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幸福如此逼仄(2)

試離婚 作者:凌眉


雅可回家晚,殷晉銘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因為他加起班來也一樣。至于接她回家,那是不用的,從公司到家里這段路,不管是打的還是坐地鐵都非常方便,也挺安全。再說,雅可也從來沒提過這方面的要求。

兩個人都相當?shù)莫毩ⅲ髸x銘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因為不知道雅可什么時候回來,殷晉銘有時也和銷售部的同事去酒吧喝兩杯,回來的時候雅可一般已上床睡了。

一轉眼就是七八天過去,這些天里,兩個人加起來一共說了五句話。

殷晉銘覺得不對勁了,他以為王雅可的小性子又犯了,提前進入更年期。他覺得有點煩躁,隔三差五地使性子,玩避不見面,有意思嗎?但是,只要她不惹他,他也不想對這種狀態(tài)提供什么評價。

這天晚上,雅可回家的時候是九點多,殷晉銘已經(jīng)洗過澡,穿著睡衣坐在沙發(fā)上看足球聯(lián)賽,球賽打得很激烈,殷晉銘看得很投入,一個人的聲音就趕上了一支啦啦隊。

雅可推開門,殷晉銘回頭看了一眼,順口問道:“怎么這么晚?”

“加班!”雅可低頭在玄關換鞋,她以為殷晉銘會再問點什么,但殷晉銘什么也沒有問,目光早被電視吸引過去了,雅可幾乎要懷疑剛剛的這句話是不是幻聽。

她停頓了一下,想說什么,但想一想又放棄,什么也沒有說,這個一百平米的房子空間已經(jīng)不算小了,她仍然感覺逼仄。這種逼仄,是從心里滲透出來的。

進臥室拿了睡衣,去洗澡。

花灑的水噴射在身上,溫熱,疲憊感消去不少,雅可閉上眼睛,讓水流滑過面頰,水溫適度,像一只溫暖的手在輕輕撫摸。

她多希望這是殷晉銘的手,可是,不是。在嘩嘩地水聲中,殷晉銘的聲音透過門,進入耳中。

王雅可輕輕吸了口氣,他對足球,也比對她熱情得多,這樣一想,心就莫名地有些空,填也填不滿。

她突然不想出去了,浴室雖小,但現(xiàn)在是屬于她一個人的空間,她可以在這個空間里靜靜地想,靜靜地發(fā)呆,或者,靜靜地回憶,回憶曾經(jīng)的那些甜蜜日子。

他們結婚只有三年,認識有六年了。

六年前,王雅可才讀大三。那時候,她談過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除了青澀歲月感覺的遺憾,倒也沒有多少失戀的痛苦。

是個星期三,離她失戀剛過去十一個小時,她隨身攜帶著一個MP4滿校園晃蕩,美其名曰是為了考英語四級而努力,其實只為了躲開宿舍幾個鐵桿們的所謂關心。

不就失個戀嘛,整得跟個世界末日來臨似的,對于她們的重視,王雅可很不以為然,雖然她們重視的對象是她。

在文學院東面的風景湖邊,王雅可遇上了殷晉銘,殷晉銘和她不同系不同級不同校,那天到她們學校,是來找高中同學的。

其實確切地說,是殷晉銘遇上了王雅可。殷晉銘地形不熟,轉來轉去不知道高中同學所在的藝術學院該往哪邊走,想找個同學問問。偏偏這個地方還挺偏僻的,沒幾個人走動。

殷晉銘看見王雅可的時候,她正站在湖邊,站得很近,近到隨時都可能掉下去。他叫了兩聲,王雅可沒應,殷晉銘感覺不對勁,這么偏僻的地方,一個女孩子在這里失魂落魄的,不會想不開吧?

那會兒王雅可倒不完全算失魂落魄,頂多算渾然忘我。她一向喜歡湖水,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風景湖逗留一陣子,何況失戀不久,這里當然是最好的去處,最好的療傷場所。

藝術學院的王雅可一直都帶點不切實際的浪漫,就在她都把自己當成站在湖邊的莫愁女,神游天外的時候,耳朵上還掛著個音量調到最高的MP4,不要說殷晉銘叫兩聲,就這會兒打兩聲炸雷也未必進得了她的耳朵。

殷晉銘一擔心,心想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趕緊緊走兩步,跑到王雅可的身后,本來想伸手抓住她胳膊把她拉到安全位置的,巧的是王雅可這會兒恰好無意地回了一下頭。

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而且還是近距離的,這一驚非同小可,王雅可尖叫一聲,下意識退了一步,她本來就站在最邊緣,這一步,就退到了水里。

咕咚一聲,王雅可的尖叫尾音拖長,變成了驚叫,這時候,她真的慌了,她不會游泳。

雖然她一向以輕盈標榜,水面還是承受不了這輕盈的重量,正是春夏之交,湖水還沒暖到可以泡澡的地步,冰涼的感覺迅速包圍了她的全身。

王雅可拼命仰起頭,哀怨地想看看那個害她下水的兇手,這時,只見這個人快速地用腳一蹬堤岸,像跳水隊員一樣身姿優(yōu)美地破水而入,魚一樣游到她的身邊。接著,一雙手托起了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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