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嗯,給一家貿(mào)易公司經(jīng)理當助理,我爸給找的關(guān)系,這年頭沒人沒錢一點事兒也辦不成??!你知道嗎?林峰,就這助理,好幾百人削尖了腦袋往里鉆著爭呢。”
“哦,是嗎?”我點了一根煙放到嘴里,“挺好的?!逼鋵?,我是想說:蘇謹彭,你他媽以前不是跺著腳說給總經(jīng)理當助理就跟給大款當二奶一樣上不了臺面嗎?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忍了。這年頭,找個好工作實在是不容易。
我把身下的褥子扯出一條遞給蘇謹彭:“有什么事明兒再辦吧,都早過下班的鐘點了,你今兒就在這湊合一晚上吧?!?/p>
“你還真把我當外人兒了,我也在這屋里混了四年呢,還湊合?”
我干笑了兩聲,在我的床上臥倒,身下少了一條褥子,硌得慌。
那一夜,我們談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從畢業(yè)一直追溯到剛進學校的那段日子。還記得軍訓的時候?qū)W校有規(guī)定學生不準外出,不準聚眾喝酒,我們宿舍的哥兒幾個把心一橫,一人拎著一個暖壺在老萬的酒吧里“打”了四暖壺燕京,那兩天喝得連撒尿都是啤酒味兒。軍訓快結(jié)束的那兩天,我頂著灼熱的大太陽終于倒了下去。校醫(yī)說是酗酒過量,導(dǎo)致身體虛弱,加上天氣悶熱,引起暫時性休克。教官聽完直沖我瞪眼珠子,幸虧雷磊和他是老鄉(xiāng),他才把事兒給壓了下來。老萬到學??次遥闹业哪X袋語重心長地說:“兄弟,哥那啤酒都給你備著呢,你甭著急啊,等你好了隨便喝?!蔽乙皇执蛑c滴,一手拿起床上的枕頭向他猛砸:“我他媽以后再不想喝啤酒了!”我和蘇謹彭邊說邊躺在床上哈哈大笑,連床都咯吱咯吱地跟著一起發(fā)出快樂的聲調(diào)。談到半夜的時候,我突然坐起身來,我說:“咱喝兩口吧蘇老三,我去樓下的小賣部買酒。”他一把把我抓住,“不喝了,我明兒還有正經(jīng)事兒要辦呢。”
“也是?!蔽矣痔闪讼聛?,“真懷念那時候??!”
“是啊,你還記得有次余秋林喝多了往宿舍帶女孩兒的那件事嗎?”蘇謹彭問我。
“多新鮮呀,那么經(jīng)典的事兒我能忘了?”
那是在“土特產(chǎn)事件”之后,余秋林不僅不待見我,連他嘴里天天念叨的小天使張冉冉也成了“天上的屎”。那哥們兒發(fā)誓要找一個溫柔的、漂亮的,最重要的是要比張冉冉強百倍的女孩兒。果然,沒過幾天,他就帶回來一個長相乖巧的女孩兒,小鼻子,大眼睛,小個子,整個一張冉冉的翻版。那天,他還破天荒地請我們宿舍的人喝了酒,當然,也包括我。五個人,在老萬酒吧里要了四打燕京,我說:“你這是往醉里灌我們呀,余秋林?!彼麨t灑地大手一揮:“今兒哥們兒請客,大家都往高興里喝?!闭f完,摟過坐在他旁邊的“翻版張冉冉”,在她的小嘴巴上吧嗒就是兩下。
那晚大家都醉了,余秋林拉著“翻版張冉冉”非要去我們宿舍“下榻”。雷磊拽著余秋林的脖領(lǐng)子嚷嚷著:“你大爺?shù)挠嗲锪?,你把她弄宿舍去,哥兒幾個睡馬路上去呀?”余秋林一步三晃:“甭……甭睡馬路呀,一人……一人發(fā)你們兩塊棉花球,閉眼睡你們的?!?/p>
到底誰也沒攔住余秋林。為了掩人耳目,我們幾個又是前鋒又是后衛(wèi)地運球一般把“翻版張冉冉”“運”進了宿舍。剛到宿舍,宿管就來敲門了(男生宿舍兩個宿管,一早一晚,實行輪班制),說是明兒上級領(lǐng)導(dǎo)來檢查衛(wèi)生,為了迎接領(lǐng)導(dǎo)今晚整個宿舍樓要大掃除,以宿舍為單位,搞好個人及集體衛(wèi)生,搞好精神文明……臨了,宿管說了一句話讓我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芭叮瑢α?,學校對這次檢查很重視,你們務(wù)必抓緊時間搞好衛(wèi)生,晚上學校要先抽一部分人來檢查?!闭f完他就走了,留下我們幾個大眼瞪小眼了幾秒鐘,余秋林突然沖到床邊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翻版張冉冉”一把從床鋪上揪起來:“喂,醒醒??!”“翻版張冉冉”慵懶地翻了翻上眼皮:“怎么了,親愛的,天亮了嗎?”說完我們都樂了,余秋林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嘿嘿,見笑見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