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火!”郝麗麗不動聲色地說出了第二個題目,老苦瓜四下里看了看,突然指著一個中年婦女怒道:“快說,你是不是又去找相好的了!”那婦女也是個人來瘋,立即反唇相譏道:“去了!老娘一會兒還去,要不哪來錢給你個缺德的買綠帽子?”周圍的人立即哄堂大笑了起來。在笑聲中郝麗麗滿意地點著頭說:“行,每天二百,趕緊再幫我找個年輕點兒的女人?!?/p>
那個叫老苦瓜的家伙顯然是個老油條,一看這位主持人真的選中了自己,便故意苦著臉指著那個跟他配合默契的婦女說:“主持人,我們都是這里的老人了,二百實在太少了,您再給加點兒?!?/p>
郝麗麗鄙夷地看著他,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你懂什么呀?把我們電視臺當成那些拍野電影的草臺班子了?我說這二百已經(jīng)是天價了,再說我還要給你們安排高級賓館一日三餐什么的,你要不干我就找別人了……”
她的這番話引起了周圍一片羨慕的聲音,不少人爭著表示自己情愿再少點兒,老苦瓜也怕這位女財神真的惱了自己,便立刻陪著笑點頭答應(yīng)道:“您別生氣,我這不開玩笑呢嗎?我干!我干還不行嗎?”
就這樣,郝麗麗很快就湊齊了她的班子,在市里一家賓館里簡單地訓練了一天便帶著他們進了演播室。節(jié)目在這些“專業(yè)人士”的出色表演下很順利地錄制成功,不久就作為紀實性節(jié)目播出了。不料,那個被稱作老苦瓜的家伙實在太有名了,在從事這個行當前他原本一直在火車站賣老鼠藥,好歹也算是個公眾人物。所以,他很快就被不少人認出來了。老苦瓜的街坊鄰居們更是了解他的底細,這場精心導(dǎo)演的鬧劇也因此被徹底戳穿了。
聽完了馬云芳的講述,崔佳終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得嘆息著搖了搖頭。馬云芳還沉浸在自己講述的情節(jié)里,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等她笑過了癮,解了氣,才看著連一點兒笑意都沒有的崔佳提示道:“傻丫頭,她郝麗麗一倒霉,你的出頭之日就來了,你不高興嗎?”
崔佳到底不是圣人,聽了馬云芳的話雖然有些反感,但心里也忍不住暗暗竊喜起來。在高興自己得到機會的同時,崔佳也意識到,把別人倒霉當做使自己走運的機會無論如何都有點兒卑鄙,這種事雖然在云臺電視臺里相當平常,但她仍然有些自責。忽然,她想到這件事情仿佛是一個訊號,提醒她生活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里實在是太危險了……
馬云芳在走廊里碰見羅樺,便笑容滿面地主動打起招呼來:“羅大主播,急急忙忙地干什么去呀?”
羅樺一看是馬云芳便站住腳步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說:“我這急急忙忙的還不都是你那寶貝表弟給害的?!?/p>
原來馬云芳在韓斌從縣級電視臺調(diào)進來的時候,就把他鼓搗到了體育欄目,還專門兒鄭重其事地把這個打小兒就不安分的小子托付給了羅樺,希望為人熱情正直的羅樺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他。不用問這一回肯定是這小子又給羅樺找什么麻煩了。
馬云芳抱歉地看著羅樺問道:“韓斌又惹你生氣了?”
羅樺笑道:“那倒沒有,只不過他最近有些行蹤詭秘而已?!?/p>
馬云芳也被羅樺給逗得笑了起來,看著一邊說話一邊仍在東張西望搜尋韓斌的羅樺問道:“你剛才說他最近有些詭秘?”
羅樺仍在用眼睛四處尋找韓斌,順口答道:“他這一段兒一上班就失蹤,可一到下班就又自己冒出來了。我怕我們老大知道了修理他,這不趕緊找著呢嗎?!?/p>
馬云芳一看羅樺這么關(guān)心韓斌,心里十分感激,趕緊對羅樺說:“我也幫你找找,這小子真給你添麻煩了!”
羅樺看著馬云芳爽朗地笑道:“沒關(guān)系,誰讓咱們是自己人呢!”
在經(jīng)過化妝間的時候,馬云芳看見一個很像是韓斌的影子鬼魅般飄了出來,便停住了腳步等在走廊中間。那個鬼鬼祟祟的人果然是韓斌,正在一邊走一邊開著手機。冷不防抬頭看見了自家表姐,他神情慌亂地說了句:“是表姐呀,我還有點事兒……”就想溜走,馬云芳當然不肯放過他,看看左右沒人,便一伸手抓住了他板起臉教訓道:“你鉆到化妝室干什么?是不是跟小趙談戀愛了?”
韓斌不好意思地抓著頭皮回答說:“姐可真厲害,連這事兒都知道了?!?/p>
看著韓斌滿不在乎的樣子,馬云芳生氣地搶白道:“你可真出息呀,搞對象搞得連班都不上了。我說羅樺怎么到處找不到你,原來你把手機也給關(guān)了!”
說到這里,馬云芳氣得掄起手里的文件夾就想打他,韓斌一聽羅樺找他馬上急了,抬起胳膊擋開文件夾叫道:“壞了,我昨天剛跟羅哥保證了不再溜號兒,我得趕緊回去了?!闭f完就一陣風兒似地跑了??粗n斌慌慌張張的樣子,馬云芳欣慰地想:“多虧有個羅樺,要不這小子非闖出禍來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崔佳就發(fā)現(xiàn)組里多了一個人,正坐在靠窗邊的寫字臺前認真地修剪著自己的指甲。聽見響動,那個人停了下來,轉(zhuǎn)過一張鴨蛋型俏臉看著她開口問道:“你就是咱們組的那個實習生吧?我看過你在連江縣主持的那期特別報道?!贝藜岩苍谕粫r間認出了這個大大咧咧的美女,就是自己一直都還沒機會見著的范筱萱。
崔佳的腦子里馬上閃過了一個念頭:“看來自己運氣不好,郝麗麗的離開沒有給自己帶來任何希望,反倒是讓這位大名鼎鼎的范筱萱有了回到組里的理由?!?/p>
范筱萱見這個實習生愣愣地看著自己,哪知道人家已經(jīng)轉(zhuǎn)了這么多的心思。一邊恢復(fù)了自己修剪指甲的工作,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自我介紹說:“我叫范筱萱,也是這里的主播,前一段出了點兒小事兒,所以回家休息了一段,從今天起就又回來上班了?!闭f完她吹了吹修剪好的指甲,又舉起手自顧自地欣賞了起來。
范筱萱的返工在《浦江時空》欄目組沒有什么特別大的影響,從表面上看跟崔佳就更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她每天還是得給那些小片配音,還是得看李玫他們的錄像帶,只不過實習期剩下的天數(shù)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頭一天下班時,劉海洋還對崔佳說:“這一段你確實挺辛苦的,眼看著你的實習期就要滿了,改天請你吃頓飯?!边@句話當時就把崔佳給弄了個透心涼,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來。她不禁悲哀地想:“看來我的主播夢就要劃上句號了,沒想到連一向都能帶給自己好運的羅樺也不靈了……”
這天,劉海洋剛一上班就被張臺給叫到了辦公室里。他掩飾著心里的忐忑,裝出一幅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欣賞著墻上的一幅國畫。張臺看著他忍不住笑著說道:“行了,別裝了!今天我不是找你算賬的,而是有一件事情要問你?!?/p>
劉海洋狐疑地問:“張臺您是咱們臺里最神通廣大的人,怎么會有事問我呢?”
張臺看著劉海洋笑咪咪地問:“你們組那個叫崔佳的實習生有什么特殊的背景嗎?”
劉海洋想了想,馬上肯定地搖著頭回答:“沒有吧。她只是我從投檔的學生里隨便找來的一個實習生而已。”
由于組里那幾個姑奶奶經(jīng)常給他惹事生非,劉海洋的神經(jīng)雖然早就被她們給鍛煉得粗壯了許多,但他心里明白,要是姐幾個老給臺里找事兒,最終還是會給他這個制片人惹來麻煩的。所以當張臺長問到崔佳時,他剛才那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馬上就消失了,有些不安地追問道:“她……她怎么了?”
張臺聽了劉海洋剛才關(guān)于崔佳的那番話,頓時輕松了許多,搖了搖頭笑道:“別擔心,她沒給你找麻煩?!?/p>
看著劉海洋如釋重負地長長出了口氣,張臺便改用埋怨的口吻對劉海洋說:“你呀,總是慣著那幾個女主播。這回連江縣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就派了個實習生去,你可真是心寬呀!”
劉海洋苦笑著回答:“張臺,您是咱們臺里主管業(yè)務(wù)的第一副臺長,我們組那幾位您還不清楚?李玫是局長夫人,郝麗麗手里捏著一大把客戶正準備簽約。范筱萱恰好又停了職,按照規(guī)定我們《浦江時空》在正常播出的情況下主播是絕對不能少于兩個的。您說我該怎么辦呢?”說完這些話,他略帶不安地試探著問道:“那個崔佳到底怎么了?難道是她在現(xiàn)場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