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爾寺東邊的山坡上，壇城殿門前的樹蔭里，骷髏殺手望著從密宗學(xué)院那邊走來的香波王子和梅薩，拿出震動起來的手機，看了看，惶恐不安地放在了耳邊。是無形密道的大護法黑方之主打來的電話，詢問他這邊的情況。

骷髏殺手說：“又一次失手了，他命大，好像總有神在保護?！?/p>

黑方之主說：“不要緊，只要你別忘了‘隱身人誓言’。”

骷髏殺手說：“不會忘，誓言的最后一句是，要么香波王子死，要么我死?！?/p>

黑方之主說：“我當然不希望你死。繼續(xù)你的使命，我會幫助你。警察就要出現(xiàn)了，你要趁亂而為。另外還想告訴你，跟你一樣，我和我的助手鷲頭病魔也是身體力行的殺手，我們從來沒失過手?！彪娫拻炝?。

骷髏殺手愣了半晌，摁了一個最熟悉的號碼。每當他心情郁悶，就要撥打這個號碼。對方是格桑德吉，兒子他媽。

通了，他聽見了她的呼吸聲，卻聽不見她說話。

她總是不說話，總是等他說話。因為她想聽的話是“回家，你回家，我也回家”，而他，卻說不出這樣的話。香波王子沒死，伏藏沒毀，作為骷髏殺手，他不可能把掘藏者香波王子扔到一邊，和老婆回家。

他嘆氣。她也嘆氣。

然后，她就掛斷了。顯然，她很失望，又一次。

一條短信凌虛而來，飛到了王巖手機上：

香波王子已到塔爾寺。

王巖立刻撥通了對方：“你是誰？”

“你不相信我的短信？”

“我愿意相信你，更愿意知道你為什么要通知我？”

“我叫黑方之主，我相信我們有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毀滅烏金喇嘛。香波王子是烏金喇嘛的代表?！?/p>

“有什么證據(jù)？”

“他們共同的興趣‘七度母之門’就是證明。”黑方之主把電話掛了。

碧秀盯著王巖問：“跟誰打電話？”

王巖說：“黑方之主。你知道黑方之主是誰？”

碧秀說：“聽名字好像是佛教密宗里的人?！庇终f，“我們真是無能，迄今還沒有抓到香波王子，更沒有發(fā)現(xiàn)烏金喇嘛的蹤影，現(xiàn)在又跑出個黑方之主來，見鬼了?！?/p>

王巖聽出話里有對他的埋怨，煩躁地說：“我來開，我來開。”跟碧秀換了座位，又說，“目標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西寧塔爾寺，而我們還在蘭州城里左顧右盼。”

這時去買水的卓瑪鉆了進來，把礦泉水分給兩個同伴。

王巖像飆車一樣把路虎警車開到幾乎不沾地面，嚇得那些被超過的司機每每都會驚叫一聲。無風的日子忽忽地往后刮著風，能感覺到空氣變成了一個清透的隧洞。碧秀坐在后排，一只手攥著頭頂?shù)淖ナ诌隽撕?，不斷說：“王頭慢點?！蓖鯉r慢不下來，似乎他是不由自主的。他們穿越蘭寧高速公路，到達西寧，都沒有停下來撒脬尿，就直奔塔爾寺。

兩小時四十分鐘后，王巖把車開進了塔爾寺所在地的魯沙爾鎮(zhèn)。經(jīng)過鎮(zhèn)街口的長途汽車站時，一輛大客車正好從站內(nèi)出來擋在了路上。他著急地打著喇叭，看到前面幾個人突然舉著器械打起來，警察的本能使他立刻推開車門，招呼碧秀和卓瑪走了出去。

械斗被制止了，王巖卻讓一個姑娘撲倒在地。

那姑娘披頭散發(fā)，死死抱著他的腿不放，哭喊著：“你打死我，你打死我?！?/p>

王巖坐在地上使勁推她：“我打你干什么？”

姑娘撕開自己的衣服，露出滿身青青紫紫的傷痕，沖著圍攏來的人又哭又嚎，嚎了幾聲，便昏躺到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