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張季直巴巴地給他看這個銀圓做什么。張季直嘆道：“這個人，有一手啊?！?/p>

　　沈恩孚這才知道張季直說的是雨辰，他微笑道：“季老，您知道現(xiàn)在咨議局怎么說這個都督么？都說他是個二桿子都督。白天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殺了不少人，都是拉著旗號自己招兵的人，這些人他不想著招攬，卻見一個殺一個，這上海，他還坐得穩(wěn)么？他在上海也撈到了不少錢，卻全藏在制造局里，一點(diǎn)也不想著結(jié)交上海的人物。還讓平書幫他募集軍餉三百萬，平書也樂得借他的旗號大干，讓這些紳商都反感他。這樣算下來，這個都督還能干幾天？”

　　他是很不看好雨辰這個都督的。張季直慢慢看了他一眼：“這個青年都督就想待在上海么？你們也太小瞧他了。”

　　他問沈恩孚：“雨辰今年多少歲了？”

　　沈恩孚答道：“上午去拜會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出奇的年輕，也動問過他的青春，他說是二十三歲?！?/p>

　　張季直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手上的銀圓出神。沈恩孚有些不耐煩，但是又不敢催促這位老人。張季直淡淡地道：“才二十三歲，年輕得很啊，這將來的天下，看來是這些年輕人的了。”說著就站起身來，自然有下人服侍他穿上外袍馬褂，戴上帽子。他拿起一根文明棍，招呼沈恩孚道：“走吧?！?/p>

　　這些上海本地的聞人，都在看雨辰的笑話，算計他還能在上海干幾天。張季直卻隱隱看出了這個青年都督的心思，他根本就不想在上海發(fā)展！雨辰是很清楚他在上海根基實(shí)在是淺薄得幾乎等于沒有，而上海又是多方勢力角逐的地方，暗流洶涌，這些勢力也有很大的潛在實(shí)力，要是還想賴在這里不走，哪天突然完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只想將上海的財和物集中在自己手里，能撈多少是多少。然后編練出一支軍隊(duì)出來，再名正言順地去江蘇或者什么地方以北上伐清的名義發(fā)展。這樣既撈到了上海的好處，革命元勛的名義也跑不了。

　　他殺那些招兵的人物，一是立威，讓人知道他的鐵血作風(fēng)。二是給百姓一個好名聲，防止這些人騷擾地方。三是就是將上海擺在明面的軍事力量全集中在自己手里，不給人家另起山頭的機(jī)會。自己的部隊(duì)抓得鐵緊、武裝整齊、餉項(xiàng)豐厚，對百姓公買公賣、絕不騷擾地方，另外還拼命地抓錢，建立自己的物質(zhì)基礎(chǔ)。只要有兵又有錢，地盤哪里都有的。何苦留在上海蹚這個渾水？

　　就連鑄造雨大頭，他的心思也很深。一是開始造幣，流通市面，等于向百姓宣示了這個政權(quán)的合法性。二是硬幣流通起來，上海這個地方接受等于整個東南都接受了硬幣的信用，伴隨這個硬幣的流通開銀行發(fā)紙幣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這等于控制了多大的財源！

　　張季直想得很多，對雨辰這個才冒出來的人物，他是越來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