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張季直卻一臉無奈地給預定做財政總長的陳錦濤出示了雨辰發(fā)給他的電報:“近聞將成立之中央有向本行籌款事宜。愚意以為,若有確實抵押,酌借部分以充急用,將本求利未嘗不可。若毫無抵押,將辛苦集資之資本做無底之輕擲,雨某何顏面對各股東耶?民國即將告成,對私人資本保護,定發(fā)明文。中央諸公,當不效此愚行。借款之事實不可行!”
那次孫中山是拍了桌子,誰不知道光復銀行是雨辰在上海刮干凈地皮之后開的?現(xiàn)在居然扯起什么股東私人資本來了。
所以對陳其美的接收第一師和光復銀行,他也心動得很。
聽到程德全這么表示,孫中山隨意地問道:“雪樓兄,你是江蘇都督,第一師現(xiàn)在還在江蘇軍隊序列,你怎么不想辦法整理一下呢?”
程德全一臉苦笑:“雨師長的隊伍屬下哪里插得下手??!不過前日柏烈武兄就任北伐第一軍軍長,率領四千鎮(zhèn)軍,誓師向安徽北伐。他的意思是要呼應一下雨師長的隊伍,怕他在徐州形勢太單薄了一些。頌亭兄和臨時參議院的蘇省議員新田兄也隨軍出發(fā)了。兩位都是很關心雨辰這位同志的,他們此去,對雨師長定有助益,屬下就在南京維持局面?!?/p>
本來在談話的黃克強和宋教仁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停住了。孫中山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程德全行禮告退之后,三個人頓時坐在了一起。
黃克強摸著自己的大胡子:“柏烈武早不誓師,遲不誓師,非挑雨辰負重傷不能理事的時候誓師北伐,還走的津浦路,這不是擺明了打第一師的主意嗎?而且把林頌亭和雷新田帶上,正好借頌亭的名義招撫第一師原來九鎮(zhèn)的子弟……只是雨辰本來就是他們江浙立憲派的頭號大將了,雷新田又是張季直的頭號弟子,怎么反而奪起自己家業(yè)來了?”
宋教仁笑道:“當初是雨辰找上他們,可不是他們招攬雨辰的。也許做背后的影子久了,也想跳到臺前了?槍桿子抓在別人手里,畢竟不如自己手里實在?!彼偷乩湫α艘宦?,“等南北和談成功,清室退位,就是政黨內閣了,那些兵還不都是中國的國防軍?江浙立憲派還想武裝割據(jù)不成?雷新田也是個聰明人物,這次怎么鬼迷了心竅?”
他是三十歲才出頭的人物,眉目清朗,才氣縱橫,可惜就是有點太醉心于英美的政治制度了。黃興是老名士派的人物,和他在一起,倒是相映成趣。
孫中山拍拍桌子,看來有些動氣了:“柏烈武和林頌亭都是革命同志,怎么也搞這種吞并別人實力的一套!雨辰他畢竟為光復立了大功,又在北伐戰(zhàn)場上受的傷,我們不能這樣對待光復英雄!我馬上打電報給他們!”
宋教仁一把把他拖住:“先生,別這么急!南京到徐州才要幾天?您打電報過去,現(xiàn)在柏烈武他們說不定都在徐州了!他們瞞著咱們北上,這事情肯定是要追究的。但是現(xiàn)在事情恐怕都做出來了,我們還是想法子善后吧……說句誅心的話,雨辰的實力掌握在柏烈武和林頌亭手里,比在雨辰手里對咱們要有用得多。先生您別忘了還有光復銀行!”
孫中山沉默了,最后還是站起身來,目光閃閃:“我孫中山一生行事一秉至公,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再怎么樣也對不了。如果這樣對待雨辰,我心何能安?除了民族敵人,什么事情不能靠協(xié)商解決?這樣對待有功之臣,我們又有什么面目對待這些和我們一起拼死的同志袍澤?我意已決,鈍初,馬上給我寫電報給柏烈武,命令北伐第一軍不得進入徐州!”
宋教仁只是微微嘆氣,而黃興卻在緩緩點頭,他一向也是以厚道出名,上次兒子逼得雨辰辭督,他心里就很愧疚了。這次孫中山的意見,他打心眼里贊成。
只是柏烈武他們現(xiàn)在到底走到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