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兒對甘鹿說:“你難道不曾記得十六年前,圓音寺的蜘蛛網(wǎng)上的事情了嗎?”
甘鹿很詫異,說:“蛛兒姑娘,你很漂亮,也討人喜歡,但想像力未免豐富了一點吧?!闭f罷便和母親離開了。
蛛兒回到家,心想:佛主既然安排了這場姻緣,為何不讓他記得那件事,甘鹿為何對我沒有一點的感覺?
幾天后,皇帝下召,命新科狀元甘鹿和長風(fēng)公主完婚;蛛兒和太子芝草完婚。這一消息對蛛兒如同晴空霹靂,她怎么也想不同,佛主竟然這樣對她。幾日來,她不吃不喝,窮究急思,靈魂就將出殼,生命危在旦夕。
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趕來,撲倒在床邊,對奄奄一息的蛛兒說道:“那日,在后花園眾姑娘中,我對你一見鐘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應(yīng)。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闭f著就拿起了寶劍準(zhǔn)備自刎。
就在這時,佛主來了,他對快要出殼的蛛兒靈魂說:“蜘蛛,你可曾想過,甘露(甘鹿)是由誰帶到你這里來的呢?是風(fēng)(長風(fēng)公主)帶來的,最后也是風(fēng)將它帶走的。甘鹿是屬于長風(fēng)公主的,他對你不過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當(dāng)年圓音寺門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愛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卻從沒有低下頭看過它。蜘蛛,我再來問你,世間什么才是最珍貴的?”
蜘蛛聽了這些真相之后,一下子大徹大悟,對佛主說:“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現(xiàn)在能把握的幸?!?/p>
剛說完,佛主就離開了,蛛兒的靈魂也回位了,睜開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馬上打落寶劍,和太子深深擁抱……
這是一個四角俱全的故事,如同許多媚俗的小故事一樣,總是大團(tuán)圓結(jié)局,到最后每個人都各歸其位,如棋子般落成既定的(不是最好的或者希望的)格局——但是不團(tuán)圓又能怎樣呢?我仰起頭,呆呆對著不遠(yuǎn)處空茫的黑板出神。
灰色的天空,飄落的樹葉,清寒的空氣穿過窗戶落在燈光里,一切似真似幻——這現(xiàn)存的一切并不是我希望的世界,可我希望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呢?
難道茫茫宇宙,僅僅只有這樣一種并且唯一的世界存在么?如果沒有其他可能,這一定律又是由誰頒布的呢?是上帝?真主?還是佛?那么他們又是由誰創(chuàng)造的呢?如果還有另外的存在,那又是什么樣子?我要經(jīng)由什么途徑才得以進(jìn)入呢?
可是——那個世界,就一定比這個世界更適合我么?
當(dāng)日在大光華寺內(nèi)不自在的感覺又如潮水般涌來,似乎有某種殘像正在屏息傾聽——只要我的思緒一滑過此,便能清晰而又迫切地感覺到那個殘像的存在——不知在何處失落的殘像,記不真也理不清的殘像。
然而此時有人問我:“抱歉,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我旁邊的座位空著,那是葉翩翩的座位,她請了病假,整整五天沒來上課——當(dāng)然,高二的課程也沒特別要緊——翩翩這次可不是裝病,雖然她從前總以這個為借口逃學(xué)。
那一年來自日本的時尚雜志《瑞麗》剛剛被引進(jìn)中國內(nèi)地,經(jīng)受了歐美風(fēng)潮洗禮的小女子們脫下了繡花牛仔和文化衫,紛紛以“小一號”的裝束為美:幾乎露盡大腿的迷你裙、鉛筆式的包腿長褲,并美其名曰“簡約”、“中性”。愛美的女孩子都嫌自己不夠瘦,恨不得將飯量減到麻雀那么少。減肥茶減肥霜減肥份餐的廣告鋪天蓋地,連可口可樂的宣傳也添進(jìn)了大量的瘦身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