人認(rèn)為它并不屬于我。
失去半夏之后,我更加瘋狂地玩滑板,一次又一次地體會那種墮落的感覺,我知道,我可以比我想象的更墮落!
終于,奶奶也放棄了我,她讓我和那個不小心招惹到我的叫“樂半夏”的小子交換身份。
我看不慣那小子,看不慣他叫“半夏”,看不慣他擁有像我弟弟半夏那么清澈純潔的微笑。可他卻讓我再一次失去了本應(yīng)該屬于我的東西。不過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算他走運(yùn)!
然而后來我才意識到——走運(yùn)的是我!
我遇到了樂白微——樂半夏的姐姐,這個一見面就對我大吼大叫的女孩,卻在我決定徹底放棄自己,放棄半夏對我的希望的時候,用溫暖的手牽住我的手,對我微笑。
難道你以為把自己偽裝得什么都不在乎,偽裝成很強(qiáng)勢的樣子,就不會受傷了嗎?
——為什么她能一眼看穿我的內(nèi)心?!
知道嗎?屬于你的東西,只要你不放棄,就沒有人能搶走!
——為什么她能說出和半夏相同的話?!
走!跟我回家。
——為什么她能朝我微笑著說出我最渴望聽到的字眼?!
在我的手被她牽起的那一瞬間,我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強(qiáng)烈的感覺,我愿意一直被這只手牽著,就這樣,永遠(yuǎn)都不要放開。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樗哪樕希形铱释丫玫南癜胂哪菢拥臏嘏瘎尤说奈⑿Α?/p>
但是,那微笑不屬于我——當(dāng)她和千代以“小蜜糖”和“蜜蜂”的身份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明白了這個事實(shí)??晌疫€是愿意守護(hù)她的笑容,即便那笑容永遠(yuǎn)只為另一個人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