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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若夢去北戴河的日子里,馬永剛度日如年。
于若夢不僅沒有給他寄來只言片語的文字,而且一個電話也沒有打來。每天晚上,馬永剛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即使朦朧地進入了夢鄉(xiāng),也常常從噩夢中醒來。他總是做同一個噩夢,在茫茫人海中,他拼命追逐著穿著一襲白色連衣裙的于若夢,她在前面快速奔跑著,不時回過頭來向他咯咯地嬉笑著,她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不斷地閃避騰挪,距離馬永剛越來越遠,馬永剛在后面拼命叫喊著,于若夢不理不睬,她的身影逐漸變成了一個小白點,直到蹤跡全無……馬永剛醒來后,發(fā)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種不祥的預感爬上了他的心頭,他拼命抱住身邊的枕頭,痛苦地呻吟著,若夢,不要離開我,若夢,不要離開我……周一早上上班時,馬永剛看到,于若夢他們科室開始有人進進出出,想必是他們都從北戴河回來了。馬永剛迫不及待地走進于若夢的辦公室,他和大家搭訕著,知道他們昨天下午才回來。他看見于若夢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正在低頭看報紙,他們兩個人早有約定,在單位里暫不公開戀愛關系。她的臉色有些紅暈,顯然是因了陽光和海水所致。她沒有抬頭,臉上的表情很淡漠,連一個曖昧的眼神都不給他。馬永剛神情落寞地離開了于若夢的辦公室。
科里其他同事都跟科長下基層服務了,科長讓馬永剛留下起草一個報告,馬永剛感覺正中下懷,是一個絕好機會,可以伺機把于若夢叫過來,問她這幾天去北戴河的情況,同時表達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他給于若夢打電話,電話就在她的桌子上,每次都是她接電話。剛參加工作的人都是這樣,特別熱衷接電話、傳電話,馬永剛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就是這樣。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一時又沒有多少工作,所以很寂寞,到處給同學留電話,希望經常通過電話和同學溝通交流,排遣寂寞。電話鈴聲一響,他搶著接電話,十有八九都是別人的電話,接了別人的電話,再傳電話,也別有一番樂趣。
于若夢沒有接電話,馬永剛只好用假聲:“請問于若夢在嗎?”
“請問您是哪里?”
“我是他同學,有急事找她。”
“喂,哪一位?”于若夢那嬌滴滴的聲音真是讓馬永剛骨軟筋酥。
“親愛的,想死我了,你能過來一下嗎?我這屋里沒人,他們都下去服務去了。”
“不行,我現在很忙……”
“要不,晚上去河邊公園吧?”
“不行,我今晚有事,改天再說吧,對不起。我掛了?!?/p>
電話聽筒里馬上出現了“嘟嘟”的忙音。她這是怎么了?馬永剛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懷著一個巨大的問號,無可奈何地坐在辦公桌前,開始起草報告,畢竟科長吩咐的工作還是要做。
他天天去于若夢的辦公室,看她不是打電話,就是趴在桌子上寫東西,好像是在給誰寫信?寫完了的部分用報紙蓋著。她對馬永剛依然是不理不睬。她中午不在食堂吃飯,早早地下班走了,晚上不知什么時候下的班,她好像是故意躲避著馬永剛,根本不給他單獨見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