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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遼沈戰(zhàn)役:死亡的開端(3)

解放戰(zhàn)爭(1948.10-1950.5 下) 作者:王樹增


十二日,蔣介石派到沈陽的總統(tǒng)府參軍羅澤闿到達彰武。廖耀湘特意帶著羅澤闿看了在新開河上架設(shè)的浮橋,他告訴羅澤闿,這里的河岸全是流沙,過了河全是丘陵,這些都不利于部隊機械化裝備的行動,“無論進退都是一個大障礙”。之后,廖耀湘再次闡述了將兵團主力置于新開河以東的建議。衛(wèi)立煌也認為,廖耀湘兵團主力控制在新開河以東是明智之舉,如果渡河前進的話,萬一錦州失守,部隊將會陷入進退維谷的危險境地。但是,羅澤闿認為,這一部署與委員長的命令不符。羅澤闿一回沈陽就給蔣介石發(fā)報。晚上,蔣介石電令廖耀湘:星夜渡過新開河,進占新立屯,然后向錦州前進,“如再延誤將以軍法從事”。廖耀湘接到電報后心情沉重:“你們一定要這樣做,一定要送掉兵團的主力,那我也不能再負責(zé)任,就由你們?nèi)グ桑 ?/p>

十四日清晨,廖耀湘下達了全軍渡過新開河的命令:新三軍的十四、五十四師和暫編五十九師渡河后向新立屯開進;新一軍自己架設(shè)便橋,由東向西突擊新立屯;新六軍和第四十九軍在新三軍、新一軍的后面跟進,后衛(wèi)部隊最遲十六日全部渡河;第七十一軍和二·七師三旅渡河后向黑山推進;第四十九軍以一個師在彰武擔任側(cè)后掩護。

廖耀湘知道,兵團自渡過新開河后,就“再沒有向沈陽后顧的余地”,除了一直沖到錦州城下,別無更好的出路。他只希望錦州的范漢杰能夠多守幾天,好讓他的部隊進占新立屯,然后越過阜新直逼義縣。當然,由此立下巨大的戰(zhàn)功也說不定。此刻,第七十一軍先頭部隊的前鋒到達黑山地區(qū),這里距離錦州已經(jīng)不遠了,部隊的順利推進證明這一地區(qū)還沒有林彪的主力,大軍沖過黑山應(yīng)該不是問題——廖耀湘得到的戰(zhàn)報并不準確,第七十一軍距離黑山還有六十里以上,距離錦州更有兩百多里,官兵們正為總是把他們放在前鋒的位置而滿腹牢騷。

第七十一軍是中央軍嫡系部隊,但不是廖耀湘的基本部隊,軍官大多是原軍長陳明仁提拔起來的,大家總覺得跟著陳明仁軍長不會吃虧,跟著廖耀湘就很難說了,因為在國民黨軍中,最高長官往往珍惜自己的基本部隊,危急時刻慣于犧牲非基本部隊。更重要的是,第七十一軍現(xiàn)任軍長向鳳武和他的師長們都與廖耀湘結(jié)有宿怨。一九四六年攻打四平的時候,第七十一軍八十七師暫歸當時的新六軍軍長廖耀湘指揮,結(jié)果八十七師損失慘重,廖耀湘把責(zé)任全部推到師長黃炎身上,導(dǎo)致黃炎被蔣介石“撤職查辦”,時任副軍長的向鳳武也受到“申斥”?,F(xiàn)在,不但黃炎重新當上了八十七師師長,而且向鳳武還當上了軍長??墒牵谄呤卉娪忠淮螝w廖耀湘指揮了,軍官們普遍認為廖耀湘定會把他們當作替罪羊。為了以防萬一,該軍在出發(fā)前已經(jīng)做了善后工作,包括把下級軍官的家眷全部遷入沈陽,還有一小部分干脆遷往了關(guān)內(nèi)。

東北野戰(zhàn)軍第五縱隊邊打邊撤,廖耀湘兵團順利地進占新立屯。

十六日十八時,錦州被東北野戰(zhàn)軍攻占。

對錦州戰(zhàn)況不甚了解的廖耀湘,受到順利進占新立屯的鼓舞,立即下令十七日繼續(xù)向阜新推進——“當時我心里已經(jīng)決定,不管十六日第七十一軍是否能占領(lǐng)黑山,兵團主力十七日立即向阜新躍進,黑山交第七十一軍繼續(xù)攻擊?!?/p>

十七日拂曉,廖耀湘接到暫編六十二師師長劉梓皋從塔山發(fā)來的電報,電報說:“錦州已被共軍占領(lǐng)。”廖耀湘立即給沈陽的衛(wèi)立煌打電話,要求“一切馬上須重新考慮”!衛(wèi)立煌也說:“很嚴重!應(yīng)該好好考慮!”

在此之前,由于錦州的范漢杰是否能守得住,塔山方向的侯鏡如兵團是否能夠突破阻擊到達錦州與范漢杰會合,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因此廖耀湘并沒有更長遠的憂慮,唯一要想的是自己別推進得太快,至少要等侯鏡如與范漢杰會合之后再說?,F(xiàn)在,前面的錦州突然沒有了,身后的沈陽也有了相當?shù)木嚯x,廖耀湘在這個瞬間感到了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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