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悲傷濃濃,伴隨著皇宮巍峨的屋宇、陰霾的天空,形成前世今生的囚牢,囚住的又豈單單只是姐姐一人?
“妹妹,這事要保密,一定要保密!”姜畫月抓緊她的手,焦慮中還帶著難言的惶恐,“不止是對宮里的人,還有爹娘哥哥他們,也不能說!因為……因為……”
因為一旦說穿,必定會引起全家人的恐慌,會讓爹娘心疼……姜沉魚正這么想,姜畫月已無比凄涼地說了下去:“因為他們一旦知道了,就會認為我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變成一顆無用之棋,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我好了……”
姜沉魚整個人重重一顫,萬萬想不到,姐姐竟然會這么說!
“其實,他們?nèi)缃駥ξ乙膊荒苷f是好了,起碼是不如三年前了……”姜畫月再度哭了起來,“妹妹,為什么我的命會這么苦???”
多少年前的一句“要做,就得做人上人;要嫁,就得嫁帝王妻,這樣才不枉生一世!”依稀還在耳邊回蕩,與此時的話語交織在了一起,姜沉魚想,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錯,否則,為什么昔日那個眼高于頂永遠自信著的嫵媚少女不見了?為什么那段無憂無慮單純樸素的時光不見了?為什么眼前的一切被重重霧氣所模糊再也看不清?
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錯啊……
嘉寧宮中雖然是一片愁云慘霧,寶華宮里卻是歌舞升平。
偌大的殿堂里,曦禾斜臥于貴妃軟榻之上,手持酒杯,看下面的舞姬們跳舞。這些舞姬都是由天樂署精心訓練而成,聽說天樂署每年要收數(shù)百名女童入署,教授琴舞曲藝,極其嚴苛,栽培個三五年后,資質(zhì)平庸的就派去端茶倒水做粗活,其他的開始登場獻藝,只有跳得最好的,才有資格進宮。
這些姑娘全都是花朵般的年紀,容貌美麗腰肢柔軟,此時輕歌曼舞,擁簇一堂,當真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曦禾看著看著,眼神就變了,最后一抬手,所有的樂聲舞步頓時在剎那間停了下來。
她指著眾舞姬中最美貌的一位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怯怯答:“奴婢姓袁,字杏芳?!?/p>
“你喜歡杏花?”曦禾的視線焦凝在她裙擺上繡著的杏花之上。
袁杏芳答道:“是。”
曦禾淡淡地望著她,忽地將手里的酒杯往旁邊幾上一放,起身下榻,就那么光著雙足一步步地朝她走過去。
眾舞姬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一時間,腦海中浮現(xiàn)出有關(guān)這位夫人囂張跋扈難以伺候的傳聞,尤其是袁杏芳,額頭冷汗直流而下,表情更見畏懼。
曦禾用那種高深莫測的目光打量了她半天,俯下身,提起她的裙擺,就那么用力一分,只聽“刺——”的一聲,做工精致的紅裙,硬是被她用手給撕破了。
眾人臉色齊齊變白。袁杏芳更是驚呼道:“夫人!夫人……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說著,砰地跪了下去。
誰知曦禾根本不理她,只是自顧自地將她裙上的杏花撕成了碎片,一時間,大堂里悄寂一片,只聽得見布料破裂的聲音,聲聲刺耳。
直到將那枝杏花撕得碎成了末,曦禾這才直起身來,目光冰涼地看著袁杏芳。袁杏芳哪還敢說話,只有拼命地不??念^了。
眾姬面如死灰,心想這下完了,不知杏芳是哪里觸犯了夫人的忌諱,看來一頓重罰在所難免,拖出去砍頭還算好的,最怕是打成殘疾,一輩子可就算徹底毀了。
誰知曦禾并沒有如預料的那樣發(fā)火,而是從手腕上摘下一個鐲子,遞到袁杏芳面前道:“這個賞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