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王賴搖出了縣政府大院,七拐八拐地來到江邊。江邊有一條街逶迤如蛇,商鋪林立,其中有幾家富麗堂皇的大酒店。王賴走進一家名為“總統(tǒng)大酒店”的星級酒店。一個小小的縣城,敢毫不慚愧地打出總統(tǒng)大酒店的招牌,其投資人如果不是無知者無畏,那么背后一定有堅實的后盾。
其實無縣人都知道這家總統(tǒng)大酒店是縣里幾個頭頭合開的,只是不知道幕后老板除了人大主任胡則丘以外,還有楚鎮(zhèn)武。當然出面打理酒店事務(wù)的是胡則丘的親戚。總經(jīng)理胡鐵漢和王賴特別熟,組織部門接待客人都安排在這家酒店。王賴算得上是這里的??土恕?/p>
酒店門口穿著粉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見到王賴一搖一擺的樣子就忍不住發(fā)笑。王賴一翻眼皮說:“笑什么?”
“主任光臨,蓬蓽生輝,高興唄?!庇e小姐的話不卑不亢,還帶著幾分文采,不由得讓王賴多看了她一眼。
來到大堂服務(wù)臺,王賴要了個豪華單間。這家酒店共有六層,他訂的房間在三樓??h城里的酒店都沒有電梯,不過裝飾擺設(shè)并不比省城的差。王賴進入房間后,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一下,然后開了空調(diào),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緊接著,他脫去西服外套,洗了個澡。他記得自己三天沒洗澡了,身上有一股臭汗味——那是喝酒、吃火鍋吃出的汗。他老婆在鎮(zhèn)上的中學教書,周末才回來,所以平時基本上不在家做飯,而是在外面蹭吃蹭喝。
從衛(wèi)生間出來,王賴光著身子鉆進被窩。過了幾分鐘,他覺得不妥,把內(nèi)衣內(nèi)褲穿上,微合雙目養(yǎng)起神來。
這一次,王賴等的是個美女,名叫龔芳,是一名在縣糧食局實習的女大學生。兩人約好商量招考公務(wù)員的事。最初龔芳并不認識王賴,而是在一次飯局上朋友介紹給她的。龔芳今年21歲,長得美麗清秀,有幾分氣質(zhì)又不失農(nóng)村女孩的淳樸,張嘴閉嘴“王主任,王主任”地叫,而且叫得很甜。王賴當時直覺到:這個女生將是他的下一個獵物。
果然沒過兩天,龔芳就給王賴打電話,詢問考公務(wù)員的事。他請龔芳喝茶,說競爭很激烈云云。龔芳在臨走時說只要能考上公務(wù)員,她花些錢也愿意。想到這一層,王賴充滿了優(yōu)越感,在組織部他的官位雖然不大,但托他辦事的人卻不少,什么工作調(diào)動、招工招干、轉(zhuǎn)正升職等。
正當王賴想入非非時,房門輕輕響了兩聲。王賴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奔下床去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笑靨如花的龔芳。她斜挎一只紳包,落落大方?!巴踔魅?,久等了吧,不好意思。”龔芳掃視一下凌亂的席夢思床后,坐到床邊的沙發(fā)上。她先開口道:“剛才見到石縣長了,就在街對面的天仙酒店?!?/p>
“那你是不是向石縣長說起你的事情了?”王賴察言觀色。只見龔芳嬌嗔地說:“我和石縣長什么關(guān)系,話都沒說過一句哩,你可別想抵賴呵,我的事可找定你啦?!?/p>
王賴最見不得美女撒嬌,美女一撒嬌,他的骨頭都酥了,不過他故作嚴肅地說:“芳芳,你別亂說,人家還以為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對你不好。”
“沒、沒什么的?!饼彿寄樇t了一下。王賴見狀心里有了底,便把手壓在她手上,說他希望自己不會令她失望。龔芳一聽這話十分興奮。她覺得王賴說的很像一個負責任的領(lǐng)導說的話。
王賴拿起手機,撥通了辛爭光的電話?!靶敛块L,后天上午九點在組織部會議室召開招錄公務(wù)員領(lǐng)導小組會議,請您務(wù)必參加?!苯又謸芡朔饺迳?、鄔朝祝的電話,傳達了這一會議通知。因為在龔芳面前,他顯得不那么低聲下氣,并且也有幾分領(lǐng)導派頭。掛斷電話后,他把手機往桌上一擱,倒在床上說:“工作太累了,真想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王主任你這也叫累呀?”龔芳又羨慕又崇拜地說。
王賴忽然坐起來,定定地望著她,望得她有點不好意思。龔芳嬌嗔地說:“王主任,我臉上有花嗎?”
“有,有?!蓖踬嚋惤?,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說,“笑靨如花?!?/p>
龔芳也沒躲閃,只是緋紅了臉抿嘴笑道:“王主任就會開玩笑。”
王賴馬上正色說不開玩笑,然后拿起黑包,從包里拿出一張公務(wù)員申請招錄表?!澳惆驯硖詈?,我會妥善安排的?!?/p>
龔芳的眸子發(fā)著光,拿著申請表感激地對他點點頭。見她沒什么表示,王賴終于忍不住了,他握住龔芳的手說:“怎么,不獎勵獎勵我?”
“怎么獎勵?”龔芳歪著臉看他,此時她的臉更紅了。
王賴輕輕一拉,坐在沙發(fā)上的龔芳一下子撲倒在他身上。他的嘴準確無誤地找準了龔芳的櫻桃小嘴,吻上去,龔芳唔唔兩聲、掙扎了兩下之后,就任他緊緊摟了個滿懷。
王賴貪婪的吻了一會兒后,開始動手動腳,龔芳吃驚地掙扎,說不行。王賴則說他控制不了,龔芳見狀用力掙脫出來,站在床前掠掠頭發(fā),羞怯地說:“太快了,太快了,我還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王賴有些失望,之前的幾個女子都是半推半就地依從他的。他有些生氣,可一見龔芳黑幽幽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自己,又頓生憐香惜玉之心。說道:“我是太喜歡你了,所以……”
“誰曉得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龔芳說完幽幽地嘆一口氣。
王賴拿出他的殺手锏,賭咒發(fā)誓說他如何如何對她一見鐘情,說不知有多少女生找他幫忙,可他就是不動心。然而龔芳卻不為所動。王賴摟著她的香肩問:“怎樣才能讓你相信我不是逢場作戲?”
“我也不曉得?!饼彿监狡鹦∽?。
王賴靈機一動,拿起桌上的筆在酒店專用紙上刷刷寫了起來:“龔芳:你是明媚的春光,照耀我的春心;你是纏綿的春雨,滋潤我的心田。我愿為你付出我的激情,助你到達夢想的彼岸?!比缓笏麑⒓埞P遞到龔芳面前。
龔芳看了盈盈一笑,提出修改意見:“太虛了,你得加上一句:‘一定幫你考上公務(wù)員,否則給你賠償?!?/p>
“賠償什么?”王賴有點想入非非,難道她還是個處女?龔芳嬌羞不答。激情難捺的王賴筆走龍蛇加上了那句話,末了又按龔芳的要求簽下王賴大名。龔芳又看了一遍,把紙折好放進包里,說道:“這是我們之間的契約,你可不許反悔呀?!?/p>
王賴一邊說著“不反悔,不反悔”,一邊去摟她的腰,她卻貓一般靈巧地閃開了,同時飛快地在他臉上吻了一記,然后迅速拉開房門,說:“王主任,再見,我先走了。”說完,嬌羞地回眸一笑。
王賴此時只穿條內(nèi)褲不好沖出去拉她回來,只得強打笑容,沖她揮揮手,眼睜睜地看她飄然而去。
艷福成了泡影,王賴好不懊悔。不過他畢竟是有素質(zhì)的人,他本想打電話招一個相好的過來,可一想到晚上縣政府辦有個飯局,便又作罷了。嘆了一聲穿上衣服走出房間。
剛走到門口,就見樓梯邊一個倩影一晃,不見了。他急步追上去,只看見下到一樓的飄動的粉紅色旗袍裙裾。王賴下樓后沒有直接退房,而是走到酒店門口,望著有些拘束,穿著粉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笑笑說:“你對我這么感興趣?”
“對不起,剛才有位客人叫我上樓找一只貓貓?!庇e小姐臉紅了。
“真是好奇害死貓啊?!蓖踬囇鎏煲粐@,又低下頭來看看她胸前的胸卡說,“余艷,未成年吧?”
“才不呢,都19了?!?/p>
王賴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向外走去。
迎賓余艷顯然說了謊,待王賴一走開,她下意識地去看坐在大堂休息座上的人。那是一個珠圓玉潤保養(yǎng)得很好的中年女子,就是她在那龔芳下樓后,叫余艷上樓去看看,了解一下那個矮墩結(jié)實的男子住在哪個房間。這種事本來不在她的工作范圍之內(nèi),可那位中年女子似乎具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懾力,她就上樓了??墒裁炊紱]看到,反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
余艷有些羞惱,見那位中年女子還坐在沙發(fā)上不出聲,就走過去提醒她:“他走了。”
“他是誰?你知道嗎?”中年女子輕聲問。
余艷疑惑地說:“我怎么知道?好像是組織部的領(lǐng)導吧?!?/p>
中年女子說:“不是這個胖子。好吧。謝謝你?!敝心昱雍每吹牧~眉動了兩下,遞過一張小紙條,說:“這是我的手機號,你有空打我手機,我請你吃海鮮。”
“謝謝,謝謝。”余艷笑吟吟地走開了,繼續(xù)在門口站立。而這位中年女子則開始打電話:“雅麗啊,你晚上有空沒,姐妹倆好好聊聊?!?/p>
聽電話里雅麗說“好的,好的”。她又關(guān)心地說:“女人可要休息好,熬成黃臉婆就慘了。我才不那么傻,我就找機會跟一跟他,看他到底在忙什么,免得成了冤大頭還蒙在鼓里,可這男人是人精,硬是跟丟了?!?/p>
不知雅麗說了什么,逗得她咯咯笑了起來,臉上透出幾分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