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漸漸淡出,過了一個小時以后。
“好了,我們休息一下。”
“呼!我從來沒想過,說話也會這么累!比擠奶還累?!?/p>
“那是因為你還不習慣,你的坐姿繃得太緊了?!?/p>
“這樣嗎?”法蒂瑪敞開她的腿問。
“這些東西會有用嗎?我想我最應該學的是做菜?!?/p>
“唷,你和泰勒夫人都喜歡問我難以回答的問題?!?/p>
“她們一定會笑話我說,學這些東西能不能換成兩只現成的襪子之類的話,為什么不學學怎么釣凱子等等。我的女伴只會修鞋和曬魚干。我會對她們說,我不需要?!?/p>
“為什么不需要?”
法蒂瑪含恥般地呆了一會,沒想好是否該說實話蘭夏就已走過來。
“你的手怎么那么多傷痕?”蘭夏復問。也許她將法蒂瑪的話其理解為少女的矜持和倨傲。她握過法蒂瑪的手,來回翻。
法蒂瑪松懈了,忙回答道,“不,是跟他們抓兔子時傷到的。”
“抓兔子……?”
“真的??!我摘了點草莓。那邊,你看,那堆土后面,野生草莓是很多的。摘一次肯定會刺破好幾道口子?!?/p>
你能覺察出法蒂瑪好像在撒謊,轉念又不像是。窗外綿綿黃綠的色團限制了你的目光,你的視野被套入遠景產生的回憶中。是她話語的內容導致了你的觀看,你的主題離開她的話語了。
蘭夏留守她的情境,她不隨你我之念而動。
因此取過她的白色手提袋子。
“我送你一副手套吧。天冷了,戴上它?!?/p>
法蒂瑪把手套捏緊,雙手又握進小腹。接過手套,睫毛又萌發(fā)了霧氣。
“謝謝……”
她的耳朵是能動的,真的很像猴仔。
白手袋那么小,可書本和手套以及蘭夏的衣服都是從里面掏出來的。
法蒂瑪說,“你的手袋里有全世界?。 ?/p>
“就是很普通的手提袋。你哥哥選的?!?/p>
法蒂瑪愣了半天,突然就笑了。
“有這么好笑嗎?”蘭夏也跟著她笑:“是不是嫌Noel挑的不好看?”
“妹妹”,法蒂瑪微微嗤笑,仿佛陷入悲傷。
“是啊,因為他很早就離開農場了。他沒離開我之前,跟我也一樣,不知道誰是麥克白?!?/p>
蘭夏又從手袋里找出另外一對手套。
“我這里還有一副。送給Noel。還剩下最后一點點。繼續(xù)念書吧。我會教你刺繡的。你想學嗎?”
灰黃交接的羊毛,莖根密實的,像從小只吃麻黃那種生猛草料的羊才能長出這么濃密的毛。手指尖是空空的洞,還有線頭掛在手袋里。沒有完成的半成品,蘭夏自己的手工貨。
“想啊”,法蒂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