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瘋子和徐癲子
據(jù)胡適《記辜鴻銘》所載,民國十年十月十三夜,胡適的老同學王彥祖先生請法國漢學家戴彌微先生在他家中吃飯,陪客的有辜鴻銘、徐墀、胡適。入座之后,戴彌微的左邊是辜鴻銘,右邊是徐墀。大家正在喝酒吃菜,忽然辜鴻銘用手在戴彌微的背上一拍,說:“先生,你可要小心!”戴先生嚇了一跳,問他為什么,他說:“因為你坐在辜瘋子和徐癲子的中間!”大家聽了,哄堂大笑,因為大家都知道“辜瘋子”和“徐癲子”這兩個綽號。
◎馮友蘭回憶辜鴻銘
1915年9月初,我到北京大學參加開學典禮。胡仁源主持會場,他作了一個簡短的開幕詞以后,英文門教授辜鴻銘(湯生)從主席臺上站起來發(fā)言。我不知道這是預先安排好的,還是出于辜本人的臨時沖動。他的發(fā)言很長,感情也很激動,主要是罵當時的政府和一些社會上的新事物,大意是說,現(xiàn)在做官的人,都是為了保持他們的飯碗,他們的飯碗跟咱們的飯碗不同,他們的飯碗大得很,里邊可以裝汽車、姨太太。又說,現(xiàn)在人作文章都不通,所用的名詞就不通,譬如說“改良”吧,以前的人都說“從良”,沒有說“改良”的,既然已經(jīng)是“良”了,你還改什么?你要改“良”為“娼”嗎?他大概講了一個鐘頭,都是這一類的謾罵之辭。他講了以后,也沒有別人發(fā)言,就散會了。
……
英文門的同學們說,他在堂上有的時候亂發(fā)議論,擁護君主制度。有一次他說:“現(xiàn)在社會大亂,主要的原因是沒有君主。比如說法律吧,你要說‘法律’(說的時候小聲),沒有人害怕;你要講‘王法’(大聲,一拍桌子),大家就害怕了。少了那個‘王’字就不行?!保T友蘭《我在北京大學當學生的時候》)
◎四罵袁世凱
辜鴻銘一直瞧不上袁世凱,在外務部時,就曾經(jīng)應詔條陳,譴責袁世凱為“小人辦外事”,此為“一罵”。
1913年,袁世凱正式就任中華民國大總統(tǒng)。辜鴻銘更是罵得厲害,“袁世凱之行為,尚不如盜跖賊徒,其寡廉鮮恥無氣義乃爾耳?!贝藶椤岸R”。
唐紹儀愛慕辜鴻銘的才華,想為袁世凱網(wǎng)羅辜鴻銘,所以特設宴款待。辜鴻銘堅拒曰:“鄙人命不猶人,誠當見棄。然則汝兩人者,一為土芥尚書,一為犬馬狀元乎?!闭f完,扔了手中的酒杯,不告而辭。此為“三罵”。
袁世凱當了83天皇帝后,一命嗚呼,辜在袁世凱的三日志哀期中,公然違背當局不準娛樂的命令,大宴賓客,請戲班,狂歡三日。此可算做“四罵”。
◎辜鴻銘剪辮子
辜鴻銘的父親送他出洋,把他托給一位蘇格蘭教士時,曾對他說:“現(xiàn)在我完全托了布朗先生,你什么事都應該聽他的話。只有兩件事我要叮囑你,第一,你不可進耶酥教;第二,你不可剪辮子?!?/p>
辜到蘇格蘭后,每天出門,街上小孩子總跟著叫喊:“瞧呵,支那人的豬尾巴!”辜想著父親的教訓,忍著侮辱,終不敢剪辮。有天晚上,辜去拜望一個女朋友。這個女朋友很頑皮,拿起他的辮子賞玩,說中國人的頭發(fā)真黑得可愛。辜看她的頭發(fā)也是淺黑的,就說:“你要肯賞收,我就把辮子剪下來送給你。”見女朋友笑了,辜就借了一把剪子,將辮子剪下來送了給她。
1.檳榔嶼
1857年生于南洋馬來半島西北側的檳榔嶼,認蘇格蘭人布朗先生為義父。自幼閱讀莎士比亞、培根等人的作品。
2.檳榔嶼←→歐洲
1867年隨布朗先生前往蘇格蘭首府愛丁堡,開始接受系統(tǒng)而又正規(guī)的西洋教育,先是在當?shù)氐挠鴮W校就讀,后于1873年至1874年間考入愛丁堡大學文學院,親聆浪漫主義大師卡萊爾教誨,終身受其影響;1877年獲愛丁堡大學文學碩士后,又赴德國萊比錫大學學習土木工程,獲工科博士文憑,之后又赴法國巴黎大學學習法文;1880年,赴英殖民地新加坡任職,遇到著名語言學家馬建忠,晤談三日,開始向往中國文化,于是辭職回檳榔嶼,補習漢文并留辮子,開始“中國化”的第一步。
3.檳榔嶼 → 廣州
1885年應邀入兩廣總督張之洞幕府,擔任洋文案,深得器重,閩粵相隨20年。
4.廣州 → 武昌
1889年,張之洞調(diào)任湖廣總督,辜鴻銘隨之赴湖北武昌,協(xié)助張之洞辦洋務和外交,在湖北居14年;1896年上書張之洞,反對學習西方,表示徹底折向儒家傳統(tǒng)的態(tài)度;1898年出版英譯《論語》;義和團運動中,在《日本郵報》上發(fā)表英文系列政論《尊王篇》,替慈禧辯解;1901年撰《文明與混亂》,駁斥西方盛行的中國人崛起將給歐洲帶來威脅的“黃禍論”觀點。
5.武昌 → 上海
1905年,被賜外務部郎中的實銜,出任上海黃浦江治局督辦;1906年,英譯《中庸》問世,申明舊式統(tǒng)治方法與秩序不會過時。此期間與列夫·托爾斯泰書信往來唱和。
6.上海 → 北京
1907年,張之洞進京入閣拜相,辜鴻銘隨行;1908年,經(jīng)張之洞推薦入外務部;1909年,張之洞病逝,辜著書追念;1910年1月,以“游學專門一等”,獲賞文科進士,名次僅低于嚴復。
7.北京←→上海
1910年,深感外交部無所作為而辭職,南下上海任南洋公學督學;辛亥革命后,表示效忠清王朝,辭去公職,前往北京;1912年,袁世凱就任中華民國大總統(tǒng)時撰文攻擊,拒絕為其效勞;1915年,出版《春秋大義》,鼓吹東方文明救世說;同年受聘北大教授,主講英國文學;1917年,張勛復辟,出任外交部次長;復辟失敗后,重回北大教書;“五四”前后,主張尊孔敬道,并用英文撰文反對新文化運動;1923年,從北大辭職;1924年初受到溥儀召見,與來華訪問的泰戈爾會談。
8.北京←→日本
1924年應日本大東文化協(xié)會邀請,赴日本講學三年多,宣揚中華文明;1927年回北京,拒絕出任奉系軍閥張作霖的顧問;不久又被委任為山東大學校長,但未及上任,就于1928年4月30日在北京病逝,溥儀賜謚號“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