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小孫，通知紀委黃文潔書記到我辦公室。”桂為民讓秘書小孫打電話。

小孫剛上崗不久，人很老實，不多言不多語。

紀委辦公樓與地委辦公樓只有幾步之隔。

黃文潔很快就到桂為民辦公室。

黃文潔是桂為民在南集唯一的同學。桂為民到南集后，黃文潔為了孩子工作的事找過桂為民。在攀談中，他們才知道彼此是大學同學。黃文潔當時在南集師專當教授。桂為民當上書記后，地委班子需要配一名女干部，最好是高級知識分子，于是黃文潔便被選進了班子。

黃文潔沒有從政經(jīng)歷及經(jīng)驗，教了三十年書，突然要她改當紀委書記，她有些為難。省委組織部及省紀委的領導鼓勵她，說紀委書記的首要條件是正直和廉潔，而不是從政經(jīng)歷及經(jīng)驗；這兩點她都具備。

“什么事？桂書記?！秉S文潔人進門話出口。當教授時她見到桂為民叫他老同學，現(xiàn)在人在官場，以職務相稱更恰當。

桂為民遞給她一摞信，說：“你們紀委把這個事給我查清楚……里面還有省委鄧中康書記轉(zhuǎn)來的批件，我們還要向省委作專題匯報?！?/p>

黃文潔粗略地翻了一下，見全部都是告董作為的信，馬上感到為難，因為董作為是正地級干部，地區(qū)紀委沒有這個權限。按照干部管理權限，正地級干部應由省紀委負責立案查處。

桂為民說她太呆板，喇叭不響調(diào)頭吹——從他兒子、老婆入手。

黃文潔還是腦子轉(zhuǎn)不過彎，說他兒子是個體戶，又不是黨員，不是紀委查處的對象……他們只能查田淑琴。

桂為民在心里說她幼稚，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這點小事還不好通融？轉(zhuǎn)念一想，她剛?cè)胝?，不知道什么叫靈活機動也能理解。

桂為民幫她分析，說這個案是連案、窩案，是一家人的事，查董作為和董家也是為了查田淑琴，不是越權。

聽他這么一解釋，黃文潔覺得有幾分道理，于是信心十足地離開。

桂為民卻因她沒了信心，如此呆板之人怎么能委以重任？他又想起華楚天。

見到華楚天，桂為民把熊世昆的舉報信給他：“想盡一切辦法，從財政局這個工程尋找突破口，把董家的問題公布天下?！?/p>

華楚天欣然領命。既然桂為民要他當打狗棍，他不能不干出一點成績來。

布置完畢后，桂為民還是覺得不踏實……不能說黃文潔的話沒有道理，董作為是正廳級干部，要查他必須由省紀委出面才行。他打通鄧中康的電話，把自己想法告訴了鄧中康。

上次省委調(diào)查組在南集調(diào)查個把月沒有搞出名堂，現(xiàn)在又要派調(diào)查組，這樣做行不行？鄧中康怕調(diào)查組多了影響了南集的穩(wěn)定。

桂為民認為此時非彼時，因為南集換了書記，告狀的人也就沒有了畏懼。

的確如此，自從董作為下臺后，告他的信如雪片般紛至沓來……必須給南集人民有個交代，鄧中康決定再派調(diào)查組。

這次省委不是單獨成立調(diào)查組，而是組成省、地兩級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人員以省紀委為主，地區(qū)紀委抽調(diào)骨干配合。組長是省紀委常委兼審理室主任江麗娟，副組長是黃文潔；兩個都是女人。

調(diào)查組進駐南集當天，董作為就知道桂為民要動真格的了。這年頭的干部沒有多少人過得硬，只要認真調(diào)查，多多少少都有問題。

董作為自信自己沒有大問題，就怕老婆有問題。

高天澤也替董作為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