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暗了一下，馬上掩飾過去說：“你呢，你上學(xué)的時候成績好不好？”

    “不能說好，應(yīng)該是很出色。不過我放棄了上大學(xué)的機會?！彼f。

    “你沒有上大學(xué)？”

    “我沒跟你說過嗎？”

    “沒有。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你以前的事?！?

    “是嗎，那你也沒問過?！彼⑽⒇煿值乜粗f，“對我這么不關(guān)心?！?

    “我只是覺得……”她小聲說，“我喜歡的是現(xiàn)在的你，你的過去怎樣并不會影響我喜歡你?！?

    她說完回過頭，卻看到他站在剛剛的地方?jīng)]有動。“你在想什么？”她問。

    他聳了聳肩，走她身邊笑著說：“我太爺爺年輕的時候是軍閥首領(lǐng)，東北易幟后投靠了國名黨，我爺爺趁機做了國民黨一個不大不小的軍官，但他在執(zhí)政期間貪污受賄，搞得民不聊生以至于被開除軍籍，中國待不下去他就帶著全家來到美國。然后有了我爸爸，然后有了我。我爸媽在我七歲的時候就死了。有時我在想，是不是我的祖輩造了太多孽，所以現(xiàn)在報應(yīng)到了我這一代人身上。算了，不說這個，總之后來我就被一個北京來的中國家庭收養(yǎng)了?！?

    “你是被收養(yǎng)的？”白可驚訝。

    “是，”他望著天空說，“那時候文革還沒有結(jié)束，他們滯留在美國一住就是十年，直到我十六歲，他們盡完撫養(yǎng)我的義務(wù)就回國了?！?

    “你為什么沒有跟他們一起走？”

    “走？去中國嗎？”他笑著搖頭道，“中國并不適合我。雖然我有華人的血統(tǒng)，但不管是生活習(xí)慣還是文化形態(tài)上都更趨近于美國?！?

    “那你為什么放棄上大學(xué)的機會？”

    “沒有錢。我養(yǎng)父母走的時候，我沒拿他們一分錢。上高中的錢一部分是獎學(xué)金，一部分是我自己賺的。我發(fā)現(xiàn)掙錢更適合我，所以不想浪費時間考什么大學(xué)?！?

    “可是以你的條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為什么你要做……”

    “脫衣舞男？”他玩世不恭地說，“上帝給了我這么好的條件為什么不利用？靠身體吃飯也是要有本錢的?！彼f到后面語氣變成自嘲。白可擔憂地看著他，他沉默一陣，繼續(xù)說道：“白可，有很多事情你想不到，想到了也不會懂。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唉，要不遇見你，我可能真的哪天就醉死在街上了。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救了你一命？可是你身體一直都很好啊?！卑卓杉{悶地說。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走到公寓樓下。唐一路無奈地搖著頭道：“白可啊白可，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智商有多高，你問的很多問題都很……喂，站在那兒干什么？”他已經(jīng)走到樓道里，回身卻見她還站在鐵門那兒發(fā)呆。

    “沒什么?！彼筲蟛粯返刈哌M來。

    回到家后，他和她都是滿懷的心事。草草吃過晚飯，唐一路按時去上班，白可在家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