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下廚的男人才是真男人(4)

后廚機(jī)密 作者:(美)比爾·比福德


   “沒錯,”我說,“不過,別擔(dān)心?!蔽矣靡粔K油膩膩、臟兮兮的布纏住我的手?!拔依鲜沁@樣,你得看看我的手指,疤痕密密麻麻,好像公路地圖。我想我需要戴眼鏡才行,我有近視或遠(yuǎn)視的毛病,其實兩種毛病都有。說實在的,我老是這樣?!?br>  
  “你需不需要去醫(yī)院?”語氣聽來像在控訴。
  
  我搖搖頭,她如此擔(dān)心,叫我有點兒擔(dān)心。我流了很多血。
  
  “冰箱里有創(chuàng)可貼,”她說,“你得戴上橡皮手套,創(chuàng)可貼會濕掉?!?br>  
  我躲到餐室,交叉貼上兩只創(chuàng)可貼蒙住傷口,然后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手塞進(jìn)外科手術(shù)用手套,回到廚房。時近早上九點,我的砧板上有一小塊十二厘米見方的空間,其他地方全堆著一塊塊鴨肉。
  
  我恢復(fù)工作,切、修、扭、拍、打,然后清出砧板空間。創(chuàng)可貼慢慢松開,透明的合成塑料手套開始膨脹下垂,好像水球一樣,逐漸積滿我的鮮血。事實是,我切菜時老是會切到自己的一小片皮肉,可是我看得出來,要是我不小心切下一小塊手套,場面會變得很難看。我進(jìn)度落后,艾莉莎又在瞧著我。
  
  她舉起一根鴨腿,在我看來,我已經(jīng)切下了鴨的蠔肉,管它是在腿的前方還是后方,反正鴨腿部位有很多肉。不過,問題并不在這里。
  
  “脂肪太多了。”她邊說邊修除鴨脂,接著以一種她剛剛忘了作一項重要指示的語氣,補充說,“你想必知道,這些是要端給客人吃的吧?!?br>  
  完美胡蘿卜
  
  我逐漸發(fā)覺,備料廚房可說是烹飪新兵訓(xùn)練營,特別是頭幾個星期,我都在學(xué)習(xí)廚師的基本技術(shù),尤其是刀法??磥?,我雖已使用刀子多年,卻根本不懂得如何用刀。第一天早上,我停下來,磨我的刀-嗯,其實是艾莉莎的刀-她放下手邊的活兒,瞪著我瞧:我磨刀的動作居然是由前往后(我一向是由前往后地磨刀)。接著是搖刀這一檔子事,照理講,你切菜時,刀尖應(yīng)該固定在砧板上的同一個位置,這樣一來,刀子就會一前一后地?fù)u動,你不管切什么菜,都可以毫不費力地滑動刀刃,使起刀來也更自如。凡是會下廚燒菜的人,大概都知道這個技巧,我卻一無所知。
  
  有些技巧似乎過于吹毛求疵。胡蘿卜就給我?guī)磉^很大麻煩。熬肉湯時,湯里會加胡蘿卜、洋芹、洋蔥和香藥草,這樣可讓肉汁較不膩口。這一點我是明白的,起碼我以為我明白。我在家也熬過肉湯-煮湯啦,燉雞湯啦,凡此種種-我只管把切碎或沒切碎的胡蘿卜扔進(jìn)湯里就算完,反正一煮就是幾個鐘頭,切或不切,哪有什么關(guān)系?大錯特錯。
  
  胡蘿卜顯然只有兩種切法:粗切和切丁兒。粗切表示先把胡蘿卜縱切成兩半,然后-嚓、嚓、嚓-切成大小相同的半圓形(在我看來,這種切法何“粗”之有)。
  
  切丁兒于我則有如夢魘一場,這表示,得把整條胡蘿卜切成同樣大小、一毫米見方的小方塊。
  
  胡蘿卜卻不是方塊形狀,所以你首先須將它修切成長方塊,然后切成一毫米厚的長板形,再把這一毫米的長板切成一毫米寬的長方條,接著將這些形狀漂亮的長方條,嚓、嚓、嚓,切成一毫米見方的小丁兒。我頭一批的成品似乎雖不完美亦差得不遠(yuǎn)矣,若非如此,也可能是因為時候已不早,大伙都在趕工,沒有人仔細(xì)檢查我裝進(jìn)容器里的那一堆幾何形狀的玩意兒。我切的第二批胡蘿卜,足足有三十六根,我切了好久,才把它們都切成小丁兒。
  
  一般說來,艾莉莎時不時就會繞過來看看我有沒有在胡搞亂整,不過,想必她是相信我會好好切胡蘿卜的-話說回來,不過就是切胡蘿卜,能變出什么花樣?-所以,當(dāng)她終于過來看看我就快切完的東西時,尖聲嚷道:“我說切小丁兒!這些才不是小丁兒!我不知道這些是什么玩意兒,反正就是不對?!蔽一藘蓚€鐘頭切胡蘿卜,心血卻都被倒掉;我切出來的成品就是糟到這種地步。我真想痛哭一場,直到三天以后,才能啟齒向人述說這件事。(“她倒掉了我的胡蘿卜,通通都倒掉了??!”)即使在說這話的時候,我都能聽見自己因為感到丟臉,聲音在發(fā)抖。一個月以后,我總算會切胡蘿卜了-“哇,”艾莉莎一面拿起我的四夸脫容器,把里頭的胡蘿卜都倒進(jìn)正在熬煮的湯里,一面說“這些還不錯哦”-不過,我可是偷偷使出“暗招”才得到這種成果,我先前已悶聲不響地吃掉好幾百粒形狀不完美的胡蘿卜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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