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去他的天下第一殺手!我心中怒火中燒,突然一把抓住商少長的衣領(lǐng),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混蛋,你明知道——你明知道——”
我一連說了幾個“明知道”,卻再也說不下去。
商少長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他故意抱著我不走小道,不走蹊徑,而專走人煙密集的市鎮(zhèn)。他如此招搖過市,就是想引起眾人的注意,讓大家注意我的一身黑衣與一頭長發(fā),注意我的女兒身份。加上云逸揚(yáng)沖動地飛鴿傳書和孟慶親眼看到商少長劈開我的斗笠,我白衣是女子的身份便大白于天下!
他這一刀不僅劈開了我的面紗,也把我的“男人”身份劈開!
只因為他抱著我招搖過市,我從此再也不能以男子之態(tài)現(xiàn)身世間。
“你!你!……”我抓住商少長的手不住顫抖,幾乎是喊出來,“你是故意抱著我走過市鎮(zhèn)的,是不是?!”我指著商少長笑得自在的臉,聲音頭一次氣得發(fā)顫,“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刀的后果是什么?你為什么那天沒有一刀殺了我,反而弄出這么多事情?”我越說越氣,索性放開商少長,獨自走到一旁,胸口仍是不住起伏。
那個始作俑者卻一直笑得很開心,雙臂交叉走到我面前,不顧身后云逸揚(yáng)向他射去幾乎要殺人的目光,悠然道:“你變回女子裝束,可是好看得緊呢!”
“好看你個頭啦!”我猛的轉(zhuǎn)過身來,指著他裝無辜的臉破口大罵,“你知道不知道這給歸云莊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一大群商賈若發(fā)現(xiàn)歸云莊的白衣卿相是女子,又將怎樣對付歸云莊?寧王現(xiàn)在不在絳州,但若他回來發(fā)現(xiàn)我欺瞞于他,定會將我治罪,更可能會害得歸云莊上下眾人身陷囹圄!這些麻煩加在一起還不夠嗎??你知道了我白衣一人的秘密不要緊,我白衣被你害了也不要緊,可歸云莊是無辜的,也要大家一起同我陪葬嗎?!對了……還有……還有葉知秋……”
我一氣之下滔滔不絕地連說了好幾句后,突然停下口來,臉色也變得慘白。
葉知秋,一葉落知天下秋。
這個神秘莫測,精明得可怕的秋葉閣閣主。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在和月山莊同這個語調(diào)輕柔的男子的對峙。他雖身體孱弱,但在我的眼中,無疑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敵人!
如果葉知秋知道斗笠下的我其實不是他看到的“丑八怪”,他會怎樣對付我,對付歸云莊?
他絕對有實力在揮手間將現(xiàn)在的歸云莊夷為平地。
“葉知秋,秋葉閣閣主?!鄙躺匍L見我一下子沉默不言,突然臉上現(xiàn)出一抹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這笑容一現(xiàn),霎時讓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仿佛天空一下子明朗起來。他燦爛地笑道:
“不用怕,我保護(hù)你?!?/p>
我面容如罩寒冰,冷冷道:“誰要你保護(hù)!是我當(dāng)時做的決定扮作男兒,現(xiàn)在亦是我的身份害了歸云莊,那所有的后果自由我一人來承擔(dān)?!?/p>
可是,白衣啊白衣,你又怎能承擔(dān)得起?
就算你是死過一次的人,可是別人呢,就應(yīng)該陪著你嗎?
“白姐姐,可……可這也不一定是壞事……”云逸揚(yáng)一直未作聲,這時突然開了口。他見我目光向他射去,臉孔一紅,又道:“白姐姐總不能一輩子裝作男人,你這樣……你這樣……確實……很……很好……很好……”
“很好看是不是?”商少長笑瞇瞇地拍拍云逸揚(yáng)的肩,饒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秘密,總是要揭開的?!?/p>
云逸揚(yáng)見我目光越來越沉,連忙道:“白姐姐,要不……要不我就和外人說,商少長抓錯了,抓的不是你,不……不對……抓的是你……也不對……抓的……”他一張黑臉急得通紅,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苦笑一聲,搖頭道:“不用了……”
正如商少長所言,是秘密,總是要揭開的。
從我說第一句謊言的時候起,就注定了要用千百句謊言掩飾這第一句。掩飾到最后也掩飾不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