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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jié):決戰(zhàn)(1)

愛在憂傷de日子Ⅱ 作者:文泉杰 著


第二章


  1決戰(zhàn)


  爺爺最終還是離我而去了。爺爺說,亮子啊,爺爺總有一天要離開你的,你要明白并不是爺爺不要你啊。但是我覺得爺爺就是不要我了,要不,為什么這么久了爺爺也不來看我呢,連一個夢也不托給我呢。所以,有那么一點點記恨爺爺。


  在爺爺下葬后第二天,我的父親母親從那個濤哥說可以看到天涯海角的地方回來了。我的母親簡直是一個年輕漂亮的時髦女郎,一雙估計有些藕香村人一輩子也未見過的高跟鞋在光潔的石板小路上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刈黜懀莵砟切┘t顏早逝的藕香村少婦們一陣陣艷羨的目光。哎呀呀,從哪里冒出來的一個騷貨。你不知道啊,就是剛剛死在寡婦床上的那個老不正經(jīng)的兒媳婦。哦,原來是她?。∷嘘P(guān)于我母親的閑言碎語都是根我爺爺?shù)乃篮湍且浑p高跟鞋有關(guān),這些閑言碎語就像漂浮在白玉塘上那油膩膩臟兮兮的污垢奇臭無比。我的父親則是一個溫文而雅的紳士,里面一件白T恤外面還套著一件白襯衫,下身是一件白色休閑褲,腳上穿著的仍然是白色的休閑鞋,手上提著的卻是一個黑色的皮箱。真是黑白分明?。∵?,哪個男的就是死鬼的大兒子啦??礃幼釉谕饷婊斓貌诲e,穿得好闊!我說妹子,憑你的姿色把他釣過來也不難啊。你亂說什么!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巴!


  我的父親母親回來了。我的父親母親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正在模擬爺爺?shù)淖藙葑陂T檻上望著濤哥家的煙囪發(fā)呆,我像體驗一下爺爺當(dāng)時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正當(dāng)我快要體驗到的時候,我的父親母親就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了。


  你們是誰?你們肯定走錯地方了。我的眼皮稍微抬了一下,木然地說道。


  你是亮子嗎?


  是。


  那就沒錯了。


  亮子,快叫媽。我是你媽??!


  亮子,快叫爸。我是你爸?。?br />

  先叫媽,媽想死你了!


  先叫爸,爸做夢都夢見亮子!


  哈哈,哈哈。真好笑,太好笑了!他們竟然要我叫他們爸媽,向兩個我一點也不認(rèn)識的人叫爸媽!我簡直要笑破肚皮。哈哈,哈哈。他們竟然還為先叫誰而爭吵!


  你們是誰?我不認(rèn)識你們,憑什么要我叫你們爸媽?


  也是,都八九年了。我們走的時候你還在地上爬呢!要不是你說你是亮子我們也認(rèn)不出你了。亮子,你不認(rèn)得我們不要緊,但你爸爸媽媽的名字你總該知道吧。你爸爸媽媽的名字你爺爺沒告訴你嗎?你爸爸叫徐力南,你媽媽叫張素玲啊。而我就是張素玲,他就是徐力南。不過,這也不怪你,怪我們離開你太久了。你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我們也不要你馬上就叫我們,等你適應(yīng)了,等你知道實情了再叫我們吧。


  我聽他們說出了我父親母親的名字才正眼打量了他們一下,我發(fā)現(xiàn)父親的臉相長得很像爺爺,只是少了幾分堅忍不拔的男子漢氣質(zhì),倒像舊社會的花花公子。最終我還是沒有開口叫他們一聲“爸、媽”。


  我的父親母親給我?guī)砹撕芏嗪贸缘暮猛娴模谶@么多的東西面前我恢復(fù)了孩子的天性暫時忘卻了失去爺爺?shù)膫?。為了表示感激,我開口叫他們了,但脫口而出的卻是——


  謝謝叔叔阿姨。


  我看見他們臉上瞬間掠過一絲無言的尷尬,那種感覺就像一道名貴菜里突然冒出一只死蒼蠅,叫人欲罷不能。


  我的父親母親回來了,而濤哥的父親母親卻沒有從那個彩云之南的地方回來。他們給濤哥寄來了一筆數(shù)額不小的匯款和一張從本省省城到昆明的飛機(jī)票,還有一封十分簡短的信,大意是他們沒空來接濤哥,叫濤哥獨自去昆明找他們。


  濤哥把匯款單收好了,卻把飛機(jī)票撕成了兩半扔進(jìn)了臭水溝里。哼,你們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要了,還要我這個兒子干嘛!


  濤哥告訴我,等他初中畢業(yè),再過上一段日子,他就去當(dāng)兵。


  亮子,你濤哥不是讀書的料!你比濤哥強(qiáng)多了,你一定要好好念書,不念書沒出息!我這一輩子命中注定是沒出息的!


  我的父母就這樣和我一起在這座老屋里住下了。我的母親根本容忍不了這座老屋的破舊與骯臟,第二天就請人把老屋里里外外徹底修葺了一番,還購置了許多新奇家具、電器什么的。母親不知道我們藕香村隔三差五地停電,把電飯鍋也買回了家,結(jié)果大半日子不能用,只能當(dāng)一塊廢鐵擱置在那里。藕香村人對此的反映是,唉,人家是見過世面的,見過世面的人就是不同吶!最讓母親氣急敗壞的是一到夏天這里的蚊蟲遍地嗡嗡作作響,那種在我們看來很普遍的聲音對母親來說就像魔咒一般,使她心神不安,整夜整夜地?zé)o法入眠。母親想出了種種辦法,用盡了種種伎倆,購回了無數(shù)的滅蟲劑,但都無濟(jì)于事。最搞笑的一次是,有一天傍晚母親蹲茅房,快要完了的時候突然瞟見一只賊頭賊腦的老鼠,母親嚇得尖叫著跑出茅房,連草紙都忘了用啦。當(dāng)時我正躺在草垛子上發(fā)呆,母親對我說,亮子,茅房里怎么有這么多的老鼠啊!我說,茅房里沒有老鼠,那里還有老鼠呢?母親再次進(jìn)去的時候,老鼠倒是沒有了,可吸血的長腳蚊子卻把她包圍了,母親揮舞著手臂怎么趕也趕不走,這下可好啦,母親出來的時候,她白皙的手臂上、小腿上、臉上,估計還有屁股上全都是紅泡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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