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門忽然轉(zhuǎn)過臉,兩個人的目光在鏡子里相遇,江曼云的臉一下子紅了。
羅門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在胡子里閃閃發(fā)亮。
“你什么時候想看我都可以,不用這樣偷偷摸摸,那會讓我誤會你對我有所企圖?!?/p>
“臭美吧你。”江曼云對他的話嗤之以鼻,然后看著鏡子里的羅門,慢慢放下梳子,“要是我真的對你有所企圖呢?”
“我就知道到頭來你會愛上我。”羅門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你知道在哪里能夠找到我?!?/p>
“我發(fā)現(xiàn),這個基地里的男人一個比一個自大,在這方面,高大飛跟你不相上下?!苯谱叩剿媲白?,抿嘴微笑,“你今天很反常,你到我車里已經(jīng)有一個小時,可你還沒有夸我漂亮?!?/p>
“我的恭維會讓人上癮?!绷_門笑了笑,“總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沒有我的恭維你就活不下去?!?/p>
“那也不會是現(xiàn)在?!苯埔残α诵Γ岸夷阋仓滥墙^對不可能。”
“絕對?”羅門注視著江曼云,“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絕對的事情?”
江曼云微笑,“你以為你很了解女人?”
羅門沒有笑,“你以為你很了解男人?”
“了解男人能有多困難?尤其是你們這些看見女人就興奮的男人。”江曼云看著羅門,“如果男人就是你這個樣子,那我可以說,我很了解男人?!?/p>
“說說看?!绷_門撇撇嘴,“看你有多了解我?!?/p>
“你并不是真的覺得我漂亮?!苯频男θ莺芾涞?,“你一門心思想把我弄到床上,那樣你就可以和你的朋友們吹噓你對女人多么有辦法。是不是這樣?”
羅門皺起眉頭。
“我以為你多少對我有一些了解,但看起來你也和其他愛自作聰明的女人一樣。先不說我是不是那么無聊的人,就說我能把你弄上床又有什么可炫耀的?”
江曼云花了兩秒鐘才能夠確定羅門話里的刻薄意味。
還不等她想出反擊的話來,羅門忽然抓住她,在她還沒有作出反應前就吻上了她的嘴唇。
全無反應的江曼云感覺到對方輕而易舉地就擠開自己的嘴唇,準確地捕捉到那片丁香,溫柔而堅定地吸吮起來,電擊一般的震撼從口腔里傳達到全身,讓她腳下發(fā)軟,意識也有瞬間的模糊,完全沒有感覺到羅門的手臂已經(jīng)繞到她身后,牢牢地托住她的后腦不讓她有掙扎的余地。
這個意外的吻幾乎要讓江曼云窒息,眼前是一片云霧繚繞般的迷離。直到她的捶打越來越無力,羅門才放開她,不容抗拒地把還在急促喘息的江曼云放倒在觀察床上。他的眼睛閃閃發(fā)光,像火焰一樣燒灼著江曼云的意識,讓她的心臟狂跳不已,空虛、有所期待。
“你看,把你弄到床上并不是多困難的事。”羅門的聲音有點喑啞,“現(xiàn)在你還覺得你了解我嗎?”
“你是個渾蛋!”
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江曼云第一個反應就是羞愧。
她從床上跳起來,順手抓起聽診器向羅門砸過去。羅門靈活地跳開,躲開這一下可能讓他破相的襲擊,不等江曼云站穩(wěn),羅門已經(jīng)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江曼云吃了一驚,但馬上意識到車速正在減慢,這輛醫(yī)療卡車已經(jīng)駛進基地。
透過車窗,江曼云看到羅門在向她揮手。
靠在窗子旁邊,江曼云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嘴唇,慢慢在唇邊綻開一個微笑。
羊群開始回家,建筑物里升起了炊煙,在房頂上出現(xiàn)了禱告的村民。
村莊里亮起了昏黃的燈火,在遠處山地粗獷線條里刻畫出那些依山而建的房屋的模糊溫柔的剪影。如果不是身臨其境,人們很難想象那些用泥土和草建造起來的房屋也會有這么安靜優(yōu)雅的時刻。
在過去的那些時光里,波斯人、希臘人、薩特人、匈奴人、土耳其人、阿拉伯人和蒙古人都曾經(jīng)征服過這些沙漠、戈壁和山地,但最后不得不離開;再后來,大英帝國從沙皇俄國手中搶來對阿富汗的統(tǒng)治權,但他們行使這權力的時間也不長久。最近的一次災難徹底摧毀了阿富汗:蘇聯(lián)大兵壓境,幾乎占領了整個國家。雖然最后他們還是得離開,但戰(zhàn)勝者并不是阿富汗,它只是成了大國博弈的犧牲品。
現(xiàn)在,以美國人為首的三十七個國家,共派遣超過三萬名士兵來到了阿富汗。他們來干什么?恐怕沒有人能夠清晰、無懈可擊地回答這個問題。他們能夠停留得更久嗎?恐怕也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沒有人關心這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阿富汗的混亂對阿富汗人固然是個災難,而對那些外來者也不完全意味著機會。
阿富汗究竟有什么東西值得這些人趨之若鶩?
趙三紅一邊觀察目標區(qū)域,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目標始終在射程之外,沈茂排一直沒有找到扣動扳機的機會。艾買提在進入小清真寺旁邊的房子里就再也沒有露面,他乘坐的那輛吉普車就停在房門前。狙擊小組注意到村子里雖然有大功率的柴油發(fā)電機,但村子里的燈火并不十分明亮,看起來是有別的什么東西在耗費著電力。很明顯,這里至少有一處毒品加工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