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酒樓正門,方哥的手機響了,他正準備接,門里一個穿灰色羽絨服的中年男人跟他打招呼:“您是北京來的方老板吧!”
“啊,你是甘……?”方哥上下打量著這個瘦高的男人。
“對對,我就是甘工,甘紅衛(wèi)。”甘工忙伸出手和方哥握了握:“方老板,我已經訂了房間?!?/p>
“這個……咱們就在大廳里談吧。”方哥行走江湖多年,本能地擔心對方在預定的房間里,安裝竊錄竊聽設備,不由分說就在大廳的角落里,對墻坐下,甘工只好臉朝外坐在他的對面。
不等服務員上茶,方哥先介紹自己的情況,他在電話里一直對甘工說自己是北京的一個進出口商人,做貿易賺了些錢,想進軍通信行業(yè),聽朋友說有這么項技術,所以想投資,現(xiàn)在他又把這些話活靈活現(xiàn)說了一遍。
說完情況,方哥就從腋下的小包里掏出一疊紙:“這是保密協(xié)議,咱們今天的事不論成不成,都不能向第三方透一個字。”
甘工以技術人員特有的認真,仔細看完所有條款,抬起頭肯定道:“方老板真夠專業(yè)的,不過,我們還是先不要簽了吧?”甘工謹慎地說。自從他帶人搞出X8技術后,有人通過各種途徑找上門,但他都不敢接待,因為這畢竟不是他私人的技術,他之所以愿意和方哥接觸,是因為他的一個朋友為方哥的人品做了擔保,而方哥在電話里那熱情洋溢的話語,也讓他放松了警惕。
“保密協(xié)議主要是約束我這邊的,因為你一定不會把這事泄露出去,這也是表示我的誠意嘛。”方哥對甘工的選擇有些意外,他很中肯地解釋道。
“方老板,咱們一起做這事,憑的就是對彼此的信任,您想想,如果您一定要讓別人知道,我手里就是握著保密協(xié)議,難道還真的找您打官司不成?”
“啊,您說得在理,不過你放心,我決不會把這事透出去。”
甘紅衛(wèi)這個名字,就表明他出生于文革時期。80年代中期,他從華中理工大學畢業(yè)后,分配到東湖研究所。中國的科技水平雖然總體落后,但偶爾也有個別的閃光點,如古代的四大發(fā)明、當代袁隆平的雜交水稻。
甘紅衛(wèi)的X8技術,就是這樣的偶然閃光點,他在東湖所坐了十多年的冷板凳,研究項目從未受所里的重視,最后所里所有的跟風項目都失敗了,反而是他的東西成了香餑餑。
在甘紅衛(wèi)的內心深處,X8技術從來就是他的兒子,和所里并沒有什么關系,因此,當他聽到東湖所準備將這項技術,以三百萬美元賣給愛西,而只給自己二十萬人民幣的獎金時,他非常憤怒。
作為一名考慮問題很精細,性格有些偏執(zhí)的技術人員,他心里有一本自己的賬:這些年來,我的工資加上研究經費,花了所里不到八十萬,加上那套價值八十萬的住房和這二十萬獎金,也不過一百八十萬,這與三百萬美元可相差太大了,他心里怎么也無法平衡。
東湖所的汪所長雖然不會搞科研,但卻很會管人,他覺察到甘紅衛(wèi)的這種情緒,為防止萬一,和愛西的談判就沒讓他這位發(fā)明人參加。
而且由于東湖區(qū)政府插手,要將研究所整體賣給愛西,那樣二十萬獎金的承諾,也變得含含糊糊,這更加讓甘工心有不甘。
正是在這樣的心理下,當甘紅衛(wèi)接到方哥的電話時,響應就比較積極,否則按照他多年養(yǎng)成的謹小慎微的心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連想想都讓人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