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渝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送父親的背影離去。
南迦巴瓦的冬夜席卷著雪花。
君玉遠(yuǎn)遠(yuǎn)地停下腳步,山谷里的小木屋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
又往前走幾步,心里忽然涌起一絲怯意,竟然不敢再繼續(xù)走下去。沒有等待的人,那木屋實(shí)在太過黑暗。
席卷的雪花里,一個(gè)黑影從木屋里走了出來,一步一步,腳步緩慢。
那樣緩慢的神態(tài),可以看出他不知已經(jīng)等待了多久。
忽然,那黑影加快腳步,幾乎是飛奔上來:“君玉!”
那伸出的手如此用力,第一次的擁抱幾乎觸到了骨頭,隱隱地疼痛。
雪越下越大,兩人幾乎在白的雪,黑的夜里站成了雪人。
木屋的火盆已經(jīng)生起。
手還是冰涼,心卻已經(jīng)火燙。
君玉看著那雙因?yàn)榈却蛽?dān)憂變得憔悴不堪的目光,不由得伸出手去,輕撫了一下那樣的眉眼。
拓桑立刻緊緊抓住了那只手,憔悴的目光逐漸恢復(fù)了神采:“君玉,你終于回來了?!?/p>
君玉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席卷的雪花不知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停止,黎明的微光反射著外面冷冷的積雪,火盆里的火光也漸漸地黯了下去。
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睜開眼睛來,黎明的寒意,比夜晚更甚。
朝陽已經(jīng)升起,揉在臉上的雪針扎一樣的刺疼。
君玉笑道:“這里還有什么好地方?”
拓桑眨了眨眼睛:“有一群老朋友在等你?!?/p>
換了任何人這樣眨眨眼睛,都是平常之極,可是在拓桑如此之人身上看來,就特別的古怪,君玉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老朋友?”
拓桑看她這樣大笑,自己也十分開心,拉了她的手,往后面的山谷飛奔而去。
太陽幾乎快要升到頭頂了,那山谷里的一片金黃幾乎刺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來。
“看看你這群老朋友如何?”
君玉放眼看去,山谷里全是四處活動的皴猊,其中絕大多數(shù)有著金色的長毛,其中,有一頭通體雪白的皴猊,更顯玉雪漂亮。
為首的一只皴猊聞得氣息,漫步跑了過來,正是拓桑被拉汗教和赤金族精兵圍攻時(shí),君玉指揮作戰(zhàn)后撫摸過的那只。
那金色長毛的頭顱溫順地?fù)u了幾搖,吐了一下猩紅的舌頭,嘴巴里呼出陣陣熱氣。君玉伸手摸了摸它的頭,樂了:“你還認(rèn)得我啊,老朋友?!?/p>
那皴猊擺了擺尾巴跑開了。
正是因?yàn)橛辛诉@群皴猊,所以這谷地方圓百里都沒有什么足跡。
太陽越升越高,在山谷活動的皴猊已經(jīng)越來越少,有些跑起來,如一陣疾風(fēng),是到谷外覓食或者廝殺去了。
這寬大無比的谷地,四處是沙石,偶爾有些土撥鼠、無名小獸從最邊緣的角落躥過,少數(shù)徜徉其間的皴猊也并不去追。
放眼望去,谷中的一面山崖白雪皚皚,偶爾裸露在外面的則是猙獰黑褐色的山色,但另一面山崖則有很多堅(jiān)韌的形狀各異的細(xì)草纖葉或是一些難以形容的似花非花的古怪植物。
君玉知道這些植物中,很多是珍稀的草藥。在西北軍營里瘟疫橫行的時(shí)刻,她曾在夏奧喇嘛帶來的草藥中見過一些。
君玉的目光停在了一片紅色上。
山崖上,那紅色太過耀眼,在陽光下,燦若朝霞,也不知是一朵什么樣的花兒。
拓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著飛身掠起,直奔那山崖。
一會兒后,拓桑回來,手里拿了那花兒:“君玉,給你?!?/p>
君玉含笑接過,小小的紅色花兒,有一股十分奇異的香味。
君玉拿了花兒,跑開幾步,拓桑也跟著跑了幾步,忽見君玉俯身抓了團(tuán)雪隨手一扔,向自己打來。
拓桑一怔,那雪團(tuán)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額頭上,然后散開去。
“呵呵,呆子,你不知道躲么?”君玉大樂,再次俯身,又抓了團(tuán)雪朝他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