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電話響了許久,就是沒有人接聽。我又失落又慶幸地掛掉電話。
我忽然想起時差的概念,只是不知道,黎璐佳的時間應(yīng)該是多少?
恰在此時,我手機的鈴聲叮里咣當(dāng)暴響起來。我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號碼——黎璐佳。
我心一陣狂跳——卻原來,她就在電話旁邊,而且知道是我打來的電話卻沒有接聽。
難道,她跟我一樣地畏懼著什么?我飛快地轉(zhuǎn)動著腦子猜測著。
我按下接聽鍵,好似國家元首萬分慎重地按下按鈕。
“喂?!蔽倚⌒囊硪淼貑?,“是黎璐佳嗎?”
“嗯?!崩梃醇训穆曇艉茌p,輕得有些刻意,“是我。”
“哦,你好嗎?”我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我跟阿芳要的你的電話?!?/p>
“我猜到了?!?/p>
“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反正我一拿到號碼就撥給你了。”
“你……終于忙完啦?”她的口氣有些諷刺的味道。
“是啊,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蔽蚁胝一攸c輕松,“反正你知道我一向都是胡言亂語的……”
“找我有什么事嗎?”她用十分淡定的語氣占據(jù)著制高點。
“沒什么事?!蔽议_始放棄爭奪,“就是想問問……你好嗎?”
“我很好,謝謝惦記。”她盤踞在制高點隨便放著冷槍。
“你那邊是什么時間?”我想給自己爭取點時間喘口氣。
“哦。”她仿佛看了看表,“上午十點多?!?/p>
“哦,我這里可是下午。”
“是嗎——”她似乎被我的游擊戰(zhàn)術(shù)激怒了一樣有些不耐煩。
“還有,我打電話給你還有一件事。”我趕緊繳械,“我有些想念你……”
我的話很輕,刻意裝成耳語的樣子。
這招兒果然十分奏效。黎璐佳半天沒有說話。
我仿佛看見她慢慢地從制高點起身走下來。雖然很慢,但一定是打算放棄對抗。
我趕緊迎上去。
“我想——”我?guī)缀跏窃谀剜澳阍谀敲瓷礁咚h(yuǎn)的地方,一定不會在意是否還有我這樣一個朋友……更不會在意這樣的一個朋友是否有一些思念需要表達(dá),所以,我……”
并沒有人打斷我的話,我卻故意停頓著。
電話那端依舊是安靜的。
不,如果你夠仔細(xì),一種黯然神傷的啜泣聲還是隱約可辨。
身在異國他鄉(xiāng)的黎璐佳不能不流淚。
但是隔著電話線,她卻可以任意選擇流淚的具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