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所說,他應(yīng)該在村里威信很高,如果他不在廟里,其他人如果知道也應(yīng)該會傳到你耳朵里?!毙旌3呛苁煜み@種村寨,幾乎是沒有什么隱私,一點小事也會傳遍全村,巫師如此重要的人物離開村里,沒有理由葛村長不知道。
“是這樣子的,不過因為現(xiàn)在不是打獵季節(jié),村民們沒事也不會來這廟里,畢竟……”葛村長掃了一眼廟殿,言下之意十分清楚,畢竟這里相當(dāng)?shù)牧钊宋窇帧?/p>
他說得不無道理。徐海城心里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卻又不知道不安在何處。他略作思索,指著正中掛著的儺面具問:“你說乩文被蛇卷進這后面的槽里,是否還在?”
“這個……”葛村長想了想,“我就不知道了。”
徐海城掏出手電筒,繞過香案朝儺面具后面走去。小張跟上,輕輕扯他一下,提醒他:“蛇?!毙旌3屈c點頭表示明白,他走到離儺面具一米外,小心翼翼地舉高手電筒,光柱斜斜地射進槽里,里面卻是空無一物。
大蛇也不見了。
徐海城與小張相視一眼,心里的疑慮更盛。兩人走到近處審視,槽里散出的氣味十分腥臭,里面濕漉漉的,積著一些不知何物的滓渣。一張黃紙就埋在滓渣間。小張戴上手套,閉著氣,捏住黃紙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扯出來。
徐海城將手電筒的燈光移到黃紙上,黃紙已被泡得微爛,上面的朱砂字跡有點模糊,但還是可以辯識出筆劃,只是上面所寫的根本不叫字,而是一串亂七八糟的符號,猶如三歲小孩子的信手涂畫?!笆沁@張紙嗎?”他沖葛村長招招手。
葛村長走近,掩著鼻看了一眼,說:“是這張,我不認得字,但認得這些字組合成的大叉?!苯?jīng)他提醒,徐海城留意到乩文上的字符正好組成一個X符號,他以前沒見過乩文,所以不解葛村長為何會經(jīng)由一個X符號認出這張乩文是那天晚上的,于是轉(zhuǎn)眸看著葛村長。
葛村長明白他的意思,說:“師公以前出的乩文我也看過,都可以看到字,而且排列整齊,沒見過這種像大叉的,所以我印象比較深刻?!?/p>
徐海城仔細看著X符號,覺得并無異常之處,問:“你知道這個大叉代表什么意思嗎?”問完即失笑,葛村長都說是第一次看到,自然不懂它的意思。果然,葛村長奇怪地看他一眼,說:“不知道?!?/p>
徐海城反反復(fù)復(fù)地審視著乩文,只看得頭暈眼花,他甩甩頭問葛村長:“你說當(dāng)時大家看到這乩文全愣住了,是因為看不明白的緣故嗎?”
葛村長點點頭,說:“應(yīng)該是吧,不過……”他回憶著那天晚上的情景,梁平看到乩文后臉色大變?!安贿^,我覺得梁教授可能看懂了。”
“哦?”徐海城詫異地抬起頭?!盀槭裁矗俊?/p>
“只是一種感覺,好像他明白什么似的?!?/p>
徐海城不再詢問,將手電筒放回口袋,捏著乩文的一角遞到燭火邊烤個半干,然后夾進隨身的記事本里。“后來,他們有沒有再去找?guī)煿?,解釋一下乩文。?/p>
“沒有。”葛村長說。
那天晚上,巫師的一番話已將眾人嚇著,乩文被蛇尾卷進槽里后,大家就一起離開山神廟。被廟外的冷風(fēng)一吹,梁平清醒不少,他是個治學(xué)嚴謹?shù)膶W(xué)者,意識到剛才自己一干人是被山神廟的氛圍和巫師的奇言怪語蠱惑住了。裝神弄鬼是巫師最擅長的本事,而要裝神弄鬼就要弄得神秘兮兮,讓人心生敬畏。于是他叮囑大家不要將今晚的事情放在心上,而且也不要說給其他團員聽。
對于梁平的看法,徐海城深以為然,這個世界向來都是先有疑心然后才生暗鬼。“后來還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呢?”
葛村長說:“沒有,回到我家里,大家就睡覺了,第二天早上他們就離開我家。那天早上下著雨,下雨山路滑,我勸他們多停留一天,不過他們說要早點趕到蟠龍寨找個帶路的獵戶,還是冒雨走了?!?/p>
蟠龍寨。徐海城心思微動,事實上那天考察團并沒有到達蟠龍寨,因為許莉莉的記事本里清楚地寫著:4月11日,黑水潭,傻子,磨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