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滑的液體甫一入口便如同有了生命似的,再難停歇……
我垂下手時,杯中已然空空如也,一雙眼睛卻意猶未盡的瞟向那酒瓶子。
“再來一杯?”
耳邊響起誘人的聲音,我毫不猶豫的答:“好??!”
“哈哈哈哈……”
過于放肆的笑聲敗壞了我的興致,盛怒中我仍然聽出這并非蕭左的聲音……幸好,聽出。
因為,敢在龍宮這樣笑的,除了那個沒教養(yǎng)的蕭左,便只可能是一個人了。
--龍王!
我扭過頭,便看見了他。
必須承認(rèn),我有點失望。
龍王怎么能這樣年輕瘦弱?在我想象中,他應(yīng)該是個高大威猛的老人才對!
龍王怎么能這樣和善可親?在我想象中,他應(yīng)該是個眼神凌厲的豪客才對!
最最重要的是,龍王怎么會笑的跟蕭左那個痞子一樣毫無風(fēng)度?
不過,無論是龍王還是蕭左,都一樣有笑不出的時候!
比如,蕭左忽然跳起來時;比如,他把酒潑了一身也不顧時;比如,他直沖過去把住龍王的脈搏時……龍王終于笑不出了。
不但笑不出,眼眶還驀然就濕潤了,輕輕反握住蕭左的手,道:“好兄弟,不用瞧了,柳神醫(yī)已經(jīng)看過,此毒無藥可解,中毒后只有一個月可活,今天已是最后的期限--你總該知道柳神醫(yī)號稱‘鐵口判官’,說出來的話,絕不是嚇唬人的。”
我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龍王的臉色蒼白,眉心似有一點綠氣,果然是中毒的癥狀。
蕭左頹然后退半步,手卻仍死死拉住龍王的不放,眼眶也紅了。
我默默的瞧著面前這一對情深義篤的朋友,心中忽然也難受起來,下意識的摸向系在腰間的化麟鎖……我雖有這化麟鎖,卻解不了“無藥可解”的毒。而風(fēng)纖素雖是施毒名家,卻非醫(yī)人圣手,雖然很多人以為兩者并無差別,但事實卻是--除非自己提煉的毒藥,否則風(fēng)纖素也是束手無策的。
蕭左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是以并未提出要風(fēng)纖素前來,因為縱使她來了,也是與事無補。
一瞬間,我腦中轉(zhuǎn)過千百個念頭,只望能找到解決之道以緩解蕭左的悲傷。
而他,此刻顯然已經(jīng)忘了我的存在。
我并不怪他,他的朋友就快死了,任誰在這等生離死別的情勢下,也再難顧及到其他。
我既幫不了他,最少可以做到不在此刻去打擾他。
室內(nèi)一時陷入死寂,過了半晌,還是蕭左先行打破了沉默。
只見他霍然抬起頭,眉目間一片濃郁的殺氣,冷聲道:“是誰給你下的毒?你但說無妨!莫說刀山火海,就算上天入地,我也定然不會放過他!”
龍王卻笑了,輕描淡寫的說:“我一生殺人無算,等自己死到臨頭了才知道,原來死亡真的叫人害怕……我可以殺別人,難道別人就不能來殺我么?我叫你來,只是想見你一面而已,至于報仇之語,切莫再提?!?br>
我不禁在心里贊嘆了一聲,甚少有人能如此坦然的面對死亡,此君果然不愧為人中龍鳳!
蕭左張了張嘴,似還想再堅持一下,眼光忽一頓,又把嘴閉上了。
我這才看見一個美貌女子正從內(nèi)堂走出。
只見她輕輕走到海龍王身邊,顰眉嗔道:“就算是趕著見朋友,也不能穿這么點就出來了呀!你呀,總這樣不懂得照顧自己。”
說罷,把搭在手臂上的一件外套批在龍王身上。
龍王就勢便握住了她的手,大聲笑道:“一時高興,哪里還顧的上!”
他看向蕭左,道:“來!替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內(nèi)人,娘家姓李,閨名一個晴字……晴兒,他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