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姆斯受到暫緩執(zhí)行解散令的鼓舞,著手整頓涉入柏林黑市(在那里任何東西和人都可以被買賣)的軍官。那時,在美軍福利社用12 美元買20 多箱駱駝牌香煙,就可以換一部1939 年的奔馳汽車。他搜羅德國科學家和間諜,希望他們能為美國服務,以避免他們的技術為蘇聯所用。不過,由于忙著認清新敵人的緣故,這項任務很快就退居次要地位。駐扎柏林基地的23 歲軍官湯姆?波爾格回憶說,到了10 月,“我們的主要目標顯然是弄清俄羅斯人到底想干什么”。蘇聯正在奪取鐵路并重組東德政黨。最初,美國間諜所能做的不過是追查調往柏林的蘇軍動向,給五角大樓留下有人在緊盯紅軍的印象。蘇聯節(jié)節(jié)進逼,華盛頓卻一再退讓,還得設法化解駐柏林美軍的反抗,這讓赫爾姆斯相當憤怒。于是他帶著自己的人馬著手吸收德國警察與政治人物,以便在東德建立起情報網。11 月,戰(zhàn)略情報處派駐柏林的另一位23 歲軍官彼得?希契爾說:“我們眼睜睜看著俄羅斯人全面接管東德?!?/p>
參聯會和極強勢的海軍部部長詹姆斯?福里斯特爾這才開始擔心蘇聯會像之前的納粹一樣,先動手拿下整個歐洲,接著再向地中海東部、波斯灣、華北和朝鮮推進。舉措稍有失當,就會導致不可收拾的東西方對抗。在對新戰(zhàn)爭的疑慮逐漸升起之際,美國情報圈的未來領導人物卻分裂成兩個對立的陣營。
一派認為,應該透過諜報活動,有耐心地慢慢搜集機密情報。另一派則傾向于搞秘密戰(zhàn)爭,也就是透過秘密行動把戰(zhàn)場深入到敵方。通過諜報活動嘗試了解世界,赫爾姆斯即屬此類;通過秘密行動試圖改變世界,弗蘭克?威斯納屬于這一類。
威斯納是密西西比地主富紳的風流公子,也是身著軍裝的帥氣律師。1944 年9 月,威斯納飛到羅馬尼亞首府布加勒斯特,出任戰(zhàn)情局新站長。紅軍和美軍代表團已掌控首府,威斯納立下軍令狀負責監(jiān)視俄軍。他和年輕有為的金?邁克爾共同策劃營救遭襲擊的盟軍飛行員,又向布加勒斯特啤酒大王征用一幢有32 個房間的宅邸。在閃閃發(fā)光的水晶燈下,美俄兩國軍官互敬香檳,打成一片。威斯納是第一位與俄羅斯人把酒言歡的戰(zhàn)情局官員--他很自豪地向總部匯報說,他已和俄羅斯情報機關建立良好關系。
殊不知,他當間諜的時間還不到1 年,俄羅斯人玩這種伎倆的歷史卻已超過200 年。他們早已在戰(zhàn)情局內部署人員,而且很快地滲透到威斯納的羅馬尼亞盟友和特工圈子里。他們在冬至前后便已奪得布加勒斯特的控制權,將數萬名有德國血統(tǒng)的羅馬尼亞人趕上火車,運送到遠東集中營或讓其自生自滅。威斯納眼睜睜看著27 節(jié)載滿人的車廂浩浩蕩蕩駛出羅馬尼亞。這段記憶糾纏了他一輩子,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