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后周曉哲才得知,龍九苗請人說話說出了問題,替他說話的那位領(lǐng)導(dǎo)最近有可能惹上麻煩,另一派便趁火打劫,在各種場合都向?qū)Ψ绞┘訅毫Γ磥睚埦琶邕@下是沒戲了。
一個學(xué)術(shù)單位配備領(lǐng)導(dǎo)都如此復(fù)雜,其他單位呢?專家出身的周曉哲算是領(lǐng)教到官場的厲害。
問題是周曉哲對孟小舟這人吃不準(zhǔn),把沙漠所交給他周曉哲還真有點不放心。周曉哲再次問林靜然:“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能力?”
林靜然這次沒回避,她把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
周曉哲沉默了一會,說,“好吧,小林,你的意見很重要,我會認真考慮的?!?/p>
下班后她走在路上,猛就讓孟母給拽住了,孟小舟的母親司徒老師等在她回家的路上。司徒老師將她拉進一家面館,還未說話眼淚先下來了,司徒老師邊哭邊把自己的難過說了出來。
孟小舟自從回國后,性格發(fā)生了巨大變化。他多疑、暴躁、變得令人不可捉摸,尤其對父母的態(tài)度,更是發(fā)生了驚天大逆轉(zhuǎn)。司徒老師說著掀起了袖子,指著一大塊青印說:“這就是他掐的?!?/p>
林靜然盯著那塊血斑,驚得說不出話。
司徒老師抺去臉上的淚,很難為情地說:“小靜,阿姨知道對不住你,可阿姨就這一個孩子,這么下去,還真不知道會出啥事兒?!?/p>
林靜然靠在門后,司徒老師的那塊血斑又冒了出來。孟小舟還在門外一口一個靜然地叫著,林靜然忽地打開門,扯上嗓子吼:“你這個禽獸,滾——”
4
江長明突然接到市急救中心的電話,葉子秋心臟病發(fā)作,正在醫(yī)院緊急搶救。他扔下手中的活,緊忙趕了過去。
葉子秋躺在急救室里,鼻子里插著氧氣管,大夫護士一片忙亂。江長明問大夫:“到底怎么回事?”大夫瞅他一眼:“你是病人的兒子?趕快交住院費,你母親很危險。”江長明跑到樓下,交了住院費,上樓時碰到一位護士,護士告訴他,十幾分鐘前他們接到小區(qū)的電話,說有位老太太暈倒在樓道里,情況很危險,醫(yī)生趕去時,病人已經(jīng)休克。至于別的情況,護士也說不清。
“她女兒呢,她女兒沒在?”江長明問。
“女兒?”護士盯住他,“你不是她兒子?”
江長明沒再多說話,跟著護士上了樓,醫(yī)生正在給葉子秋施救。江長明掏出手機,趕忙給沙沙打電話,連撥幾遍,沙沙的手機都不在服務(wù)區(qū)。該死的沙沙,到底去了哪?江長明急得頭上冒汗,不停地問出出進進的護士,護士被他問煩了,斥責(zé)道:“你安靜點好不,沒見我們正在搶救病人嗎?”
江長明焦急地在樓道內(nèi)踱步,腦子里飛快做著各種猜想。葉子秋心臟一直不好,據(jù)說是生沙沙時受了刺激,落下的毛病。平日大家都很注意,說話做事從不敢讓她激動,她自己也很注意,還練過幾年氣功,主要就是調(diào)節(jié)和控制自己的情緒??墒牵嵾_遠離開那么大的事,她的心臟都能承受得了,怎么突然會犯?。?/p>
他打電話向幼兒園尋問,幼兒園的阿姨說,葉校長兩天沒到學(xué)校了,她們還不知道葉校長犯病的事。
這就奇怪了,醫(yī)院怎么知道他的手機呢?
不大功夫,幼兒園的老師趕來了,見面就問:“病情怎么樣,不會有危險吧?”江長明說:“目前還說不準(zhǔn),醫(yī)生一直沒出來?!贝蠹胰紘跇堑览?,嘰嘰喳喳猜測著葉子秋犯病的原因。有個護士走出來,很不客氣地批評道:“這兒不是聊天室,請你們離開?!卑l(fā)脾氣的正是樓梯上跟江長明說過話的那位,她沖江長明說:“你跟我來一下。”
江長明打發(fā)走幼兒園的老師,跟著護士進了辦公室。
護士問:“你跟病人是什么關(guān)系?”
為省麻煩,江長明說:“我是她兒子?!?/p>
護士說:“老太太目前已脫離危險,但她的心臟雜音很大,隨時都有休克或死亡的可能,我的意思你能明白么?”
江長明搖頭,不解地盯住護士。護士看他真像是不明白,很直白地說:“很抱歉,我的意思就是你要做好思想準(zhǔn)備,最好能著手安排后事。”
“什么?”江長明猛地抓住護士的手,“你這什么話,哪有醫(yī)院這樣不負責(zé)的?”
護士被他弄疼了,抽出手道:“我們會盡全力搶救,但誰也不能保證不出意外?!?/p>
“不——”江長明近乎吼道。
護士看他太過激動,扔下他又進了急救室。江長明攆出來,要往急救室撲,被兩個值班護士攔住了。
整整三個小時,他在樓道里像瘋子一樣跑來跑去,弄得這一層的護士見了他就躲。終于,主治醫(yī)生走了出來,他的衣服已讓汗?jié)裢?,臉色像虛脫了一般蒼白。江長明撲過去:“醫(yī)生,情況到底怎么樣?”
主治大夫擦把汗:“你母親很堅強,她算是闖過這道關(guān)了?!薄罢娴??!”江長明一把抓住大夫的手,“太謝謝您了?!?/p>
“不過她還要繼續(xù)接受治療,你們家屬一定要配合醫(yī)院做好護理,記住了,等她醒來,千萬別說太多的話。”
江長明很感激地目送著醫(yī)生下樓,不大功夫,護士將葉子秋轉(zhuǎn)到特護病房。負責(zé)特護的正是那位姓肖的護士。
晚上九點,葉子秋醒了過來,懵懵懂懂睜開眼:“我這是在哪兒?”江長明趕忙抓住師母的手:“在醫(yī)院,師母,我是長明,你能認得我么?”
葉子秋努力地掙扎了幾下眼皮:“長明,我怎么會在這兒?”
“你暈倒了,師母?!?/p>
“暈倒?”葉子秋像是記不起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微微閉上眼,努力著想了一會,嘴唇突然一張,“沙沙——”
沙沙到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江長明不敢跟師母說實話,他猜想一定是沙沙跟師母發(fā)生了什么沖突。這個淘氣蟲,江長明多次提醒她,注意跟師母說話的語氣,她就是不聽。
葉子秋喚了聲女兒的名字,眼睛一閉,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是你師母?”身后突然傳來肖護士的聲音。江長明轉(zhuǎn)過身,不好意思地笑笑,點頭承認。
肖護士的目光有點驚訝地擱他臉上,看得出,肖護士一直把他當(dāng)葉子秋的兒子了。
肖護士告訴江長明,病人用藥量大,這一覺怕是要睡上好幾個鐘頭,她讓江長明先去吃飯。下午到現(xiàn)在,江長明滴水未進。江長明道聲謝,說他不餓。
“不吃飯怎么行,陪護不是一天兩天,這么熬下去,你會累垮的?!毙ぷo士的語氣里已聽不出下午責(zé)怪他的那種聲音,江長明甚至感到這聲音有點溫暖,他很是感激地再次說了一聲謝。
肖護士沒再理會他,到別的病房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