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wèi)公爵聽到這點后—天皇親自告訴他的,天皇感到“震驚與嚴重關(guān)切”—他秘密地會見了陸相東條和海相及川古志郎,他們一致同意迫使倔強的外相采取行動。他們草擬了對協(xié)定草案的回答,表示愿意接受草案的主要條件,并指示松岡立即發(fā)出,不得延誤。[1]
松岡向德國大使奧特將軍保證—奧特曾表示擔心與華盛頓的談判將會否定三國協(xié)約—如果美國參戰(zhàn),日本肯定也參戰(zhàn)。盡管如此,希特勒還是懷疑松岡。他對墨索里尼說,松岡是個天主教徒,但也向異教的上帝獻祭?!翱梢缘贸鼋Y(jié)論,他是既有美國圣經(jīng)傳教士的虛偽,又有亞洲日本人的狡猾?!?/p>
5月12日,野村把這份文件送到了赫爾在紐約租的房子。赫爾閱后,大失所望。它“并沒有為簽訂協(xié)定提供什么基礎(chǔ),除非我們愿意犧牲某些最基本的原則,但我們不能這樣做”。不管如何,這總算是一個正式的提案,所以,赫爾決定“就以日本的提案為基礎(chǔ),設(shè)法說服日本人在這里作點修改,那里刪去一點,再在別處補充些東西,使雙方能取得一致意見,雙方都懷著善意簽字”。
這個問題本來已經(jīng)因語言困難、各不相讓、態(tài)度僵硬和混亂而十分傷腦筋,加上美國截收到的日本的密電就變得更為嚴重。外交電報本應(yīng)是破譯不了的,但它卻被美國專家們破譯了。日本政府發(fā)給駐各國外交官的密電不斷地被截收和破譯。這項工作是在“魔術(shù)戰(zhàn)役”的代號掩護下進行的。因此,赫爾通常在開會前就能知道野村的想法[1]。不過由于許多破譯的密電被認為不值得引起赫爾注意—這是由一位海軍軍官主觀決定的—以及由于翻譯電報的人不精通困難的公文化的日本外交語言,赫爾有時看到的材料是不準確的。
此外,這位以前是田納西州的法官,對日本人的永遠掛在臉上的“冰冷的”微笑感到討厭,他總是譏諷或嘲笑日本人的點頭哈腰和講話時的“吸氣音”。因此赫爾的首席顧問霍恩貝克博士就很容易使他相信,日本人是不可靠的,如果與日本達成任何妥協(xié),都將是背叛美國的民主原則。
和他的上司一樣,霍恩貝克也是道德觀很強的人。他少年時代在中國度過,生來就對日本沒有好感。他純粹從道德的立場去看日本的擴張?;舳髫惪嗽趪鴦?wù)院的同事皮爾龐特?莫法特稱霍恩貝克把日本看成“一個太陽,周圍有它的衛(wèi)星—德國和意大利—在旋轉(zhuǎn)”?;舳髫惪俗?938年秋以來,一直主張經(jīng)濟戰(zhàn)爭,主張“制訂外交上的戰(zhàn)爭計劃”。他為人頑強而敏感,認為日本是一群傲慢的軍國主義者統(tǒng)治的“掠奪成性的”國家,由于全世界的膽小怕事,鼓勵了這些軍國主義者到處侵略。他一直認為,只有用一系列的報復手段,才能制止這些軍國主義者,如果需要,還可用經(jīng)濟制裁的手段。即使會引起戰(zhàn)爭,這個計劃也必須付諸實施;屈從于軍國主義的要求最終也同樣會引起戰(zhàn)爭。他和許許多多知識分子一樣—他也是外交界最有才華的人之一—他很固執(zhí)己見。他獨斷專橫,可以輕易地推翻比較客觀的下屬的意見,如國務(wù)院著名日本問題專家、謙虛的約瑟夫?巴蘭坦的意見。
在這些難熬的日子里,赫爾和野村常常在沃德曼公園飯店會面,力圖消除分歧,不過進展甚微。他們的部分障礙來自東京。因為,在東京,松岡不論公開或私下都在發(fā)表挑釁性的言論。5月14日,他對格魯大使說,希特勒不向美國宣戰(zhàn)一舉表現(xiàn)了他的“巨大耐心和慷慨”,美國攻擊德國的潛艇遲早會導致日美開戰(zhàn)。美國應(yīng)該做出“有丈夫氣概、正派和合情合理的事,光明正大地向德國宣戰(zhàn),而不是在中立的幌子下進行戰(zhàn)爭活動”。格魯盡管同情日本,但也受不了這樣的侮辱。他逐點駁斥了松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