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張季直在軍需處長王廉的陪同下過來了。王廉本來也一直留在南京籌劃后勤組織,這次也一起來了徐州??吹接瓿揭呀?jīng)醒來了,兩人都是一臉驚喜的表情。王廉乖覺地給雨辰敬了個禮,轉(zhuǎn)身出去,還順便把門帶上了,他知道雨辰和張季直一定有很多話要談。但是李媛還是守在旁邊,沒有半點要出去的意思。
張季直還沒和雨辰說話就先向李媛笑道:“你是一羽老弟的女公子吧,一羽在上海為你的事情可是發(fā)了大火,幾天不見客人。你原來已經(jīng)在第一師隨軍服務(wù)了……什么時候回去?”
李媛還是不說話,只是淺淺地笑了一下,就忙著去收拾屋子了。雨辰搖搖頭:“別管這位大小姐了,季老,你怎么不在南京?現(xiàn)在南京正是大有為的時候,分身跑到徐州來做什么?如果是為了我,那您現(xiàn)在也看到啦,還死不了?!彼吘褂袀?,說話斷斷續(xù)續(xù),這段話說了頗長時間才說完。
張季直直盯著他,嘆了口氣:“你沒有事情就最好了,現(xiàn)在老頭子和你已經(jīng)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啦……南京待著有什么味道?老頭子也不是很愿意看著孫大炮加冕。不過他也得意不了兩天就是了……怎么,你的部隊還在動員?念蓀告訴我,除了原來商定西進的隊伍,灼然大概還領(lǐng)了一團兵要繼續(xù)向北打?這大可不必啦。”
聽到張季直把孫中山叫做孫大炮,李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雨辰朝張季直示意了一下,抬起還能動的左手按了一下鈴。
白斯文應(yīng)聲而進,雨辰用目光看了看李媛。白斯文頓時明白過來了,走到李媛面前賠笑道:“李小姐,師長他們有機密軍務(wù)商議,請您回避一下好么?”李媛牙齒咬著下唇,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不成!他是病人,今天才醒,就要說那么多話,傷好不了,你負責任?”
白斯文這下為難了,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雨辰皺著眉頭,盡量用和緩的口氣道:“李小姐,我們這是軍務(wù),是耽誤不得的。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讓你知道,軍隊的紀律你隨軍這么久了,也該知道。”
他的聲音低低的,卻有不容違抗的意志。李媛白著一張臉,終于一跺腳走了出去,白斯文忙跟上了。
聽到李媛把門摔得山響,張季直朝著雨辰微笑:“沒想到一羽老弟的女公子愿意為了你受那么大委屈,你要是愿意接受小女孩子的好意,相信一羽老弟也不會說什么……這也不失為這個年月的一段佳話啊?!?/p>
雨辰只有苦笑,張季直到了快死的歲數(shù),還和自己門下學刺繡的女學生玩忘年戀。他現(xiàn)在可沒有這位老先生的閑情逸致,每天腦子里不斷的問題已經(jīng)夠他煩的了。
“季老,這些話就別說啦。北伐是要堅持的,這是現(xiàn)在我雨辰的一面大旗。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要占了名分上的大義,不然我靠什么收攏手下和其他人的人心?畢竟我根基還淺,馬上中山先生在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我如果不堅持北伐,怎么在南方政府下維持自己的半獨立?只有我搶占了道義上的高度,等到南北真正名分上統(tǒng)一了,我才能停止軍事行動,好好經(jīng)營自己的地盤?!?/p>
張季直有些不解:“你受傷而暫停軍事行動不是最好的理由么?”轉(zhuǎn)念他也就明白過來了,雨辰現(xiàn)在受傷,要是部隊停在徐州兩三個月,他又不能天天下部隊,那軍心可就真的指日就渙散了,只有讓自己部隊忙著,才能拖過這幾個月。其實孫中山今天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南方各勢力整合在一起,對雨辰是最壞的消息,只有堅持北伐,才能保持著對南方臨時政府的獨立性和合理性。
這么一想,張季直不由得更佩服雨辰了:“師長果然想得深遠,老頭子佩服。袁宮保也多次來電和老頭子說,雨師長實在是我們國內(nèi)少有的后起之秀……中國這么大的局面、這么爛的攤子,還是需要強力人物來收拾的。孫大炮不成,終于還是要袁宮保出頭的。而雨師長你,將來也未必不是繼承袁宮保位置的人物啊……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