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冷么?,F在知道冷了吧?!?/p>
“你很煩誒?!?/p>
“什么?你再說一遍?!?/p>
“你!很!煩!”每一個音節(jié)都無限延長,長到到達宇宙的黑洞都不會消失。無限回聲。
“那好。”我包了更大的雪球使勁往自己頭上砸,那一刻我自己都可以看見我的腦袋上開了白色的花。
……
其實是有那么一點涼一點疼啦,但我不會像你一樣生氣啊。
“你白癡么。那很臟的。”
“我喜歡雪?!?/p>
“我討厭?!?/p>
“……”
原來習慣了冰冷,也會膩也會厭倦冰冷的東西么。
“那你怎么就不改變啊?做一個樂觀溫暖的人!”
刺骨的寒冷讓大地失聲,連一點喑啞也無法發(fā)出來。所以兩個人就在灰暗的光影里對峙。
“你真的很煩?!?/p>
消失么?那你就消失好了。
井一杉拍了拍殘留在衣服上的雪,頭也不回地走掉。
有首歌怎么唱的來著?大概是“我向你眺望,你帶著流水的悲傷?!?/p>
可是該悲傷的是我啊。
6.
一周后。
外面的燈光下總有塵埃在飛。
又上報了么。
以為只要有你的頭條都會與我有關。
可這次我錯了。
校報上的照片,照得很清晰呢。
井一杉的嘴巴是微微張開的,然后在他前方不遠處的女生背對著他。只看得到側臉,短發(fā)明眸。
“啊我跟你們說哦,我拍到這照片的時候,看到井一杉跟蹤那個女生很久噢!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梢姺潜葘こ0 ?/p>
“啊啊啊??墒沁@個女生是誰啊?”
“不是邊雨么?!?/p>
“不是啊,你看?!?/p>
然后就有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誒?邊雨去接頭發(fā)了么,把頭發(fā)接長了耶?!?/p>
“所以說才不是她啊?!?/p>
“嗯……這個女生我見過的嘛,叫方什么的。”
……
其實接頭發(fā)很麻煩的,要一撮一撮地粘合起來。洗頭發(fā)的時候,不小心還會脫落??墒嵌际且驗榫簧颊f我合適長發(fā)啊。
我一向很怕麻煩的??墒沁@次甘愿麻煩。
再一個可是是,他和這所學校除我外的第一個女生講話,那個女生竟然是短頭發(fā)。好啦好啦,我知道嘛,你喜歡短頭發(fā)的。但我卻只能長發(fā)。
所以我注定不是你喜歡的嘛。
我懂嘛。
“邊雨同學!”是隔壁班班長。
“嗯?”
“請幫我把這撂學生資料給教導主任啊,他急需。廣播站還有些事情我忙不完,所以請你幫忙一下?!?/p>
“哦。嗯?!?/p>
“謝謝啊。”
“不謝?!?/p>
我把厚厚的資料接過來,就前往教導主任辦公室。
“高二學生檔案。”很大很突出的正楷打印字跡。
“付家浩……”
“劉紫楠……”
“方年……”
“井……”
波瀾起伏的內心,像被什么撞擊過一樣。
父母姓名的那一欄。
空白和空白,完全沒有記載。
手腕突然的麻木和疼痛,讓資料本散落一地。
“誒?”井一杉。
井一杉一臉的驚訝。
“怎么?”
“你的頭發(fā)……”
“哦。是啊。我又弄回去了?!?/p>
“什么時候?”
“昨天晚上才……”
“靠!”
被一句粗話打斷,接著是他十分懊惱的表情。
我蹲在地上把一張一張分散的白紙重新收集整理。但井一杉的那張,我卻忘記了塞進最中間。
它依然停留在最外層,最扎眼的位置。
“你在看什么?”
“沒有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