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會,只一杯接一杯喝著酒。那男人不屈不撓,她覺得煩了,把杯子一撂,走到舞池里去。
音樂正勁爆,所有的人都在扭曲著身體,她只覺得渾身發(fā)熱,酒力上涌,不知不覺已經(jīng)隨著強勁的節(jié)拍開始舒展身體。
她跳得很High,十二歲前她一直學芭蕾,雖然自己不喜歡,但外婆微皺眉頭:“不好好練琴倒也罷了,難道連Ballet都不肯好好學?”
外婆出身于晚清世宦名門,家族顯赫無比,直到民國仍保持了洋派開明的家風,外婆畢業(yè)于著名的七姐妹之一的Smith College。盛家所有的女孩子都被她調(diào)教得優(yōu)雅如公主,只有守守是異數(shù),叫她頭疼。
外婆去世后,父母工作忙又無法顧到她,守守終于趁機放棄芭蕾。但幼年時訓練出的底子很好,她身體的柔韌性比一般人要強許多,所以一旦舞動起來,年輕的身體如鮮花般怒放。只兩首曲子下來,漸漸有人注目,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將她圍在中央。
守守跳出了一身汗,走回吧臺去喝酒,第三杯長島冰茶,她喝得很快,因為渴了。剛才跳得太忘我,一坐下來才覺得頭有點發(fā)暈,原來真的很容易醉,她怕自己真的會哭,怔怔地咬著杯子。
身邊又有人坐下來,拿腔拿調(diào)地問:“小姐,能不能請你喝杯酒?”
真討厭!
她轉(zhuǎn)過臉問Waiter:“有沒有包廂?”
一個人待著,清清靜靜喝點酒總行吧?
當然有包廂, Waiter引她上樓去。包廂有最低消費,守守索性開了瓶紅酒,叫了果盤來,自斟自飲。
墻上有碩大無比的液晶屏幕,她點了歌,卻不唱,一首首地接著往下聽。
纏綿緋惻,愛恨離傷,字字句句都是蕩氣回腸。
漸漸喝得頭暈?zāi)垦#雷约菏呛雀吡?,于是按鈴叫人結(jié)賬。反正是刷卡,葉慎寬的秘書每個月1號準時劃賬給她零用,其他的哥哥們也都有給她附卡。
多好,什么都不缺,包括錢。
她順著走廊往外走,步子漸漸踉蹌,心里還在想,今天的事如果被父親知道一定會挨打,雖然從小到大,爸爸都沒動過她一根指頭。她是獨生女,又是葉家這代人里唯一的女孩子,自幼不管是祖父還是堂兄們,人人視她如珠似玉。身邊更無論是誰,看到她都是笑臉相迎。
全世界的人都給了你青眼,唯獨那個人,卻給你白眼。
人果然不能傷感,一傷感起來,連想到的話都是傷感的。她覺得腿腳發(fā)軟,有點邁不出去,靠在墻上閉著眼養(yǎng)了會神,才接著往前走。
正好一間包廂門打開,有人走出來,她喝得高了反應(yīng)有點遲鈍,差點撞那人身上。
那人也喝得有點多,醉醺醺地問:“怎么走道呢?”
她抬頭一看,咦!
原來是萬總!
萬宏達似乎比她更意外。守守頓時有種惡作劇的快感,她舌頭打結(jié),有點吐詞不清:“是你?你還欠我一百零八萬呢!”
燈光閃爍,照見她盈盈一雙眼睛,眼波欲流,笑顏如花,別有一種嫵媚動人。萬宏達頓時覺得口干舌燥,笑瞇瞇地說:“葉小姐,真巧!來來,到我們包廂坐坐!”伸手就來拉守守的手。
守守想要閃避,可是胳膊腿都不太聽使喚,竟然被他拉住了手,就往包廂里拉。
她雖然喝得有點多,可是心里還是十分清楚的,一手抱著走廊的立式燈柱,連連搖頭,就是不肯跟他進去。